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24、向下坠落

　　大概四五岁时候（确定是90年之前），做的一个梦。

　　我家在东北，那种独门独院的，火炕。我在炕上睡觉，炕沿下一个矮小、丑陋、干巴巴、四肢细小、大肚子、大脑袋，大眼睛，又长得黑不溜秋的尖嘴猴腮的山姥蹲在地上，用爪子拽我头发，想把我拽下去。我姥娘就在炕上扯着我的两条腿，不让我被抢走。两个姥越拽越使劲，我大哭。
　　醒来后，全身都是汗。

　　东北大人熊（骗、忽悠）小孩的一贯手法：“你再不听话，晚上就有大老告子（音译，大老耗子）把你拖回洞里吃掉！”再是，我爹从他上初中开始就省钱买一些连环画册，我小时候经常看，对神话妖怪之类的形象认知比一般小孩具体。
　　那之前发生过一件事，我半夜睡觉掉到地上（大概摔了脑袋，晕过去了）。那时候大概我自己长得都没有炕沿高…也许比炕沿稍微高一点点？
　　半夜，突然头皮很疼把我疼醒了。黑灯瞎火的，家里人都围在我身边，我姥爷一边扯着我身子往炕上抱，一边踩着我头发不放。因为扯着我，脚下要有一个固定的着力点。我哇哇大哭：“你踩着我头发啦！哇哇……”丫也不知道想什么，根本不听我在哭什么，还一个劲拽。丫自己还纳闷呢，在那里嘀咕：“怎么就拽不上去了呢？”终于拽上去了，哭累了我也睡了。第二天天亮，丫发现地上有一撮头发，数一数，十四根。
　　靠，那时候我还是板凳头（冬菇头、短头发）哩。

　　有的时候，我莫名其妙会有一种向下坠落的错觉。比如躺着想事情，忽的，掉了下去。急忙挣扎，想要拉住一个固定物。发现自己还是躺在炕上。这时候，身体僵硬，一身冷汗。手脚发麻，摸一摸，很冷。或者写作业的时候，或者走路的时候，有一次在梦里产生这种坠落感，嗙，挣扎时一脚踹碎我家窗户玻璃。[捂脸]
　　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炕沿下有一种恐惧感。晚上睡觉的时候，尽量头朝里面，头朝里面也害怕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所以特地用被子从下面裹住（不是两侧），把被的底边压在脚下。睡觉时从不把肢体的一部分伸出炕沿外。或者用被子整个包住头，露一个呼吸的口。
　　小学前摔过很多次。小学不记得了。初中摔下去两次，是家长把我叫醒的，我还奇怪为什么，一看自己躺在地上。高中住校摔过几次（下铺），再自己爬上来，继续睡……[我强大了]

　　二十岁以后这种现象基本消失，大概两个月前（09年10月），做梦。
　　梦见自己开着轿车在立交桥上（我不会开车），立交桥是千疮百孔的，破破烂烂，要加快油门飞过缺口。其实也不是立交桥，就是城市公路，两边都有楼房，不过楼房和路一样都是错落无序的。路看起来是一层一层交错的，有的是飞在天上，有的在地下，一种荒谬错位的空间。在一个断裂的缺口处，一不小心栽了下去，坠落的时候我醒了。
　　梦中似乎没有什么目的性，就是单纯在开车，意识到马路不平整而已，很平常天经地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