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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魂殇 ...

  •   夜晚,一座旧桥上,一名身背双剑的粉衣女子,素手执油伞,在旧桥上痴痴的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而旧桥下的河面上有几盏极美的花灯正晃悠悠的从旧桥下经过。

      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从粉衣女子的身后传来,粉衣女子回过身,眉目浅笑,望向来人,轻道一句:“你来啦。”

      来者竟是一名年轻的清秀和尚,只见和尚对着粉衣女子双手合掌,做了一佛揖,浅笑解释:“阿弥陀佛,贫僧方才下课,让秀姑娘久等了。”

      “呵呵,没事的,你来了便好,晚点也无妨。”

      粉衣女子即是秀姑娘,是七秀坊里众多女弟子中优秀却也不会太出众的其中一名女弟子。

      秀姑娘转身走向旧桥的石栏边上,望着桥下一盏接一盏的从旧桥下经过的花灯,眼底有着极为浓郁的悲伤,可再回过头去看和尚的时候,却又是一派明媚的浅笑了,她问道:“小和尚,今日是中原的花灯节,你猜桥下经过的这些花灯里面有没有我放的花灯?”

      和尚闻言,也跟着走到旧桥石栏边上,与秀姑娘不过一臂之隔。

      和尚仔细观察着旧桥下形形色/色的花灯,并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与秀姑娘之间的亲近,唯有秀姑娘眉眼带笑,眼底却一片悲色的望着她与和尚此刻难得的靠近。

      和尚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望着秀姑娘,面带一丝为难,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秀姑娘,这桥下的花灯许多,贫僧看不出其中有没有秀姑娘的花灯,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猜不出。”

      “呵呵,猜不出也没关系,那我便直接告诉你吧,看到桥边底下被水草围困住的那盏花灯了吗?那便是我放的花灯,我没想到我许了愿的花灯竟然会被困住,若是再不赶紧除去那些水草让我的花灯流动的话,只怕不消一会儿我那花灯便要沉入河底了,那样我的愿望可就实现不了了。”

      秀姑娘指划着,让和尚看清了她的花灯,又一脸笑嘻嘻的求着和尚:“小和尚,你轻功了得,不如你去帮我那花灯一把,算是渡了我那花灯吧。”

      佛家子弟生来便有渡天下苍生,渡一切苦厄的使命,然而和尚还是第一次听说渡一盏花灯也算渡的,心中虽觉几分好笑,却也是应下了。

      “秀姑娘莫担心,贫僧帮忙便是了。”

      往常秀姑娘总是喜欢和尚说一句,她便应一句的,可这回她却只是浅浅的笑着,撑着油纸伞退后了几步,好不扰了和尚的动作。

      和尚当下虽觉得有几分不习惯,却也不甚在意,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飞身下了旧桥,只是在飞身的那一瞬,和尚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秀姑娘的一声低吟浅叹:“小和尚,你终究是来晚了……”

      和尚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一瞬间他便飞身至那盏被困在水草间的花灯前,心中对于方才听到的那句话只是摇了摇头,想着待会见到她再问便是了,眼下还是先渡了秀姑娘的花灯吧。

      只是令和尚慌乱的是,他欲拾起花灯的手尚未碰到花灯,灯芯便灭了,适才还是明亮的一盏漂亮花灯立马变得暗淡无光,十分普通。

      和尚曾听秀姑娘说过,花灯若能在流入大江大海里之前保持灯芯不灭,亦不沉入水底,那花灯主人在花灯之上许下的愿望便能被漫天诸佛看见,亦能实现心之所愿。

      和尚与秀姑娘的关系……很好,他是真心的希望秀姑娘的愿望能够实现的,见自己渡不了秀姑娘的花灯,当下便着急了。

      和尚毫不顾忌的将灭了灯芯的花灯抱入怀里,甚至想过要不要再替秀姑娘将花灯点上的,只是想到自己身上也没有火折子或者打火石之类的器具,不免灰心。

      最后,想到秀姑娘毕竟是这花灯的主人,虽然让她知道花灯灭了,愿望可能实现不了了,会叫她感到失望难过,不过花灯最后应当如何处理,还是应该让她这个主人来决定才是,当下便抱着花灯飞身上岸了。

      只是,等和尚带着花灯上岸后,却不见旧桥上有秀姑娘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下,旧桥上只有桥边几株体态婀娜多姿的柳树借着月光,枝条的影子在旧桥的石板上飘飘荡荡,以及夜晚带着寒凉的冷风呜呜的哭嚎着,空荡荡的旧桥上,除了抱着花灯的和尚,再无他人,就好似秀姑娘从未来过旧桥。

      “秀姑娘……”和尚愣愣地看着再无第二个人的旧桥,心里涌起了一阵凉意与绝望。

      半响,和尚才将他原本打算交给秀姑娘处理的花灯从怀抱里拿出来,也是此时,借着清冷的月光,和尚才看清被秀姑娘用清秀的字体,写在花灯布料上,已经沾上了几分湿意的一句简短的话——

      【皈依玄悟—秀姑娘之愿】

      玄悟即是和尚的僧名,秀姑娘生前从未亲口唤过和尚的僧名,只小和尚,小和尚的唤着,却不想在她死后,才在她的花灯上见到这个出自秀姑娘之手的他的僧名。

      是的,秀姑娘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安史之乱中,今晚所见的秀姑娘恐是和尚自己的所思所想罢了。

      “皈依玄悟……呵呵……哈哈哈……”

      和尚终是意识到了秀姑娘已不在人世的事实,手里紧紧的抱着几乎要变形的花灯,喉间发出一声声癫狂的,悲凉的笑声。

      良久方才停下,只是轻轻地叹着,带着绝望的释怀:“皈依……秀姑娘。”

      ……

      佛说五蕴六毒是妄

      将因果都念作业障

      虔诚皈依 是痛后才懂的绝望

      暮色浅浅昏黄

      树下的他清醒着绝望

      只余空寂伴古佛青灯

      皈依那一段过往

      和尚:皈依……秀姑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离魂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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