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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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唯和凌玲约见的地方就在梧桐路的附近。
不到九点她已站在路口的街灯下等待，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姑娘的肌肤晶润透致，未有妆点，穿着素雅清淡，只是简简单单一双白球鞋加纯色衣裤，她佝着背低首似欲把自己安置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纵然如此，远观之依然和清晨市街融为一副谐和之景，像是一张完整的画报。
只是走近了看才发觉，她浮肿的眼皮半阖在眼睑上，像是倦容浮面，总有一夜未休息好之感。
事实的确如此，昨夜杉唯研究如何退款直至午夜，期间她致电过工商银行客服，上过自己网银官网，试图解释自己可能手机中病毒了、被盗刷了，努力纠缠想要知道收款方的信息等等。直到她家母上大人半夜起夜敲击她的房门这才暂时鸣枪收兵。
一晚上睡不踏实，睡眠浅的连梦都不来打扰，一早迫不及的开网开微信。这下倒好，这次购买框找不着了，连注册框都玩起躲猫猫来。
正忧伤烦恼着，凌铃到了，大老远就冲她挥手致意。
昨天满是尴尬陌生不自在没有好好的打量过人家，见凌铃连蹦带跑的过来，她今天梳着双马尾，一前一后的随身体摆动，就着明亮净澈的新鲜晨光，不禁感叹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啊。打扮也好，形象也好，这才是符合大众审美里的第一眼女生。
道过了早安，互相问候了一下，凌铃很自然的勾起杉唯的手臂，仿佛两人就是认识了许久的老友。一路上，一直在听凌铃说，关于今年的流行款，买套装不如入单品，单品不能要爆款，撞衫是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比撞男友更尴尬，与其去商场不如掏小店，小店挑的好一身的行头就来了云云。
然后，从路口的一家店起，就成了两个一样青春靓丽的女孩身影穿梭的舞台。
这过程中，杉唯发觉凌铃这小姑娘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真人不露相。
中间聊谈两人也坦诚过彼此的薪酬水平，凌铃不禁抱怨了一通德国人也实在抠门，上班比法国人公司严，工资福利却比外头少了着实不少。
虽说嘴上抱怨着穷穷穷买不起，可手头上刷卡的速度真叫人惊叹，每一家都有她要的，每一家都有她买的，通通直邮回家运费自理。
杉唯看到凌铃的卡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光大银行惠购信用卡，见到了一套日本造装饰用玻璃器皿，售价两千多，眼也不眨的就点名归己所有了，签字的时候还转过头来说实在好看问她要不要也来一套。
可能，她是交到一个二代朋友了……。
临时起意，凌铃又想去看彩妆。
经过了一上午的相处，杉唯大概是晓得了她说她想看的东西，一般是指想用在杉唯身上给她观赏。
杉唯说，“我从来不化妆的，家里一点都没有也不会…”究其原因，她也曾是个爱漂亮的女孩子，谁不想像被男生簇拥在中间的女同学一样打扮美美的，只是被背后叫做东施效颦又有几个人愿意作衬托他人娇艳的丑小鸭。
“你不会我会啊~”
执笔蘸上细细的粉末，手腕转动间笔尖淌过的地方在她的脸上铺绽开厚重的色彩，双马尾的倩丽女生一手端起她的脸，认真的模样引人入胜。凌铃的眼睛如一弯皎月，细细长长眸珠却是深刻，此时正盈满自己的全貌。
从来没有人如此用心的对待自己，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出色的姑娘到底是中意她什么。杉唯她嘴笨，不识趣，不算大放，同时尚落伍，与世界脱节，凡是好事情基本没怎么眷顾过她。
而凌铃则是个判然不同的个体，她热情大方自信明媚，就半刻钟之前，丝芙兰的彩妆店一向是不给顾客过多试用的，她从前也来过，手还未碰上展柜上的试用品导购员就围了上来非得由她来给你仔仔细细讲解。
而凌铃只是用三言两句便把主导权从难打发的导购小姐手中接过，她在给杉唯化妆时，正牌店员化妆师还站在一旁同欣赏。
“怎么样？”妆毕。凌铃应是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笑脸里透着一股子得意。
她从对方手里接过镜子，那一霎间，完全认不出镜中的人是谁。
“从来不知道小唯你的五官可塑性这么强啊，我只是想试试看杂志上看到的费洛蒙妆，哎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底子好的人真的怎么试妆都可以~”凌铃夸赞道。
