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本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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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肖银月是专业的，可她毕竟是局外人。
从小就知道漫莎不对劲的人当然是六道骸，虽然一开始，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像是曾经被背叛过，比如因为某人未曾遵守承诺而带来严重创伤障碍。而‘约定’，是她非常看重的一样东西。”
“她将某人破坏约定的原因认定为，自己犯了错。因为犯错所以才会遭受背叛，她必须找到原因，因为如果连理由都没有的话，那只能说明自己被抛弃了。”
“但因为只是犯错而已，能够改正的话，一切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所以她现在还是可控状态，只要‘某人’充当她心中的形象，成为‘原谅她’的施救者。但是她也会因此将施救者认定为新的目标，她只能从施救者那里得到嘉奖，只能如此来证明自己无罪。只有这样，才不是一个被抛弃的孤独的个体。”
“虽然我觉得你能听懂，但为了公众的利益，我还是解释一下吧。那女孩需要爱，很多很多爱。她必须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才不会仿佛被关进冰冷的世界里。”
……在肖银月的诊断结果上，漫莎的症状其实还不到疾病程度，更像是心理问题，但对她的日常生活却没有影响。
因为就算认为没有人爱自己，她也依旧很理性，……倒不如说是比‘智障少女’的状态要聪明冷静多了，就像进入超级死气状态获得绝对头脑清明没废话的BUFF一样。她完全明白自己应该要做什么，除了这会令她痛苦之外居然是好处比坏处还多。
但对六道骸来说，这唯一的坏处，却恰好令他绝不能退让。
……“你有病。”
眼前的米特奥拉和肖银月异口同声，信誓旦旦，即便漫莎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她心里也泛起了疑惑：“那你们说，我会有什么病……？”
虽然松口了，可她却明显是不相信的。
毕竟那又不是会明显表现出来的正装，她自然无从查觉。更何况……虽然不蠢，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孩子不爱动脑。
“你刚才不是很难过吗？……”一想到要解释这么麻烦的事情，肖银月便觉头疼，“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先让我进去。你也可以把她关在外面……”
她回过头，却见米特奥拉已经宛若进自己家一样熟练的进门换上了拖鞋。
“啧……！”肖银月一脸不爽的把门关上，然后将漫莎推到沙发前让她坐下。
“Disturbance of self-consciousness，这就是你的病——妄想型自我意识障碍。”她叹了口气，“这很有意思的……当初我就想让你把依赖的对象变成我，这样你就会别人赶都赶不走一心想待在疗养院里，我随时想怎么研究都可以——”
“咳。”似乎正在专注于涂指甲的米特奥拉咳嗽了一声，“那可是禁语啊小月亮。顺便一说，你猜我身上哪里藏着录音笔？”
“毕竟，学者就是求知欲的象征嘛……”被打断了一下的肖银月正了正色，掏出一个病历本翻到最前面：“这要从当初你被带来疗养院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性格上有很大差别……”
那个将小心翼翼和无法无天完美结合在一起的少女，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样小可爱似的性子。
一个人只靠自己，是很难察觉到自身改变的。而且无论漫莎怎样作，某人都几乎完全无条件纵容，偏他还有脸门一关就到处责怪其他人不该如此溺爱孩子。哎？讲道理，明明都是你宠出来的！
“……总而言之基本就是这样，你无法认清楚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里，而且你还非常没有安全感。更何况现在他又停在了你清晰明了自己难以触碰的地方，你一刻也接受不了这样没有保障的生活。”
“漫莎，你忘了吗？在神殿里，你是怎样的……现在又是怎样的？你是不会忘记的吧，你只是没注意到。快点注意到，你的智商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别被自己骗了。”
正因为是太夫，所以肖银月也很清楚眼前少女‘迟钝’的性格究竟从何而来。
