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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刀斧帮陷内鬼疑云 ...

  •   江慎初斜了一眼匕首,也不乱动,要是毁了容貌,知县大人可能要去跳汴河了。心里虽怕,江慎初面上依旧粉饰的波澜不惊:“我道家有修容养颜的秘方,若是这位爷想要,贫道可以相赠。”

      云从义又问:“你为何到郭家庄来,有何目的?”

      江慎初叹气:“无上太乙度厄天尊,其实,贫道只是想来讨口水喝,讨点吃的。”

      “那你是从哪里进来的?”云从义的匕首又在江慎初的脸上拍了一下,冰冷的刀面让江慎初有点想哆嗦,可是他还是挤出个笑,看着云从义:“您说呢?”

      江衙内在人世间走了二十载,第一次有人把开过锋的匕首拍到他的脸上,真是新鲜。

      云从义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极了,他把进郭家庄的大路小路全都堵了,差遣了两拨人看守,一般人绝无这样悄无声息进来的可能。

      云五郎进来禀报情况,他进门都未正眼瞧一下江慎初,径直走到云爷身边,附在他耳旁说:“人都在,一个没少,饿了三天了,都没了折腾的力气。”

      江慎初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贫道出门前卜了一卦,大利东方,不仅无性命之忧,而且有意料之喜呀。这位爷最近,日子不大太平吧,这郭家庄,地势虽好,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啊,这……荣礼大人找过来,只是早晚的事。”

      云五郎听到荣礼的名字,震惊地望向江慎初。

      江慎初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看这刀疤脸的反应,他怕是猜对了,这正是前些日子从渝州通判荣礼手底下逃出去的刀斧帮。

      刀斧帮活跃在从陇西到渝州的官道上,阴险狡诈,害过不少人命。荣礼上任后,一直想着要把刀斧帮给端了,谋划了不少。半个月前,荣礼终于动手了,直接打到刀斧帮的老巢,可令人意外的是,这刀斧帮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似的,早就跑的一个不剩了,把荣礼气的够呛。

      真是没想到,这伙人这么能藏,直接藏到郭家庄里来了。

      这一来一回,仔细咂摸一下,倒颇有耐人寻味了。

      云爷冷哼一声,一脚踹到江慎初的膝盖窝子里去,疼的江慎初脸色一变,这下他明白了,这男人不怕吓,但是怕打、怕疼,皮娇肉贵的,一顿鞭子抽下去,恐怕什么都招了。

      他笑了笑,阴冷如蛇蝎:“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这个疯子,带下去,先抽他一顿鞭子。一开始还以为那边来人了,哼,当我云从义是傻子吗。”

      这时候江慎初有点不淡定了,他脑子迅速地转起来,开始想是叫柳梢好呢,还是死皮赖脸地想办法继续留在这儿呢?

      最后,江慎初决定,还是乖乖地被带下去。云从义这里,看来看去也就是这个样子了,若是他们真要抽他鞭子,再想办法罢。

      云五郎押着他,一路也不说话,江慎初走了几步,忽然不走了,叹了一口气,道:“兔死狐悲哟。”

      云五郎一皱眉,却没有拦着江慎初,江慎初继续说道:“如今进入郭家庄的道路已通,若是有些什么人进了来,一个两个你们尚能处理,可是多了呢,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已有弟兄去查看了,大不了再堵起来。”

      “咦……这位小爷,真是天真得紧。堵得了路,堵不了人呐,有人通了一次路,必然会通第二次。村民都在,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人哟。”

      云五郎一路上也在想,路三天前就被他们都堵的死死的,怎么就有人进来了呢?

      “你是谁?”

      江慎初和善地挤出一个笑,明晃晃的让云五郎眼睛疼,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自己被绑了要被打死的错觉。

      “贫道乃是青城山一道人。”江慎初踱着道人方步,似笑非笑,“贫道有办法,解郭家庄之危。”

      云五郎冷笑,又踹了江慎初一脚:“我为何要信你,你的假胡子呢?还是快走吧。”

      江慎初吃痛,默默地把这一脚记在了心里:“嗯,贫道虽贴了假胡子,却不代表贫道是个骗子呀。都怪贫道模样太过周正,实在是太招小娘子和小寡妇的青眼。出来行走江湖,太年轻了多有不便,贴个胡子而已,利人利己的好事,小爷切莫嘲笑贫道这一点。虽没有胡子,但贫道占卜问卦、风水堪舆、星象命理都学的极好,并非贫道胡言,看小爷这面相,最近小爷,您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云五郎觉得晦气,又准备踹江慎初一脚,不想此时已经到了关村民的粮仓处,这里总共四座粮仓,前前后后十几人,两班把守,看的甚严。

