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21、第四章 谣言的威力（4）

　　蒋策没有李鸣远的联系方式，但是最近李鸣远可是他们学校的舆论中心，随便上上贴吧就搜索找到了李鸣远的信息，包括宿舍门牌号。
　　他戴着口罩帽子上楼，怕被人认出来。
　　李鸣远听见敲门，应了一声就去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像来打劫的全副武装的人，一身黑，鸭舌帽遮住半张脸。
　　他没让人进门，戒备地堵住了门口。
　　“找谁？”
　　“李鸣远？”这么好看的人很容易辨别，一眼蒋策就确定自己找对人了。甚至忍不住感慨，这人比照片还好看，难怪让他哥这么快就得了“绝症”。
　　“你找我？”
　　“咳，我是蒋茸的弟弟。”
　　李鸣远戒心很重，怎么可能一句话就相信对方是蒋茸的弟弟。蒋策见他无动于衷，只能抬手摘下口罩，他想之前蒋茸找他要票说要带重要的人去看比赛，李鸣远怎么也应该能认识他吧。
　　可惜蒋策的相貌太普通了，如果不是打比赛出名了，扔在学校人堆里都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李鸣远其实对英雄联盟不是特别感兴趣，认识的选手也没几个，他也就是跟着室友看看比赛，作为社交的一种方式。所以他根本没认出蒋策——选手ID和人对不上号。
　　蒋策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找到一张过年的全家福给李鸣远看。放大了照片让李鸣远仔细对比，最后李鸣远确定他是蒋茸家的人才让他进了宿舍。
　　“找我什么事？”
　　“我哥的腿是因为你弄断的？”
　　李鸣远原本想说不是，可是追根溯源就是因为他，蒋茸若不是为了帮他找回清誉又怎么能去跟谢蒙打一架呢，于是他没否认，“是。”
　　蒋策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金刀大马地在李鸣远对面坐了下来。
　　李鸣远也在默默观察蒋策，他甚至想问这两人是真的亲兄弟吗？蒋策这个人的气场明显和蒋茸不一样，他身上有一股邪气，说直白点就是有点像坏人，尤其那双上挑的凤眼，给人很大的压迫感。李鸣远思绪飘远，想起蒋茸以前跟自己讲过他名字是改过的，小时候他叫蒋戎，但是算命的说名字带凶，让他改个带木的，所以换成了蒋茸。现在看看他弟弟，才觉得这人和名字还真是匹配。
　　“他喜欢你，你怎么看？”
　　走神的李鸣远毫无准备地被蒋策的直接问倒了。
　　见他不说话，蒋策又问：“那你准备跟蒋茸谈恋爱吗？”
　　“我性取向正常。”
　　“你回答我准不准备跟蒋茸谈恋爱？我没问你直的弯的。”
　　如果可以随便回答这个问题，李鸣远刚才也不会另辟蹊径了。他心烦地回身去拿桌上的烟，又看了一眼蒋策，觉得他应该也抽，于是从烟盒里多抽出了一支递给他。
　　两人趁着点烟的空档，缓和了一会气氛。
　　但该聊明白的还是得说，仍旧是蒋策先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但是按道理他知道你是直男，就不该继续犯病了，所以你肯定也有责任。”
　　蒋策说得理直气壮，李鸣远也不想反驳，虽然他觉得没什么道理。
　　抽一口烟，蒋策又接着说：“但是他这个人心气儿高，如果你觉得不可能接受他的那种意思，就说点难听地拒绝他。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
　　李鸣远对普通同学尚且很难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对蒋茸更是做不到了，但是面对蒋策他还是做了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比起温北尧和郑嘉安，其实蒋策不算了解他哥对谈恋爱的态度，这些事他都只是随便听一耳朵，嫌烦也没多打听过。所以他反而没有温北尧他们那么乐观，并不认为蒋茸失恋过几个月就会自动痊愈。在他眼里蒋茸从小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小心眼看不开。他哥不会大吵大闹不代表他哥不轴。所以，他觉得能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还是从李鸣远身上找破绽。
　　对于李鸣远的保证，他却不是特别相信，于是继续逼问：“我不管是你为了什么在他身边打转，我劝你有点直男的自觉。”
　　“我没有和他搞暧昧，就是朋友。”
　　“朋友？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我说了会跟他划清界限，就不会食言。”
　　“他现在为了你腿断了，你别马上说。你得等他腿好了再说，免得他乱折腾，搞出更多麻烦。”
　　“他出院了我会去照顾他到痊愈的。那之后，我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这就对了。”说完，蒋策把烟灭了，拿卫生纸包着烟蒂扔到了门边的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李鸣远皱着眉头良久，心里一直对后面要怎么对蒋茸很纠结。

　　蒋茸被他妈妈安排转院去了一个私立医院，环境好很多。叶青和张童钰去探病，她们忍不住感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医院觉得人不多、不挤。地面的大理石都光洁得可以照出人影，通道宽得可以横着过两辆担架车。两人坐观光电梯上楼，找到蒋茸住的那一间，推门进去就看到蒋茸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掖在胳臂下面。
　　“蒋茸？”叶青试探着叫了一声。
　　蒋茸一听不是他爸妈立刻原形毕露地撇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头发有点乱，张童钰还是第一次见到蒋茸不怎么精致的样子，不过仍旧是好看的，甚至有点可爱，她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了毛茸茸这个词。
　　“你怎么样了？还疼吗？”张童钰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叶青去找瓶子把她们带来的一束马蹄莲插上。
