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弄休事索命阁》早凉雨

30、圣殿秘密

　　在偌大的寝宫里，烛焰明晃晃。火焰如魅力四射的歌姬在蜡烛上跳着艳舞，被投影在墙壁上的黑色影子也在闪烁不定，若隐若现。床榻啊，已经不再是那个值得人卷帘的温柔乡了，因为死在塌上的那个人已经面色苍白，双目凹陷，而他的身体也已经僵硬发直了。
　　只是那个离开了的女人，她依旧如神女一般高贵傲慢，仿佛从未经这世俗染指过一样。她将黛色罗群覆盖上那丝滑的肌肤后，便从从容容地离开了。
　　圣殿的铜门依旧高大而庄严。自神行宫向知暖决意从寝宫离开后，这个披着黑袍的老人也就一直站在铜门后，他仿佛是不怕巫女知道，他刚刚还在窥伺着她杀死寒鸦的整个过程。
　　知暖从铜宫的甬道轻轻走过，那个神秘的老人仅是用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她，但知暖却不予理会，因为——她一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老人的眼神从期望转为了失望，他那双眼又重归黯淡，老人不由低头轻轻地咳了一声。但这咳嗽声在这偌大空寂的寝宫中显得尤其突兀，为此，知暖驻了足。
　　此刻，黑袍老者的眼中又出现了渺茫的光。
　　巫女向知暖开口了，她空灵的声音飘荡在甬道里，她说：“你是谁？”
　　老人顿了一会，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回答道：“我，就是这里以前的大祭司……”
　　“大祭司？！”巫女知暖震惊地问。
　　大祭司拄着拐杖往前走了连两步，他说：“是的……从萧教主刚开始任职以来，到如今的姜教主掌权，这个祭坛一直都有我的身影……”
　　巫女闻言，皱了皱眉，不语。
　　老祭司喟叹了一声，他的拐杖发出了“笃、笃、笃”的响声，他用沙哑的声音郑重说着：“巫女，我不知道你窥伺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的目的是什么，或是想探知你存在的意义，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巫女你既然是杀了寒鸦，那我们整个祭坛，都会感激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语罢，老人抬了抬手。
　　神女知暖犹豫了一会，说：“既然您是老祭司，那么少祭司又在何处呢？”
　　老祭司闻言后，情绪似乎有点儿波动，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沧桑而深邃，他悲哀道：“少祭司……已经被寒鸦赶走了……她是带着十颗大夜明珠离开明教，离开雪山的。”
　　“十颗夜明珠？”虽然向知暖心里有数，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道。
　　老祭司沉声回答：“是的……那十一颗夜明珠，已经是她最后的家当了……”
　　知暖不由发问：“十一颗？”
　　老祭司拄着拐杖想背着知暖的方向走去，那个伛偻的身影在偌大的圣殿通道上显得十分渺小，他那把虚无的声音又飘荡在空气中，他说：“是的……那是她最后留下的，对那个人的思念了。巫女……我想你知道，如果要知道这圣殿的秘密，你该怎么做……你该如何拯救明教……”
　　神女知暖轻轻道：“老祭司，我知道怎么做了。”
　　空荡荡的甬道上只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袍，带着风帽，用干瘪的手拄着拐杖的老人，他却澄澄气了整个明教的希望，祭司愿意用他的一声去守护明教，就如同牺牲自己去点燃大明宫外那日夜不熄的生活一般！而另一个则是身穿黛色罗裳的神女向知暖，她越走越远，身影愈显单薄，但她至死不渝地往前走，因为她是神仙府神行宫的知暖，她永远都是淡然。

　　次日，圣殿内，一派肃然庄重的气氛，墙壁高处面目狰狞的圣兽张牙舞爪着。而一个个明教圣徒都庄严肃穆地战力在黄铜灯下，他们一个个穿着绒毛皮革，肌肉紧绷着，就连呼吸都是轻轻的。仿佛一不小心犯错就会被处死。是的，其实却是是这样。
　　圣殿的中央再也没有舞姬作舞，取而代之的是披着星月巫袍的向知暖，她口中呢喃着古老的咒语，时不时霍然抬头，随后扬袖起舞！
　　在她抬头扬袖的一瞬间，凶猛丑恶的铜兽猛然吐着火焰，原料烧焦的气味也早已掩盖了教徒昨日余留的酒气。在这个祭天仪式当中，有不少人的额头都冒出了点点细汗，他们的肌肉都紧绷着，丝毫不敢松懈。
　　“锵——”的响亮一声响起，巫女的舞蹈动作戛然而止。静谧的大殿中，巫女向知暖开口了，她脸色肃然，道：“昭昭圣火，苍穹懿我。诡诡路途，持金色无！”她的双目注视着教徒，再道：“上天懿旨我，杀掉寒鸦的并不是他人，而是他自己。上天懿旨我，使大明教教徒纸醉金迷者，自当毙之！”她语气之凌厉，让众人惊骇！
　　可是，温婉慈爱的向知暖巫女还是将往日“被嗦摆”的教徒饶命了，只因纸醉金迷者占明教总舵人数的大半，向知暖这一去，无疑是卖了一个毒瘤在明教里。“莫非我还要给明教清理门户？”她是这么想的。
　　老祭司仍在神殿中默默祈祷着：“巫女啊……明教圣徒的前途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可以快些拯救他们把……”
　　老祭司前程地跪在祭坛前，这里异常空寂。而在大明宫内正有一场悲剧正在悄悄地埋伏着，因为这里有上千名犯错的教徒被豁免，但在鄙人看来，拥有慈爱之心的巫女也许只是在对他们的宽恕吧……
　　祭坛的神明高大威严地俯视着众生。此刻，日过黄昏，一个穿着星月巫袍的女人从铜门前走进祭坛，她是向知暖。知暖看了一眼神明雕像，再悲怜地看了看跪着的老祭司。她敬重地施了一个叩头礼，温声相告：“祭司，巫女已完成了……”
　　老祭司叹了一声，说：“这个明教腐朽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是……”知暖回答。
　　“巫女，你想知道的那个秘密，如今我可以告诉你了。请你随我来。”老祭司便说边吃力的起身。
　　他重重地叹了声，离去。

