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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长在古墓,听说是孙婆婆下山采购米粮时捡到了襁褓中的我。
姓是师父给的,名字是师父起的,武功是师父教的。
古墓清苦,古墓派的武功忌讳喜乐和哀怒,终日对着冷冰冰的墓室、冷冰冰的师父,以及后来亦是冷冰冰的师妹,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有什么好。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埋葬了我的年少时光。
及至往后,年岁渐长,我也会下山帮着采买米粮。
这一日也是下山采买,刚到镇上突然下起了雨。
借檐躲雨,却一柄油纸伞递了过来。
伸手接过,张将开来,伞面绘着双飞细燕,数枝青杏,题了一句“花褪残红青杏小”。
我不由地念道:“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你这伞倒应这春光。”
“姑娘谬赞。能为姑娘挡一挡雨,反是这伞的荣光。”
抬望眼,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长衫玉立,神情潇洒,是我和陆展元的初遇。
借着躲雨的时光,交谈开来。原来他自江南来,往全真教而去。
骤雨既歇,顺路同行。
后来的事就顺其自然了。
他借住全真教,我在毗邻的古墓,倒是常常能相约着出来见一见,有时是一起喝酒,听他说嘉兴的黄酒不如陕南的白酒挺爽;有时候是比剑,看他剑锋温柔,过处似惊鸿。
时间过去,很快到了再次下山采买的日子。
恰逢细微的山雨,沾衣欲湿。
徒步下山,陆展元为我撑着伞,自己却大半个身子落在雨中。伞面绘着青杏与双飞燕,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把伞。
他说:“一晃我们已相识月余,如果伞上的青杏有知,该熟成黄色了。”
我只笑,他又说:“想来你穿杏黄色的衣服该很动人。”
待到了镇上,我拿出锦帕给他擦雨,他笑道:“我以为你只会使冰魄银针,原来绣花针也用的这么好。”
白缎的锦帕,四角上各绣着一朵红花曼陀罗,花衬着绿叶,“绿”同“陆”,新近才绣好的帕子,花叶相偎依,这是我的小心思。
“你就不怕这花是我拿冰魄银针绣的,十分有毒?”
“真死在曼陀花下,我做鬼亦风流。”
四五月的春光里,草长莺飞。他眼中渐生万种柔情,如春风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