　　蒋茸在医院闷坏了，护士管手管脚不说，来探病的人也太多了。比起那些带有特殊目的来探病的人来说，叶青和张童钰也算是个不错的探病对象了，至少不用应付场面，他还能讨论一下李鸣远的事。
　　“远哥那件事学校怎么说？找谢蒙问了吗？”
　　“说是谈过话了，但是好像没什么下文。反正你爸妈也找了学校，他把你推下楼的事肯定要处理，至于发帖那件事情可能还没那么快处理。”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还要调查多久？”蒋茸不担心自己的问题，更着急李鸣远的事，只不过显然张童钰和他关注的点不一样。
　　她看到蒋茸病床边的矮几上还放着水果，忍不住就拿起来一个苹果来削皮。
　　插好花的叶青过来接着和蒋茸说：“学校去调查了，总要有个过程，你也别太上火着急了。现在网上有些人已经开始站李鸣远了，觉得他没问题。不过还是吵得厉害，学校其实不想看到这么火的舆论，可能想拖一拖热度下来再表态。”
　　“拖一拖那学生的名誉不管了？！”
　　“冷静，冷静。主要还是讨论这件事的人太多了，学校可能怕反转。”
　　“这能有什么反转啊！无语……”
　　“告诉你个大进展，我搞清楚了谢蒙为什么发帖黑李鸣远了。”张童钰一边说一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蒋茸。
　　蒋茸原本想拒绝，他不想吃苹果，可脑子被话题牵走，手就无意识地接过了苹果。
　　“谢蒙他们专业那个秦可晴你听说过吗？就在你们校区，大二的。”
　　蒋茸摇摇头，“谁啊？”
　　张童钰掏出手机，拿一张照片给蒋茸看，“这个，他们人文学院的院花。谢蒙喜欢秦可晴，追她的动静很大。”
　　照片是个气质美女，鹅蛋脸，嘴唇十分漂亮，让人一眼就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她下唇正下方还有一颗褐色的痣，很明显，也让她显得更特别了。乌黑的长发，是直男最爱的那种女神范儿。蒋茸对照片里的女生一点印象也没有，从未见这个人出现在李鸣远的生活中。
　　“这和他发帖有什么关系？总不会远哥也给秦可晴补过课吧？他难道还发癔症了觉得远哥非礼他女神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秦可晴拒绝了谢蒙。谢蒙还跑去学校表白墙上发癫。我们就是顺着这条线索发现的。”
　　蒋茸愣一下说，“我以为表白墙都是发布失物招领的。”
　　张童钰笑起来，觉得蒋茸说什么都很萌。但是一旁的叶青却面色有点尴尬，她大二的时候也在表白墙给李鸣远表白过，还写了一首酸啾啾的英文诗。被蒋茸这样一说，这充满浪漫气息的事情顿时变得很二逼。
　　“所以他这是为了报复情敌吗？有点儿八竿子打不着吧？”
　　“谢蒙找秦可晴表白，结果人家女神说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当时就拿了李鸣远举例，说她至少要找这样颜值的。问谢蒙自己照照镜子觉得自己有几分自信。”
　　蒋茸挑挑眉，心想这一男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开始氧化变色的苹果，更没有胃口了，他顺手就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抽了一张柔巾纸擦手。
　　然而这个动作一下子刺激到了张童钰。刚才还兴致勃勃说八卦的人脸色一暗，不高兴的情绪根本藏不住。叶青还没发现好朋友脸色变了，继续在说秦可晴，“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李鸣远，还是就是那么一说，反正我也没见她找过李鸣远。我估计就是口嗨一下，结果谢蒙当真了，就把仇恨转移到李鸣远身上。你不是说球拍那次应该也是他吗？”
　　“对，肯定是他，我就没认错。”
　　叶青正要说话，身边坐着的张童钰忽然站起来，手上还沾着苹果汁，她扭头就从病房出去了。
　　蒋茸看着她招呼都不打便走了，莫名其妙。
　　尴尬地停顿了半分钟，叶青看着那个发黄的苹果，决定提示一下蒋茸，“你怎么不吃她削的苹果？”
　　“我不爱吃苹果。”
　　“她有点儿喜欢你。”
　　“喜欢我？”蒋茸往后缩了缩下巴，不知道这话要从何说起了。
　　“哎，就是之前你约了我们出去玩，她就心动了。”
　　“这…我约你们也不是为了约她啊！”
　　这下轮到叶青慌了，她脱口而出，“那你是为了约我？”
　　“不是的，我是想约……”那个名字他不敢说出来。
　　叶青又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持续氧化的苹果，忽然心领神会地问：“蒋茸，你喜欢谁？”
　　蒋茸偏开头，和叶青说他喜欢别人追了三年的男生，还是有点开不了口。
　　“你是gay，对吗？”叶青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
　　“行吧，我知道你喜欢谁了。”
　　“叶青，对不起。”蒋茸露出他那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也是叫人无话可说。
　　叶青抬手扶了一下耳畔的碎发，把它们挽到耳后。她现在也顾不得张童钰的失恋了，自己心头更多的情绪是不安和愤怒，仿佛被蒋茸和李鸣远一起背叛了。
　　“李鸣远也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叶青稍微松了一口气。
　　“说句不该说的，他不可能喜欢你。”她也告诫自己这原本和自己无关，可是忍不住又站在喜欢的人的角度去思考。她觉得鸡婆的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蒋茸扁了扁嘴说：“我知道的。”
　　“那你还……”
　　叶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说到李鸣远竟然酸甜苦辣都浮上心头，可是看着蒋茸，又觉得好像自己的心酸也不算什么。
　　医院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来，风声一转，窗帘啪地又贴回到玻璃上，这动静吸引了蒋茸的目光，他往玻璃窗外看，看见了自己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