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紫》纯属二缺

3、完结

　　还好吴紫灵的恶趣味好像只在于过程而不再于后续，这让程澄城有了点反应过来的时间。她吃完晚饭后偷偷的看了看笑着却不说话的吴紫灵，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炸，就连“我吃完了”都没说就蹿进了房间。
　　姐姐笑着说什么“自己点的火自己灭”“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什么的真是太……
　　程澄城捂脸，颤颤地打开待机的电脑。一上网，就看到自家编辑的咆哮体：
　　“二橙子死出来！”
　　“说好的一万字呢！”
　　“这个月的封推还想要么！！！”
　　“扣你低保！！！”
　　……程澄城已死，有事烧纸。
　　ID为翻滚的橙子的程澄城在幸旗小说网已经写了五年文了，一入小说网深似海，从大一迈上这条不归路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程澄城最近正在连载的小说是关于探索新世界的少年穿梭于不同位面间的爱恨情仇。死亡、血液和逻辑推理，毁灭世界的预言和行动，记忆碎片和莫比乌斯环……
　　其实就是男主穿越到世界的另一个位面，为了活下去组队打副本然后拐走了作为某个副本Boss的女主并谈恋爱的友好故事。为了让读者们忍受程澄城拖沓的文笔和扯淡的剧情，编辑给了她十五个伏笔的下限，分布于各个副本，最后串联起来组成整个故事中的最大阴谋。
　　当然穿插着的逻辑推理情节简直杀死脑细胞，程澄城极度讨厌这种类型，但对小说的执念已经大到即便是卡文十天琢磨一个推理题，她也要把这篇小说写完的地步。
　　不过发生了这种事……
　　谁还有心情写又怪又甜的男主啊！
　　程澄城心情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到自己的低保，还是蛋疼地开了文档开始虐男主。
　　作者不开心，男主也别想好过！

　　从那天起，程澄城就开始躲吴紫灵了。
　　她吃饭的时候不出去，偶尔出门也是早出晚归，与吴紫灵十天半个月碰不上一面，两个人的小出租屋里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就在程澄城有一次从自己的乌龟壳里探出头来去确定姐姐在不在的时候……
　　“程澄城，谈谈。”
　　被风化石化碎片化的程澄城已经不友好了，她僵硬地抬起头来……
　　刚好看到笑容可掬的吴紫灵，紧抱双臂，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程澄城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是为那天的事，我道歉。”吴紫灵手捧一杯热巧，氤氲的热气袅袅上升，程澄城紧盯着面前吴紫灵给自己准备的绿茶，叶子一根一根在透明的茶杯里竖起了，姐姐的手艺真的没话说。程澄城从小浸淫在茶香中长大，虽没学到父辈的从容大气，但对茶好歹也有了积分了解，绿茶是未发酵的茶叶，须得用90°左右的热水来泡，茶叶才不会“死掉”，叶子才会一根根立起来，变成很漂亮的绿色，在水中舒展着。程澄城闻到茶香，很淡很淡的香气。她有点口干，却又因为在吴紫灵面前而紧张得不知所措，连手都没法摆好，更别说喝茶。
　　“程？”吴紫灵靠了过来，秀气的脸，很白，程澄城还记得那长长的睫毛扇过自己眼的感觉。姐姐身上的香味混合着热巧的甜味，像某种逃不开的气场令程澄城呼吸一滞。吴紫灵发现了她的紧张，叹一口气退回桌子另一边：
　　“算了，我先回屋了，愿意再来找我，就敲门。”
　　吴紫灵回了屋，连热巧都落在桌上。
　　程澄城半天才恍过神来，却也只是呆呆的盯着桌子那边孤零零的热巧。鬼使神差，她站了起来，手伸向那个棕色的杯子，热巧还热着，温润的、暖人的。
　　——就像姐姐。
　　程澄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人在卧室了。
　　她用了吴紫灵的杯子！
　　这种间接接吻般的行为在女生间本不是需要在意的事，谁没有要借用别人杯子的时候呢——但仿佛是因为之前的吻，这种正常的行为也被蒙上了暧昧的雾。程澄城把自己埋在松软的床上。
　　完了。
　　完了。
　　完了。
　　她陷进去了。

　　但程澄城没想到，吴紫灵能这么冷静、这么理智，清醒到可怕的地步。
　　姐姐退租了。
　　什么东西都没给她留下，只是让房东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房东问她要不要再找个人合租，程澄城拒绝了。她把房子整个租下来，说不困窘是不可能的，但程澄城凭感觉行事惯了，她直觉地不想与另一个人分享这与姐姐同住过的地方。
　　程澄城去了所有吴紫灵可能会去的地方：咖啡馆、朋友家、精品店、小公园……但吴紫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踪迹全无。
　　程澄城渐渐开始学着照顾自己，她学会了炒菜煮饭煲汤，甚至能用微波炉烤蛋糕，但吴紫灵再没出现过了。
　　半年之后，程澄城退了租。她实在承受不起那间房子的租金。她找到了一个公寓的小单间，房子很小，但五脏俱全，胜在便宜。
　　搬家那天，程澄城找出了废弃很久的大纸箱。它有点旧了，但好在天干物燥，没有受潮，还很结实好使。
　　程澄城收拾行李的时候从床头柜最底层翻出了一个圆形的小收音机，收音机很小，是很久以前买东西送的，程澄城从没用过，但看着可爱，她便保存到现在。

　　刚搬到新公寓的那天外面阳光还是很好，天气不冷不热，程澄城想一贯的那样踹开房门，圆滚滚的收音机从大箱子里掉了出来。
　　程澄城叹了口气，她放下纸袋。这次没人能再帮她轻柔地打开门，捡起那个咕噜咕噜的小球。
　　没想到这一次运气欠佳，一向坚强的小球居然被摔裂了口，用来装饰的红色外壳被摔出很远，余下的部分已经不成样子了。
　　一张纸条。
　　就在这时。
　　程澄城的喉咙像是被人用手掐住般难受，眼泪掉下来，摔在地上。
　　“对不起，谢谢你。”
　　是姐姐的笔迹，“谢”字起笔犹豫，似是在斟酌是否该如此措辞。
　　程澄城闭上眼又睁开。
　　面前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