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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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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暑假总是格外短暂。
尤其在这短短六十天中,还安插了五十天的补习安排,以及一摞以斤为单位计算的暑假作业,更加丧心病狂。
离开学还有三天,沈汐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所有的娱乐活动,架着她那副两百度的圆框眼镜,着手恶补剩下的一堆崭新的习题试卷。
夏风吹过,窗边的白色纱帘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
房门反锁,手机躺在书桌上,开着免提。
沈汐麻利地把纱帘绑在一边,坐在桌前,边熟练地把借来的数学习题的答案“复制黏贴”,填在自己作业的空白上,边和电话那边的人聊天。
“哟呵你可劲吹吧你就,现在跟我炫耀快活,到了开学那天晚上你可别精尽人亡啊?”
“呸呸呸!你徐小爷我什么手速,那点作业,顶多一个晚上。”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徐昊的得意。
沈汐嘁了一声:“是啊,毕竟单身十几年练出来的手速,徐日天嘛。”
“行了,别吵姐姐用功读书了,挂了。”
不等电话那边的徐昊再说什么,沈汐挂断电话,继续奋笔疾书。
她抄得很有技巧,故意改错一两个选择题的答案,一看就会的题目只填上结果,一看就不会的题目只写个“解”字,挑挑拣拣,余下的才老老实实把过程答案都写上。
尽管这样,她依旧抄得很慢。
半晌过去,空白习题才解决了小半,沈汐丢下笔,伸了个懒腰。
看了眼时间,恰到饭点,她锁门下楼,又上了对面那栋楼的电梯,按下“12”的按钮。
她妈两天偶然遇见了阔别已久的大学同学,得知对方的新家地点就在自家对面,二人说什么也要聚一顿,这不,就约在了那个大学同学的新家吃饭,聊闲话唠家常。
沈汐倒是无所谓,反正又不远,还能蹭饭,何乐而不为?
进了屋,沈汐甜甜地喊了声:“邹阿姨。”
邹静秋乐呵呵哎了一声,熟络地拉着沈汐的手和她聊了几句,又觉得她一个小辈一个人呆在这听两个中年女人聊天,肯定无趣得很,于是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薛焱!来客人了,快出来接客!”
沈汐:“……”
她第一次知道“接客”可以这么用。
喊了半天没人应,邹静秋碎碎念了一句,推着沈汐进了一个屋,让她找自家儿子玩。
沈汐被强行推到屋里,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客厅那边就传来自家母亲呼唤老同学的声音,房门也被.干脆地关上。
“……”
沈汐抽了抽嘴角,莫名地觉得神经大条的邹阿姨和她家同样大大咧咧的沈女士很搭。
房里整洁得让沈汐这个女生都自叹不如,一尘不染的地板,东西都摆放的规规整整,但是……明明没有人在啊?
沈汐正猜测是不是邹阿姨推错了门,只听咔擦一声,房内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下意识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幅美人出浴图。
俊朗的男生站在门口,因为刚洗完澡,他只穿了条短裤,头上还搭着一条毛巾,湿淋淋的头发不停地往下滴着水,沿着他优美的下颚线,滴落在瘦削的肩上,又顺势一路下滑,途经白皙硬挺的胸膛,肌肉紧实的小腹,沿着人鱼线渗进黑色短裤中。
沈汐愣愣地看着他,对上男生乌黑深邃的眼,情不自禁就……吹了一声口哨。
吹完口哨,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匆忙说了声抱歉,就连忙捂着鼻子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又嘭一声关上,一气呵成,利落干脆。
至于为什么是捂着鼻子,她最近上火,怕一时没忍住,血溅当场。
把人家儿子的身体都看光了,沈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这,硬扯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回了家。
一路上,脑子里全是那片白花花的肉,和少年人幽黑的眼。
她捏了捏耳垂,低声喃喃:“确实帅啊。”
宽肩窄腰,身材也好。
*
在女生甩门离开后的很长时间里,薛焱还保持着刚从浴室出来的姿势,立在门口,抿紧了唇。
刚搬来这里,罕见地在三伏天里着了凉,他睡醒的时候,衣服被冷汗浸湿了大半,就去浴室冲了个澡。
男生在私人空间都比较随意,薛焱习惯性只穿着一条短裤出来,却是想都没想过,自己的房里“凭空”出现一个女生。
女生长得很漂亮。
这是视觉动物的第一个想法。
女生同样愣在了原地。
和他一样,也因为这个场面而感到惊愕。
女生吹了声口哨。
……很强。
薛焱扯下头上的毛巾,拿出干爽衣服正准备换上,却无意间看见对面房间里手舞足蹈的一个人。
两栋楼相隔并不远,两条路的宽度,凭他2.0的视力,足以清楚地看见对面人的脸。
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此刻正拿着手机,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激动地与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
即使听不清楚她说的内容,薛焱也能猜出一二。
他抱着双臂,斜靠在窗边,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人滔滔不绝。
看完他的裸.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和人分享吗?
