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卢昀显发狂险杀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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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不住，对不住。”
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脸难色的沈无定。
他推开门，却见到江慎初和薛木青并肩站在窗前，吓了一跳，自己被自己绊了个踉跄，扶了门一下才站住。
“我下次一定敲门，一定敲门。”沈无定站在门外干巴巴地笑着，也不知道该进来，还是关上门离开。
屋内的两个人都像没有察觉到有沈无定这个人似的。
江慎初继续将薛木青头上的如意簪扶正，他心想薛木青的首饰原本就少，大多还简单素净，昨晚竟随手将一个金丝镯子送了出去，改天得了空，他要给薛木青添几件妆奁，什么金步摇珊瑚钏珍珠头面，都来一件。
薛木青待江慎初的手从她的头上拿开，立刻转身，一脸云淡风轻坐回到椅子上，拿起一杯凉了的茶，不管不顾就喝了两口，似乎是渴得很。
江慎初愣了愣：“那是……”
我喝过的杯子啊。
他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知道薛木青脸皮子薄，要是把她惹恼了，今儿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薛木青连眼皮都懒得掀起来多看这两个人一眼。
江慎初干巴巴地咳嗽了两下，沈无定敲了敲门：“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江慎初朝他喊了颔首，沈无定带着一脸灿烂笑容走进来，边走还边拱着手：“多谢，多谢，打扰了，打扰了。”
江慎初作势推他一下：“你话都不会说了？”
沈无定坐了下来，巧妙地避开了江慎初的手：“别碰我，手拿开，登徒子。”
薛木青将手中的茶杯顿下来，发出清脆地一声响：“说得好极了。”
沈无定也拿了个茶杯，同薛木青的轻轻碰了下：“知己，知己啊！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
薛木青偷偷瞥了一眼江慎初，发现江大人脸色有些发青，便挑了挑眉，忍住笑，不再多说了。
江慎初问：“可查到明珠娘子的下落了？”
沈无定眼睛亮了亮，像一匹盯住了猎物的狼：“明珠娘子原本是荆门的一个浣纱女，因为美貌，被人牙子看中，骗到了江陵府，卖进群芳楼。明珠娘子性子极烈，发现被骗后逃了出来，正遇到了上街的卢夫人，卢夫人便把她带回了卢府。”
见江慎初和薛木青都听的认真，沈无定顿了顿，换了口气继续道：“为什么卢夫人会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到家中？为什么明珠娘子只在卢府待了几天就被撵到了庄子里去？为什么我去到了庄子里，还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明珠娘子？”
江慎初皱眉便问：“为什么呢？”
沈无定捏了捏他那并不存在的胡子，装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其中若干缘由，且听下回分解。”
这就是不知道了，江慎初和薛木青都瞪了他一眼，沈无定也不恼，笑眯眯道：“不过。”他摇头晃脑又卖了个关子，“我却找到了这个。”
他拿出一枝蝶恋花钗，江慎初接过看了看，有几分不确定，：“这是我阿姊的？”
沈无定点头：“正是，我在那庄子里找到的，看来，我们之间的推测都没有错。这个韩四娘，是假的，而且与明珠娘子脱不了关系。”
原来今日沈无定回来兴致颇高，还同江慎初开起了玩笑，是有了江月度的线索。
三人正在讨论，冷不丁一阵歌声响起，这声音仿佛在寒冰里淬过了一遭，又湿又冷，唱着缠绵的《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西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三人面色一变，齐齐起身，先后追了出去。沈无定身手最好，一掠而起，快如闪电。
歌声连绵不绝，说不出的凄婉哀怨，此时夜色渐深，穹顶仿佛罩了一块浓黑的幕布，上头连两三颗伶仃的星子都没有。萧瑟的秋风一阵一阵刮过来，花草树木哗哗作响。
薛木青觉得自己的脖子后头在发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江慎初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薛木青：“歌声是从卢昀显和韩四娘住的屋子里传来的。”
薛木青此时也顾虑不得那么多了：“不管从哪里传来的，都先过去看看。”
两人再度向前跑去，等到卢昀显的住处时，发现沈无定早已经破开门，只是他站在了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他整个人还有些微的颤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