      云五郎先是带着江慎初四个粮仓走一遭,恶声恶气地询问有没有认识这个人的,村民们一个一个奄奄一息,了无生气的瞧了一眼江慎初,然后低下了头,也没人说话。

      他们已经被关了三天,亲眼见着要逃跑的郭翼家大郎,村长家四郎,还有张家二郎,被活生生的在他们面前打死。更恐怖的是,到了每天晚上,就会有女人……被拖出去糟蹋了。他们的闺女、媳妇,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被拖走,若是有人反抗,凶恶的歹人便掏出斧头,开始对着众人随意乱砍。

      三天的功夫,已经不知道拖走多少个了。

      他们没有吃的,没有水喝,想要如厕,就地解决,毫无尊严,也毫无希望可言。这群曾经在山上与猛虎饿狼搏斗的汉子们,已经快要不行了。

      仓门一打开,就是一阵恶臭,江慎初没有别过脸去,相反,他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瞧着这一群猪猡般躺在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可是每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孔,都看的他心一揪,这是他治下的子民,他是他们的父母官,却不知道自己在花天酒地的时候,他们遭受着这样的苦难。

      云五郎没有抽他鞭子,问了一圈没有认识江慎初的人,就将江慎初随便找了一间粮仓关了进去。

      江慎初被推进去,脚步有几分踉跄,他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郭家庄的村民,他想,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云山脚下,杨乙郎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若是知县大人真的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杨大哥。”

      杨乙郎回头,见着捂着胳膊慢慢走来的女子,忙两步走上前去,急急一揖:“九娘,郭家庄情况如何?”

      那女子,正是辛九娘。她从容对杨乙郎道:“杨大哥放心,郭家庄诸人虽被关了起来,但还不算太糟糕,江知县此时应当和刀斧帮碰上了面,刀斧帮猖狂的日子要到头了。”

      辛九娘在和江慎初与柳梢分开后,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又偷偷跟着二人一会儿,打探清了她想要打探的事情,方才离开。

      杨乙郎手心里一直握着一根半旧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两只彩蝶,针脚绵密,看的出来花了不少心思。他听到薛木青的话,心里头一下子百感交集,他有几分哽咽:“多谢九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九娘摇摇头,笑意温和:“杨大哥无须客气,九娘能做的就只有这些,最后要看的还是知县大人的本事,你速去县城,找那位李主簿,说江大人在郭家庄遇到山匪,情况危急,让捕头带衙役迅速前往郭家庄救人。”

      杨乙郎道是,对着九娘长揖之后,握着荷包,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杨乙郎是贩卖皮货为生,这一点不假。只是他与郭家庄的牵扯,不只是每月去那里收点皮货那么简单。他有一亲妹妹,从小看着她长大,后来嫁到郭家庄。

      几日前他去郭家庄,看见的不是空无一人的村子,而是山匪正挥着斧头,凶神恶煞的抓人。她妹妹一家五口,皆惨死于刀斧帮手下,那血淋淋的一天,杨乙郎终身难忘。

      他当时想立马去衙门里报案,却遇到了辛九娘,辛九娘与他是旧识,九娘道:“知县大人出生簪缨世家,在汴京久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若你告诉他有山匪作乱,他觉得无趣,只会随便谴几个衙役去看看了事。若是山匪激怒之下做出什么举动来,只怕整个郭家庄都有大祸。最好是将知县大人引到郭家庄去,让他亲眼瞧见山匪是如何歹毒,如何作恶多端的,他方才会尽心尽力来办这个案子。”

      说服杨乙郎,花了辛九娘不少功夫,此番真正见着了江慎初,辛九娘心中对这位大人终于有了初步的了解,知县大人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一言难尽。

      辛九娘摸着又开始疼起来的胳膊,叹了口气,雇了辆驴车,往渝州去了。

      郭家庄。

      云从义和一帮兄弟们正聚在一起商议,有人惊慌不已,道:“派去查路的两位弟兄,至今还没有回来,必然是出了事情,这里不宜久待,咱们还是速逃吧。”

      那两位弟兄当然回不来了,已经被柳梢打晕后,绑成了个粽子。

      又有人冷声斥责他:“逃到哪里去?郭家庄是那位给我们圈出来的避祸之地,如今惹了这么大的官司,官府的通缉令到处都是,你还能再找到一个和郭家庄一样安全的地方吗?一味撺掇我们逃跑,莫非你就是内鬼,想把我们骗出去,然后好引官兵来围剿?”

      那人针锋相对:“怕你才是内鬼吧,这个郭家庄恐怕早就被官府里的人查到了,你不准我们离开,莫不是在等那边的人来?”

      “都给老子闭嘴。”云从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面色阴鸷,“多大点事,看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些什么反应?郭家庄不能久呆,走肯定是要走的,但走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先算算清除。五郎,你亲自带人,去看看那两个兄弟回来了没有。”

      云五郎领命称是,带了两个心腹,再度出了郭家庄。

      可是,直到晚饭的时候,这三人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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