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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突破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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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师,刘主任还有谢董俊学生的家长在办公室,让您过去一趟。”
戚荛荛放下手中的试卷,看着班里的学生,“你们先自习。”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文件夹。
刚踏进办公室她就觉得气氛不妙,谢母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椅上,神色不可一世,涂着正红色甲油的瓜子状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办公椅的把手,身后左边站着谢董俊的班主任陈丽,她神色有些许紧张,看到戚荛荛一副无关人士姿态后露出些许不满,她双手交握着,静静地站在原地。而右边的刘主任,弓着腰,圆圆的将军肚在他灰色polo衫下高高隆起,而他现在的姿势,甚有脖子以下全是肚子的视觉错觉。
不远处的沙发椅上,谢董俊半躺着,打了石膏的腿高高晾起,双手抱臂,脸青鼻肿地挤眉弄眼,活像个弱智儿童。
站在角落一声不吭的骆凯听到声响,猛地抬头,眼睛竟是一亮,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又黯淡下去。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但识相的都赶紧圈地自萌,把头埋进办公桌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戚荛荛看着这副场景只觉好笑,这不是慈禧和李莲英嘛?
“就是她。”还是那熟悉的刺穿耳膜的声音。
刘主任连忙点头,然后皱起满脸沟壑的脸,“戚老师,你是不是顶撞了家长?”
她就只听过学生顶撞了老师,孩子顶撞了父母,老师顶撞家长这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什么时候老师和家长的关系变成了长幼关系了?
“主任,我这不叫顶撞,只是以事论事,在整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我的学生不应该负全部责任。”
“欸欸欸!”刘主任暗骂一句,这好惹不惹,最难搞的家长和最不好惹的老师居然杠上了。
“你看,你看,刘主任,这像什么?!什么叫没查清楚?明明是有证有据,连打人的小混混自己都承认了,还说没查清楚!”
“戚老师你少说两句呗!”
“我相信我的学生有着难言之隐,而且他平时虽然比不上一些成绩优异的同学,但据我了解,他绝不是故意惹是生非的人,所以我觉得应该好好调查。再者,如果事情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那无论怎么调查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您,到底在着急什么?”
“你!”谢母猛地拍了下桌子,吓得身后的刘主任一哆嗦,“刘主任,看来你们学校的老师很有骨气呵。”
“不,不是......”
“看来,这事只有我们是很难解决的了,这样吧,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一下校董喝喝茶......”
刘主任的大圆脸唰地一声白了,“不不不,这小事哪需要校董操心,行行行,您先回去休息会,我保证会处理得让你很满意的!”
所谓的很满意就是一份停学处分公告。
公告板前熙熙攘攘地都是人,戚荛荛在一旁冷眼看着,公告上只出现了骆凯的名字,尽管众所周知打架的另一个人是谁,但是公告是确实只字不提。
“老师,算了吧。我大不了......”
“你小子给我闭嘴!”戚荛荛扇了扇他的脑袋,“我跟你说,就算你再差再不学习,你也必须给我混到高中毕业。”
“......”
“你先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我再通知你。”
骆凯走后,戚荛荛站在一旁,看似只是发呆,但是她的耳朵却灵着呢。
“卧槽,学校也太不要脸了,双方打架硬是说成单方殴打!”
“我听说,凯爷是因为女人的事才打的人!”
“不会吧?!俊狗他女人那么吃藕!”
“屁啦,内部消息说,俊狗被他马子吹枕边风了,失了智!把一个人给欺负了!”
“卧槽,这红颜祸水啊......”
“不过......”
戚荛荛就知道这些学生肯定都知道点什么,但明着问是肯定没有结果的,这不,她现在可是掌握了个极大的突破点。
先把这些学生的话假设为事实,那么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
谢董俊因为女朋友的话欺负了一个人,而事情被骆凯知道了,然后气不过来,就将人给打了。
但是,如果事情只是那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他不直接把事给说出来。
不说出来......
她突然想起骆凯在公安局的话,
“老师,我真的不能说。”
不能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莫非他受到了威胁?
但是,像骆凯这样的人,能受到什么威胁?
亲人不在身边,没权没钱。
对了!女人!
一切都说得通了!
谢董俊因为自己女朋友一句话就忽悠去欺负别人,那些学生用的是“欺负”,而不是更为男性化的“教训”或者“打”,这就说明导火线是一个女生。
而女生和女生之间最容易产生妒忌,如果是妒忌的是一个男生,谢董俊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欺负别人。谁知道是不是绿帽亭亭如盖呢?
而正是因为被欺负的是女生,那究竟在这个女生上发生了什么,是绝对不能说,而又让骆凯失去理智地打人。
戚荛荛心里一麻揪心的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拳头渐渐收紧,脸上的血色褪去,她的脑海内只出现一个字——
性。
她晃过神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打脸,吓得她连连退了几步,定眼一看,才开口道:“梁老师?”