江慎初和薛木青赶来，也全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卢昀显性喜阔朗，他住处的三间房全部打通，此时站在门口，屋内景象一览无余。
“韩四娘”坐在梳妆台前，她的脖子被卢昀显用从拔步床上扯下来的帐幔紧紧勒住。卢昀显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狰狞的模样与平时判若两人，一瞬间好似厉鬼上身。
那“韩四娘”两只手紧紧抓着勒住她脖子的帐幔，眼眶撕裂，一张嘴张开，喉咙像是个破的了风箱，呵哧呵哧地出气。
更诡异的是，那歌声还在继续，明明就从这屋子里传来，可这屋里一眼看过去，除了卢昀显夫妻二人，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在高低婉转的歌声刺激下，卢昀显下手更狠，那“韩四娘”纤细的脖颈就快要被他勒断了。
薛木青最先反应过来，她拉住江慎初的衣裳袖子就往里面冲，沈无定也跟了进来，江慎初喊道：“卢大人住手！”
有一瞬间，江慎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在他喊完那一句话之后，铜镜里隐隐绰绰出现了一个缥缈的人影，这是个穿着打扮和“韩四娘”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在铜镜里飘来飘去，踏着和歌声相合的拍子，时近时远，让人不寒而栗。
“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卢昀显被吓得松开了手，他惊恐回头，可这房子里，明明只有一个“韩四娘”，正被他勒在手中。
随着《西洲曲》最后一句唱完，歌声忽的消失了，铜镜里的女人也消失了。
卢昀显惊恐万分地瘫坐在地上，他喃喃地说了些什么，没有人听清。那个英明神武，掌管着天下粮仓钥匙的江陵知府，此时只着白色中衣，额头上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在往外冒，脸色却比刷了一层白釉还要白。
薛木青环顾四周，给江慎初递了个眼神后，便快步走进去，绕过卢昀显，扶起“韩四娘”。
沈无定脸色难看地跟在薛木青后面，帮着她将“韩四娘”扶到了床上躺下。二人这时才注意到，他们以为是“韩四娘”的这个女人，或者说，卢昀显想要勒死的这个女人，并不是韩四娘。
她也只穿着白色中衣，一头如云鬓发并未束起，垂到腰间。尽管她眉眼紧闭，形容狼狈，但她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薛木青从小也被别人夸赞模样生得不错，可和躺在这儿的这个女人相比，她只觉得自惭形秽。甚至对那个女人的美貌，她都生不出一丝嫉妒之心。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如果真的有能够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那一定就生得这个模样了。
躺着的女人慢慢气息平稳，她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薛木青和沈无定，一行眼泪先落了下来。
江慎初蹲在卢昀显身边，一时两人静默无语，就像他们初见那会儿，也是这样，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谁也不知道开口应该要说些什么。
卢昀显的眼角下垂，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地面上，似乎是要把地面戳穿个洞。江慎初便好耐心的陪着他，一起努力把地面盯出一个洞。然后，他们兴许就能从洞里拉出一个江月度，拉出一个韩四娘。
别跟江慎初说什么这是不可能，江慎初今儿已经眼睁睁地看过了一出不可能的怪力乱神大戏，他现在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好一会儿，卢昀显才缓过劲来，他对江慎初道：“给我搭把手。”
江慎初扶他站了起来。在地上坐的久了，卢昀显一站起来眼前一黑，然后那古怪歌声仿佛又在他耳边嗡嗡地响起来了，他恐慌地捏住了江慎初的肩膀。
江慎初嘶了一声：“卢大人，您轻些，我的肩膀怕是要被你捏碎了。”
卢昀显听到江慎初的声音，神智清明了两分，他扶着江慎初，一跛一跛地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女人显然也看到了卢昀显，眼睛里一瞬间闪过愤恨痛苦数般复杂神色，灼灼的目光有如实质，让人难受万分。
卢昀显轻声叫她：“明珠？”
女人冷冷地勾起唇角，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嘲讽，她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还在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真实的。
卢昀显想把身子凑进一些，却被沈无定出手拦住，薛木青走了半步，挡住卢昀显的目光：“卢大人可否解释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卢昀显发狂险杀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