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正月初八

4、冬寒 3【修】

　　午时，尚云鹤被屋外热火朝天夯地基的声音给吵醒了。
　　干活的人在毛县令的要求下能小声就小声，可修房子要完全避免发出声响那是不可能的。
　　子羲很体贴地在云鹤耳朵里边塞了两团棉花，可他还是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了。
　　当然，能清醒过来是好事。他睡得时间已经够长。

　　早上那晚鸡汤虽然不好喝，但还是挺管用。至少尚云鹤一觉醒来发现稍微有了力气，自己想要坐起来也没那么费力。
　　透过通风留的小缝隙，他能看看到正午温暖的阳光，也看到两个穿捕快服饰的青壮年挑着装满青砖箩筐穿过。
　　尚云鹤皱了皱眉，这是要在山沟沟里修青砖瓦房？
　　微微抬头，屋顶的破洞应该被子羲补好，寒风被拦在屋外。
　　床边放了一个炭盆，炭盆内装了一枚火灵石。火灵石遇到寒气便自行燃烧，温暖的能量让整个屋子如春日一般。尚云鹤的身体还有点微微发热。
　　最近身体迅速好转还真多亏了火灵石。初来宁远县已经是秋末，孱弱的身体被阴冷的天气折磨得够呛。也不知道尚子羲在那座山里面搜了多久才找到那么几块宝贝。
　　想到那个高高大大的家伙，尚云鹤嘴角情不自禁浮现一抹微笑。似乎有感应一般，尚子羲风风火火就冲回了屋内，回到云鹤身边。
　　“云鹤，你醒了！”尚子羲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格外的憨厚、傻气。
　　他关上门，尚子羲跪在云鹤床边，伸手就要查看云鹤的脉搏。
　　刚碰到脉门，子羲什么都没看出来，尚云鹤就收回了手：“不用看了，最近死不了。”
　　这个笨蛋大个子学不会掩藏表情，他实在是厌了子羲每次为他把脉后那张近乎绝望的脸。两人心情都不错，就不要让去看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了。
　　尚子羲挠头，想要劝慰几句让云鹤把心放宽点，却又怕自己不会说话惹云鹤生气。于是，他干脆闭嘴。
　　“那我给你准备水。”尚子羲爬起来就将墙角的大木桶给挪到床边。

　　尚云鹤每天都要进行药浴的。七日断肠散的毒素被人以金针压制，暂时没事。用子母雪山的圣火溶洞的温泉水配上各种药材浸泡身体，可以延缓七日断肠散的发作。对内伤也有好处。
　　但是，要彻底解了这毒，还缺少最后一味药——天河雪莲。这天河雪莲开在子母雪山顶峰，且只在三九寒天盛放。现在等不到花开的日子，每日药浴必不可少。
　　尚子羲解开大木桶，满满的一桶水冒着热气，小小的房间内突然就有些热。
　　淡淡的硫磺味和药材酸苦的气味让尚云鹤皱了皱眉头，他其实很不耐烦药浴，也对这种治疗方法没信心。若非每日尚子羲这个傻大个都老老实实翻山越岭却给他背温泉水，他放弃这种磨磨唧唧的治疗方法。
　　尚子羲手伸进桶里，探了探水温。
　　“还有点烫。”说罢，尚子羲打开桶底层的夹板，将夹层铺好的三颗取出两颗放炭盆里，又往桶里加了一瓢凉水缓缓的搅拌。
　　“现在合适了！”尚子羲冲着云鹤笑。
　　“帮我宽衣。”尚云鹤不客气地吩咐。
　　尚子羲红着脸帮云鹤脱掉衣物，心脏痒痒的，还跳得飞快。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无数次，暗自肖想的身体已经被他看了无数次，只是最近他越发难以按捺身心的冲动。云鹤以为他在正经帮忙的时候，他的脑子却全被满满的下流念头
　　他偷偷打量云鹤的脸，清逸淡然的脸因为火灵石的作用染上几分红晕，令他怦然心动。可惜，惑人的脸上不见丝毫暧昧、羞涩，没有他期待的反映。
　　尚子羲心里小小的失落。云鹤对他很好，可惜，他对自己没有那反面的感情。
　　衣衫褪尽，尚子羲看见云鹤枯瘦的身体，还有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刀伤，心里所有的旖旎情思都化作心疼、自责与自我厌恶，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几巴掌。
　　云鹤如今这种情况，他居然还自私的想那些事情，实在不该。
　　尚子羲将云鹤抱入木桶中，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云鹤的身体养好。

　　尚云鹤闭目修养，药浴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七日断肠散是世间最阴损的毒.药之一，压制它的药物就异常霸道。药性从皮肤浸入体内，那滋味也不好受。比之服下剧毒那一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熬过了最煎熬的阶段，云鹤问道：“外面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你说毛县令和张叔他们？”尚子羲一边帮云鹤按摩肩膀，一边解释：“他们人好，看我们初来宁远县，你又病着，就过来帮忙。这正在起砖瓦房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尚云鹤提醒，心里暗骂尚子羲天真过头。
　　“云鹤，你想太复杂。山里人淳朴善良又热心，我得记住他们的好，以后要常常帮忙。”尚子羲很乐观。
　　“淳朴，善良？哼。那他们前几天干什么去了？”尚云鹤不屑地说道。
　　他和子羲在这个地方在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超过半个月，每天都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当然，这种态度也能不是不能理解，谁还没个警惕心呢？
　　“那是以前不熟悉，现在认识了，以后多多走动就成。”尚子羲认为云鹤太过防备。
　　“哎！”尚云鹤直摇头，经历那么多，这家伙还是那般单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耐着性子将可疑的地方说出来：“子羲，这个地方宁远县，大晋最贫困的县。县衙门都破破烂烂，只修了土墙，他们却给咱们盖青砖瓦房。再热情好客，也不至于这么傻了吧。”
　　尚子羲一脸懵懂，他没听懂。
　　尚云鹤摇头，这家伙是真的不开窍。这个毛县令很努力地在讨好他们，这人必然有所图。搞不好猜出他们身份，心里有了算计。
　　“哎……”尚云鹤一声长叹后将身体沉入水中，他说道：“无论这个毛县令他提什么要求，一概不应！”
　　“可是……”尚子羲有点为难，他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可看到云鹤犀利的目光，反对意见也不敢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