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短篇》时衿

8、一程山水（8）

　　程水整个晚上都烦得不行，以至于她化烦闷为动力，翻出物理卷子一口气做了两套。
　　零点的钟声一敲响，程水生物钟开始工作，没坚持几分钟就倒在了物理习题上。

　　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
　　路灯还没开始亮，窗外连月光都没有，只有她书桌前的台灯蒙蒙亮着，将整个房间分割成交界线不大明显的明暗两面。
　　程水揉了揉眼睛，然后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出来以后继续做题，一边做一边又在想，要是自己高中三年都这么勤奋，那肯定就没年级第一什么事了。

　　但是勤奋这种高尚的品格，在程水身上显然是不存在的。
　　这次依旧没能撑多久，在天光破晓之前，程水再次败倒在了书桌上。
　　不仅题没能做几道，早上的时候她还起晚了。

　　许女士精心准备的早餐她都没顾得上吃，咬着两片面包就出了门。
　　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程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没看见叽叽喳喳的慕婷婷。
　　而且因为出来地急……她好像还忘记洗脸了。
　　程水腾出一只手给慕婷婷发短信，然后用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湿巾简单擦了把脸。
　　确定脸上没什么东西之后，她才走进教室。

　　后桌是空的：慕婷婷根本没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慕婷婷的消息才回了过来。
　　语气格外委屈的一句话：【水水，你的小婷婷今天生病了。】
　　程水牺牲午休的时间给她回复：【别跟我装。】
　　【好吧，我昨天打游戏打过头了，今天没有起来。】

　　程水：【下午还来吗？】
　　慕婷婷：【你如果想我的话，我下午就去学校陪你。】
　　【别来了。】

　　程水趴在桌子上，发完这条之后就没再理慕婷婷，换了个联系人发消息：【回来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嗯。】
　　隔了几秒，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怎么了？】
　　【慕婷婷今天没来学校。】
　　【嗯。】

　　【自动回复吗？】
　　【不是。】
　　【你晚上来接我好不好啊？】
　　【不好。】

　　程水盯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看了半天，总觉得季衍说话过分的简洁了。
　　简洁到有那么丁点儿的冷漠。
　　程水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打击，干脆也冷漠起来，关了手机谁也不搭理了。

　　事实证明，一时脑热作死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程水不仅没能把季衍给骗过来，到最后连慕婷婷这个备胎都给弄丢了。
　　别说丢西瓜捡芝麻了，她连芝麻都没捡到。

　　慕婷婷下午果然没来，而且保持着每小时给她发一张照片的频率，用来表明自己在家里玩的无比欢脱。
　　程水气得关了机。
　　她今天自己一个人，不敢太晚回去，刚下第一节晚自习，就直接从后门溜了。

　　晚上还不到八点，学校内外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程水挑着人多的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低头看脚下的影子。
　　漆黑狭长，随着她的步子一点点地前移，是她的影子和别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她家，程水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停下脚步转过了头去。
　　身后头果然站了人。
　　年纪跟她差不多，长得倒是不错，顶着一头张扬的短发冲她抛媚眼。

　　程水对他有印象。
　　学校的风云人物，上个月好像才跟隔壁学校的校花分手。
　　别人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这公子哥倒好，目标是全校乃至隔壁和隔壁的隔壁学校所有漂亮的女生。
　　和他交往过的女生，没有一火车，也能有一客车。

　　慕婷婷前不久还在猜测下个目标是谁，这回也不用猜了。
　　风水轮流转，程水也没能幸免。

　　两人对视了有近半分钟，还是程水先开的口：“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不答反问：“你叫程水？”
　　程水转水就走，身后那人又快速跟上来，两人距离缩短，他的声音就荡在她耳边：“谈个朋友呗？”
　　“不谈。”程水脚步不停，一边从包里翻钥匙一边道：“你别跟着我……”
　　“你是季衍妹妹吧？”

　　程水钥匙没拿出来，转头看他。
　　“你哥把我女朋友拐跑了，你就顶上来呗？”
　　“……”

　　怪不得季衍今天这么冷漠。
　　那人还在添油加醋：“钥匙在你手里呢，你还找什么？”
　　“……”
　　程水低头一看，那串钥匙果然套在了右手食指上。
　　“真的不考虑考虑吗？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高中一定要早恋一次……你也是高三，还没谈过恋爱吧？”
　　“……”
　　“我对我历任女朋友们还不错，你要是当了我女朋友，我绝对对你比对她们都好。”
　　程水实在忍无可忍，咬牙吐了两个字出来：“做梦。”

　　话音刚落下，程水的手机屏幕一亮。
　　季衍：【几点下课？】
　　程水眼皮一跳，转头一看那个黏在她旁边不肯走的人，没敢说自己就在门口，硬是回复过去：【八点半。】
　　【好。】

　　【干什么？】
　　【去接你。】
　　【你不是不想来吗？】
　　【忙完了。】

　　程水呼了口气，实在周旋不过去，只能又返回去往学校走。
　　那公子哥跟慕婷婷一个性质的，叽叽喳喳说起来没完：“怎么又要回去啊？你有东西忘在学校了啊？”
　　程水不理他，才给季衍回了个“好”字过去，没出半分钟，季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旁边还有人叨叨叨，程水没敢接，直接挂断电话：【我在自习。】
　　她说起瞎话来都不带眨眼的，还没松上一口气，结果下一秒，那头又丢了个字过来：【接。】
　　季衍的电话就这么又拨了过来，程水犹豫了几秒，给旁边那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之后，刚一接听就立马先发制人：“打电话干什么，我在上晚自习……”
　　“还跟我演？”
　　“我真的……”

　　“跟谁在一起？”
　　“当然是跟我们班主任……”
　　“你们班主任都送同学回家了？”
　　“……”

　　程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旁边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分钟的人突然凑了过来：“我不是她班主任，我是她男朋友！”
　　程水：“……”
　　……妈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