　　“笃、笃、笃”老人拄着杖，拖着长袍缓慢地走在格调昏暗偏黄的长廊中，他身后跟着一个人，一个黑袍巫女。两人梭行在大明宫殿里。月华殿就在前方，两人齐齐抬首。老祭司悲哀地看了看这三个鎏金字体，进去了。而知暖看了，则皱了皱眉，也进去了。
　　“吱——”铜门被推开了，老祭司仿佛是在启动一种仪式一般，他悲哀地看了一周遭，发现摆置和小祭司走时一样，只有一张整洁的床榻，两张精美的雕刻桌几。除此之外，其余的皆是以简朴风格为主。
　　老祭司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转身。他沉声问知暖：“巫女，你想知道十一颗夜明珠的故事吗？”
　　知暖微笑着回答：“知暖有幸听祭司的故事，我愿洗耳恭听。”
　　老祭司面向月华殿的伸出，缓缓道来：“许多年前，姜教主和小祭司就喜欢一起玩耍……两个孩子天真无邪。姜小教主不爱讲话，只喜欢跟萧教主说一两句，而鸣华那孩子，则活泼闹腾，最爱缠着她的两个哥哥……”
　　“哥哥？”知暖不由发文。
　　“萧鸣华和此任教主虽然有兄妹的名分，但实际上，姜小教主那时候的心思，我这个老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老祭司回忆起孩子们小时候的童趣，也不由咯咯笑起来。
　　知暖浅浅一笑，老祭司继续讲到：“如今你已知道姜教主对少祭司如何了吧，巫女？”
　　知暖矮了矮身子，漫不经心地问：“那请问那十一颗夜明珠又是如何由来的？”
　　老祭司收了收袖子，道：“十一颗夜明珠对于明教的圣徒来说，意思就是爱慕啊……咯咯咯，我都这么老了，已经不记得什么是爱慕咯！知暖，你一定知道……”
　　闻言，知暖始终露出浅浅的笑容。
　　“那孩子定是舍不得教主的这十一颗夜明珠，也舍不得教主啊……所以走时才带走了十颗，剩下一颗永久地保存在这里……”老祭司拖着墨色的长袍，走向一个红木瞎子，打开后，可以见到是一个晶亮的夜明珠在发光！
　　知暖看着那颗白皙明亮的夜明珠，不禁动了容。
　　那个身穿黑袍的佝偻老人走向知暖，他手捧夜明珠，语重心长地说着：“巫女……这颗珠子，权当送予你。引起明教内乱的罪魁祸首，也算是死了，而那些迷途知返的孩子也被宽恕了……”
　　老祭司泪目，他有些激动地说：“巫女，这颗夜明珠也送予你了。那孩子已经走了。我和整个祭坛都将感激你！”
　　巫女知暖单手接过夜明珠，她学着明教圣徒感激人的方式，双手握拳，右手挪至左胸口，轻轻地对老祭司点头。知暖闻声道：“巫女谢过老祭司对我寄予厚望……”
　　她抬眸时对上了老祭司深邃的双眼，这深邃而苍老的灵魂，一时之间竟然让知暖失神。这是向知暖在控心术上第一次遇到对手……
　　……
　　“睡去吧，老祭司。巫女将把无尽的黑暗留给明教……”

　　神行宫向知暖来雪山明教时，带给明教如春天一般的温暖。她走时，却将温暖带走，现如今的雪山明教，似乎被遗弃在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皑皑的雪山上，被留下了一行行迹。漫天飞雪中，伫立着一个身穿黛色衣裳的神女，她对的衣袂飞舞着，而她，在眺望远方的明教。

作者有话说

　　昨天作者胃病犯了，没法更文，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