梁轩挠了挠头,“我看你站这一动不动地,就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了。”
“嗯,”戚荛荛颌首,“在想些东西。”
梁轩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说起来,“也是,骆凯的事......不过,戚老师,我多嘴说一句,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的职业。”
戚荛荛不懂,“什么意思。”
“那个家长,你跟她吵了两次,她肯定记恨你了,而且她还认识那么多领导,恐怕,你以后的路不好走。”
戚荛荛微微伸舌舔了舔干燥得起皮的嘴唇,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梁轩,“梁老师,你知不知道,我可能毁掉的只是一份职业,而骆凯毁掉的会是他的人生。”
梁轩威威张嘴,错愕地看着戚荛荛,,久久没缓过神来。
戚荛荛找到了张付之,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盯得他全身发毛。
“老,老师,你要干,干嘛?”
我可是正经的学生。
“我问你个事,你得老实告诉我。”
“您,您说。”
“骆凯之前到现在有没有跟哪个女生走在一起?或者关系比较密切的?或者......暗恋?”
张付之咽了咽口水,“不能说!”
戚荛荛用舌头顶了顶脸颊,伸手把张付之困在两臂之间,她危险地半眯着眼睛,“你不说,我就找人爆你的菊。”
张付之一听,浑身像筛子一样抖啊抖,然后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爆就爆吧,老子不说!”
“好,”戚荛荛收回了手,“我都知道了。”
果然还是太嫩了,答案都写在脸上了傻孩子。
从张付之的反应来看,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女生,但是绝对不会是骆凯的女朋友,那么就是,他暗恋的女生。
如果在这个女生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而且又能从事发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的,很可能这个女生一直没来学校。
否则,这个女生,只能说太过于冷血了。
戚荛荛再一次找到了突破点,一直紧绷得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查阅了过去一个多月的出勤记录,果不其然,她找到了这个已经显示为休学状态的学生。
朱子珊。
她兴奋地给南井打了个电话,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着自己柯南上身般的推理过程以及排除万难找出女生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听得南井以为她刚刚拯救了一回地球来着。
“所以你要上门去找那个女生?”
“那是当然。”
“我和你一起去。”
“欸,为什么?”
“什么时候下课?”
“五点半。”
“我来接你。”
“......”
断断续续的铃声响起,原本的朗朗书声渐渐消退换来的是一片嬉声笑语。一群有一群身穿蓝白校服的男男女女走出校门。
然而,那辆停在校门口旁边的车车引起了无数少女的注意,准确来说,是站在车旁边的男人。
他身穿洁白的T恤,干净利落的圆寸丝毫不影响他的清俊,而是让他杰出的五官更为突出,洗水牛仔裤包裹在长腿之外,洁白的干净的airmax气垫跑鞋上露出一截脚踝。
几个女生红着脸一边走一看盯着南井,思索着这是哪个高中的学生。
“等很久了吗?”刚出校门口就看到南井身影的戚荛荛快步上前问道。
“没有,上车吧。”
“嗯。”
汽车渐渐驶入一个旧式校区,来往两个车道旁还停满私家车,而人行道的上的林荫大树遮挡着马路上大部分的阳光,使小区显得更加幽暗,不远处一幢幢矮矮住宅楼相互依靠,绿萝缠绕着微微发黄的外墙,红砖色的阳台上的铁栏杆上挂满了许多衣物。
车停在了一栋楼下。
戚荛荛翻了翻档案中,找到了住所号,她按下了门铃。
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谁?”
戚荛荛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是子珊的老师,是来家访的。”
那边沉默了半晌,“好。”
“咔哒”一声,门开了。
楼梯上的把手堆满了灰尘,阶梯上还是裸露的水泥,楼梯狭小的拐角处堆满了臭气熏天的生活垃圾。
戚荛荛皱眉,捂着鼻子继续走。
开门的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身穿棕色的碎花雪纺质地的宽松衬衣,下衬黑色布长裤。身材瘦小,皮肤蜡黄,满是沟壑的脸上有着一双浑浊的眼睛。
“老师您好啊......快进来罢。”她的声音有些抖,一时手脚不知往哪安放,只好招呼着他们进去。
“有劳了,”戚荛荛点点头,“子珊在吗?”
听到“子珊”的名字,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她缓缓开口,“在是在的,可是......她病了。”
“病了?”戚荛荛始料未及。
“说是抑郁症。”老人叹了口气,微抖的手扶着木椅边缘,吃力地缓缓坐下,“我本来以为只是不舒服,带去医院一看,才知道是患了抑郁啊。”
问了才知道,朱子珊几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所有的经济收入还是来源于母亲的,现在她的母亲走了,留下了一个烂赌成性的父亲,没多久就把母亲留下里的钱赌得一干二净,然后抛下女儿就自己跑路了。
那个时候,接连而来的两个打击已经让朱子珊换上了抑郁,可是无亲无故谁会察觉到她的变化?眼前这个老人是朱子珊的外婆,她知道了自己的外孙女的事后,就赶来照顾她了,虽然日子过得十分清贫,倒也快乐,病情也有所好转。而且朱子珊成绩不错,眼看就能转到尖子班去了,升到个好学校也算是给在下面的母亲一个交代了。
直到前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朱子珊就把自己困在了房间,不出门不说话也不吃饭,每到晚上就哭,一哭就整晚睡不着。
外婆也是害怕极了,送医院一看,才知道是抑郁。
“我能去看看子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