她根本就不迟钝，或许并没有六道骸的心思那么缜密，但她却同样聪慧、骄傲、敏感，她能轻而易举的对任何一个人做出判断，她一点都不傻。
只是当她认为的‘施救者’就在自己身边时，这些用来‘通过自身去抵抗外界’的力量被她扔在了一边……只要有对方就好了，她把一切都交给别人去做，所以让自己的齿轮降低运转速度，甚至干脆停下来。
在有人替她思考的时候，她就会放弃思考。
若为了逃避现实而放任在自我划定的‘安全区’里沉沦，她便将被软弱所侵蚀。
“虽然我不明白，你究竟经历过什么。”虽然肖银月也有直接从精神层面窃取别人记忆的能力，但这招对漫莎又不管用……“我能确定的就是，那不像是虚构的。我并不认为，你是因为天生不对劲，所以才自己把自己搞的这么复杂。”
对漫莎而言，从来也没有人给她定义一个‘正常’的范围，所以她又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正常呢？
而且她居然就这样都没有长歪……最多就是有些野蛮，但那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所以果然兄弟姐妹之间只要有一个不讲道理没有素质的，那么其他人就不会再重复这种属性了！
但是不管过去她是如何看待，在这一刻，都必须改变想法。
“那样是因为……生病吗？”因为不会忘记，无论是过去多久，只要她想要随时都可以浮现出来的记忆……漫莎能将以前的自己如同搜索文档般轻松的从脑海中调出来。
“我还以为是女人每个月总会脾气不好的那么几天。”
她没有怀疑肖银月的话，反而是一脸恍然大悟。
听到这句话，米特奥拉忍不住笑的涂歪了指甲油，而肖银月则是抬起一只手扶额，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你们怎么了？”
“是什么让你有了会有这种原因的错觉啊！”
肖银月觉得，她果然还是有哪里的‘枝杈’没长对方向。话说她真的明白‘每个月都会心情不好的那几天’是来自于什么吗？
只听漫莎问：“所以……就算是这样，你们来这里又是想要做什么？”
这回肖银月不废话了，“当然是收集素材……”她说着打开笔记本，“没事，你只要当我不存在就行。”
“……”漫莎，“原来不是为了帮我治疗……吗？”
“我们没办法治疗你，你只有从你认为有资格拯救的你人哪里得到爱才能得到好转。”肖银月道，“其实让我看的话，这难道不是人在接受压力后得以成长的必经之路吗？快点成熟起来也没什么不好，你又不是改变了人格。我不能治好你，但是你的情况我很感兴趣，我只是研究一下。”
漫莎：“……”这一看就不是亲的好朋友。
可对肖银月说的话，她却并不是听不明白。越发意识到哥哥现在不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头脑就越清醒，因为她必须依靠自己，自己做出决定，自己对自己负责。
或许和肖银月的推测其实不太一样……必须‘独立’的漫莎，心中最大的感情并非痛苦，就算是只有自己她也能正常生活，因为她本来就是非常有想法的那种人。离开谁就过不下去这种事，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如果说有什么令她难过的事，那一定是因为……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大概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吧。”短短几句话功夫，浅紫色短发的少女脸上全然不见那充满天然的气息，即使呆毛晃来晃去也压制不住，她渐渐转化为严肃，甚至看上去有几分上位者凌厉姿态的眼神，“看上去很像有什么病，但我并不是因为没有哥哥才改变了性格。我会改变的理由是他在这里，是因为我不想与哥哥分开所以才会这样。”
“等一下……”肖银月推了推她在搞科研时会戴上的眼镜，“你是因为‘兄长’才这么在乎他的，跟那家伙本人无关吗？”
这一次漫莎的表情有人性化多了，还是那副熟悉的死鱼眼：“她那个性格我很讨厌啊……各种意义上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说着抱起手摸了摸两臂，“要不是我哥哥的话，谁会去管他啊！”
这话被六道骸听到他的心又要碎了。不过肖银月自认为她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如果这一次也不例外的话……那么那个蓝发少年，他真正的性格也不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现在就是真的很讨厌，这一点肖银月绝对举双手赞成；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把脚也举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