可以,这很强。
*
猎物对于自己被捕食者盯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还在分外激动地和徐昊打电话。
“完了,徐昊,我完了!”
徐昊这时候正打着游戏,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手机开着免提扔在旁边,对着空气大喊:“什么完啦?老丁家访啦?”
老丁是沈汐的班主任,不过对沈汐来说,他的另一个身份更有冲击力——她的数学老师。
沈汐就是传说中的“跛子”,而她跛的那条腿就是数学。至于跛成什么样,打个比方,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她,每次语文成绩会比数学成绩多出两位数,四开头。
偏科严重的学生更会被老师“惦记”,尤其当偏科科目是班主任任课时,变鬼都不会放过你。
老丁作为一个过分称职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几乎一个月call一次沈女士,督促沈汐把数学的“GDP”提上去。
但是这次的这件事,比老丁家访更让人心跳加速。
沈汐稳定些情绪,问:“徐昊,我问你一个问题。”
“啥?有屁快放,老子在打游戏!”
沈汐顿了几秒,犹豫开口:“如果……有人看了你的身体,你会怎么样?”
“艹!怎么又死了!一个个的都去送人头,老子这是进了黑局啊!”那边传来游戏结束的提示音,徐昊扯着嗓子嚎,“啥?谁看你身体了?爸爸去帮你揍死他!”
沈汐:“……”
揍你大爷!你丫还是先揍死你自己吧!
果断挂了电话,沈汐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自己也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天花板白花花一片,就和他腰上的肉一样,雪白雪白的。
“薛焱。”
舌尖轻抵牙齿,轻声呢喃出这个名字。
帅是帅。
就是冷了点。
不过身材确实好。
腰也好。
*
强大的作业量让沈汐很快将高二暑假末期的这点插曲抛在脑后,继续投身于她伟大的补作业工程中。
一中对纪律的管制向来严苛得不像话,尤其是刚开学这阵,迟到一秒钟都要被记在功过本上,等着被罚打扫卫生,逼着人从假期的欢愉中跳出来,身心从放松到紧绷,几乎没有缓冲。
前一晚熬夜补完数学最后一沓卷子的沈汐,很不幸地在开学第一天就睡过了头。
当她从那个羞耻的梦境中恍然惊醒时,已经七点四十五分,离上课时间还十五分钟不到,而从她家步行到学校需要二十分钟。
无暇再去想那个难以启齿的梦和那个迷惑人心的梦中人,沈汐匆匆忙忙拽着包一路狂奔,以100米短跑的架势跑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上课前的最后两分钟赶到了学校门口。
此时的校门口空空荡荡,几乎不再有学生经过,行政主任板着脸守在门口,活像给地狱看门的牛头马面。
沈汐撑着腰喘着粗气,看了眼手表,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分半。
她抬起腿就要走过去,却被身后的一声呼唤,叫停了脚步。
“沈汐。”
清朗的男声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阵凉风,听得人心湖一漾。
沈汐转过身,见到来人,顿时傻在原地。
是薛焱。
她昨晚那个羞耻梦境中的男主角。
沈汐咽了咽口水:“你喊的我?”
薛焱点头,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她的脚下:“你鞋带松了。”
沈汐反射性低头,果真看见自己已经松散的鞋带,松松垮垮的,毫无精神。
她蹲下.身,麻利地重新系上,强迫症又逼着她把另一边也拆开重系。
做完这些,站起身想道谢,眼前哪还有薛焱的身影,他已经走进了校门。
而在她抬起腿的同时,学校里刺耳的铃声哗然响起。
顶着行政主任吃人的目光,沈汐僵在原地,完了……
而适才进了校门的薛焱在这时转过身,朝她扬起见面以来第一个笑。
沈汐:“……”
她这是……被报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