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宠夫手册》柚于子悦

16、十六章

　　“看着那个红色的靶心，”那个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方如音依言照做，甚至没有想过这人为什么会对他了解得如此清楚，“将你的力量顺着手臂灌入箭中。”

　　方如音体内的能量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难以控制，就像他的手臂一般，心念一动，就能完成他的指令。

　　“放。”

　　随着干脆的一声令下，方如音松开握住箭尾的手。

　　离弦的箭带起咻咻的风声，向陈月生的靶心飞去，这一切在方如音的眼里像是放慢了动作，甚至箭身的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只没有箭尖的木箭抵在陈月生原本射在靶子的一只箭上，以极强的力道将其直接从靶心上穿透过去。这还不够，未尽之力使得木箭继续没入，而尾羽的力量撞击在靶心上，竟然将整个靶心都“掏空”了。

　　陈月生的靶子上，只剩下零星几支射在靶心外的箭，而靶心上的，则跟着脱落的靶心一同掉在了地上。

　　乍然看去，陈月生的靶子实在是太过寒酸，完全比不上一旁尚有几支箭插在红心上的方如章。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箭术比试，依据比赛结束后留在靶心上的箭支数量来计算输赢，期间若是有箭支将先前的箭支振落，也只能自认倒霉。方如音的这个方法其实并不光彩，但他并不是要让方如章胜出，阻止两人的比赛的目的达到，便足够了。

　　方如音还维持着举弓的姿势，先前助他使用异能的人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只留下一句话：“不必因陈月生忧心。”

　　方如音觉得他的背后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注视他，而他却觉察不到。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的一切，他都知道？

　　方如音心情不好，面色也不加掩饰。

　　先前正准备出箭的方如章因这一支突来的箭不得不停手，与那群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一同回头往箭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立在场外脸上写着“我很生气”的自家兄长，而他手上的那张练习用的小木弓的弓弦，还在颤动。

　　方如章来不及感叹手无缚鸡之力的兄长为何能用那张小弓射出带有如此巨力的箭来，一时只觉得心虚不已。

　　围观的公子小姐们碍于身份颇为克制，但看到射出这支令人惊叹的箭的人，仍不免小声议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如童不禁张大嘴，没想到她这位兄长小小的身板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在众目睽睽之下，方如音幽幽的说：“不好意思，在下手滑。”

　　“打扰两位比试，是我之过。”

　　陈月生一张微黑的脸涨得通红。他自认箭术了得，能在此术上胜过他的同龄人屈指可数。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下被人用一只箭击败，他这一生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更让他难堪的是，击败他的人，不过是个养在深闺娇花般的哥儿。即便陈月生心中对方如音志在必得，也受不得这种侮辱。他先前所说的那番话倒像是个笑话一般，那些窃窃私语的围观者让他越发恼羞。

　　“这箭...”一声惊呼响起，大着胆子上前收拾的小厮将尾羽仍留在靶心上的那支神来之箭拾起，却发现这是一只没有箭尖的箭。

　　“啪”，寂静的试箭场上响起清晰的断裂声，盛怒之下，陈月生将手上的弓生生捏断了。他一把将断弓扔在地上，在残弓触地的当啷声中深深看了方如音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方如音心生一丝愧疚，他这样，是不是做得太过？

　　正主之一离开，这场比赛也就不了了之。围观的人散去，表亲三人挪到方如音身边。

　　方如章见方如音面无表情，硬着头皮说：“兄长的箭术真是了得，若不是兄长，那个陈月生就要得逞了。”

　　见方如音目光一凝，深深的向自己刺来，方如章缩缩脖子，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没成，不如说清楚早死早超生：“我，我与那个陈月生比箭，若是输了...”

　　“输了如何？”

　　方如章从来不知道，一向温和如春风的兄长竟然能用这样寒冷刺骨的语气说话，“输，输了就...就要帮他约你出来。”

　　方如章深深低着头，方如音却松了一口气，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即便输了，到时候答不答应也是他说了算。

　　但方如章拿他作赌，着实让方如音气恼。

　　方如童看这架势，兄长是要发火啊！赶紧开口：“哥，事情不是这样的。章儿原是想同陈月生切磋一番，但那陈月生却说比赛需得有彩头。言，若是输了，便要章儿叫他哥夫。章儿推说不干，姓陈的才退而求其次，说要章儿约你。”

　　“那姓陈的自顾开了比试，竟叫各家公子小姐做见证，若不应战便是认输，章儿才不得不上的。”方如童也是一肚子气，气自己看错人，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兄长呢？

　　“欺人太甚！”方如音皱眉，将心里那一点愧疚之情拂去，只恨自己下手太轻。即使比赛未成，赌局之事想必也已传开，那他岂不是永远与陈月生绑在一块？

　　但心中却又有疑惑，陈月生如此行事，有迫婚之嫌，若是传开，只怕立时会成为世家贵族之敌。毕竟旁人若是效仿，皆以此行来败坏世家小姐的名声，岂不是叫世家难堪？这人不过四品上武将之子，哪来的胆量挑衅县公府这等勋贵之家呢？

　　细思之间，衣摆被拉了拉，方如章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哥...”

　　方如音一把将他拂开：“回去再跟你算账。”转身便走。不让这小子长长记性，迟早还要吃冲动的亏。

　　...

　　演武场附近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一顶四面围着层层软纱的舆轿刚刚放下帘子。

　　缎锦招呼轿夫起轿，一边用帕子掩嘴偷笑。

　　方才行轿至此，正巧听到那陈月生大声宣扬赌注，某位口口声声不谈情爱的人立刻就让人停下轿子，端坐在这儿观察事态发展。

　　若是不是方家哥儿出现，只怕还要亲身上阵呢。

　　看来，她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指不定真能实现。

　　缎锦心情很好，摇摇摆摆的跟着舆轿走。若是让她知道，那支箭是她家先生元神出窍指点方如音所发，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