一旁站着的导购员小姐连连点头称是，附和的同时又恨不得挖空心思把有关惊艳的形容词都掏出来贴在她身上，说她不化则以一化惊人，像哪个哪个女明星，一脸子星相，顺带总算是没忘了捎上她家化妆品牌的功劳。
凌铃的化妆技术高明，这点她完全承认。
可镜子里的人，她并不觉得和原本的她有万分之一的联系。整容液提升了她的肤质她承认，她有想象过在皮肤状态如此好的情况下配上适当的化妆会有怎样的效果。
但这并不表示，经由他人之手，呈现的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样貌。
“你有一张明星相。”凌铃看着她说，笑不见眼。
真是如此吗？
杉唯总觉得，神秘的化妆液还有很多的秘密，在通过各种的方式一点一滴的透露给她知，却不给她摸清所以然。
她耳根子是软，经不得别人挽求，可是，她没有钱买。
这是实情，不管店员好说歹说，就差脱口而出这套彩妆盒是天生为她而产。最后是凌铃买了下来，她总是在一路用行动告诉大家，她不差钱。
走累的两人找了间意餐厅入座。
两人相处的时候多是凌铃讲她在听，昨天初识的时候她还是有问必答的，虽然反应慢了些扭捏了一些不大方了些，该配合的时候依样跟的上话题。
只是今天，她有点心事在身，便显得那么点心不在焉了。
而这点儿不甚明显的心不在焉则被她的同伴看了出来。
“你不开心吗？”凌铃问她，“早上就想问你了，你都不怎么笑。”
她很怕被凌铃误会是因为和她相约不开心，口笨嘴拙不晓得怎么接口，果然又听凌铃说道，“临时约你出来真不好意思，没干扰到你原本的活动吧？”
“不是不是本来今天也是在家的，可能是我昨天没睡觉好，没神经精神。”杉唯连连摇头，只恨不能用全身的肢体语言来解释。
“没睡好？今天约你时间太早了吗？”凌铃显得有些内疚，大眼睛忽闪忽闪温蕴着的歉意给杉唯瞧见了更是令到她坐立难安。
一着急，就把自己本打算死埋在肚子里谁都不告诉的事情一麻溜的脱口而出。
事故说的很详细，不过杉唯隐去了整容液的存在，她对朋友一心一意，只要对方不嫌弃她什么心里事都可以与真心待她的人分享。她很喜欢凌铃，虽然两人相处的辰光相加也没有超过十二小时，可她就是打心里喜欢她，愿意同她亲近，愿意凌铃走近自己，尝试一点点为对方打开心结开启心扉。
唯有整容液这一事，她不能说，不晓得因由何在，总之她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人知晓，假若不这样锁紧她的秘密，那故事的结局即是她又会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被迫与世隔绝。
“你把手机给我看看~我帮你找店家沟通一下~”
对于杉唯的烦心事，凌铃听罢当即就表示要为她出头。
杉唯迟疑了几秒，还是拿出手机解开了指纹锁递给了凌铃。
“就是这里。”
杉唯打开微信，把‘无’字店点开为凌铃看。
和昨天一样，微信主页面是一片虚空有如一张白纸。
凌铃随即做的事都是杉唯昨夜里做过几遍的，反复点开关上点开。
“你不会是中病毒了吧…”貌美的小姑娘蹙眉，语气带着疑问的说。
“…………”杉唯答不了，只因整容液的存在无法用常理解释，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这家微店是有实体店的…我去过，微信号就是在店门口扫的，我在店里看到几瓶很喜欢的香薰当时店里没人，所以就在网上下单了，没想到这么贵……”她改了一下说辞把真相包装的不那么耸人听闻。
为了确保可信度，她又补了一句，“店就在梧桐路附近，店名也叫‘无’，都是卖一些很小众带有古韵的香料化妆品什么的。”
“无吗？……”凌铃似若有所思。“我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在这周边，不过你说的那家店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魅亮的眸子滑过一抹难以捕捉的韵色，转而又一笑，靠近了她神神秘秘的道，“或许是有缘人才能遇到的店呢~”
有缘人……吗？
三个字说到杉唯心里去了。
别人遇不到的事她遇着了，别人不会相信的事在她身上正发生着，她有一道预感，这预感埋在土里，汲取了水分蠢蠢欲动的想要萌芽，这个念头愈来愈深刻鲜明，只是埋藏的太深，窥不到脉络真身，一时三刻她还摸不着其然也。
“既然是你喜欢的东西买了就买了吧，千金难买心头好啊~”只听凌铃又讲。
发表的观点倒是符合她一上午的作风。
啜了一口冰柠茶，凌铃持着搅拌棒慢慢搅动玻璃器皿中的冰块，语气也是同样的漫不经心。
“即是很喜欢的就这么退了未免太过可惜，说不定就此错过了以后再想要也找不到了呢~”
凌铃似在讲这件事，又犹如在点明别的什么。
听在杉唯耳里，当下却醍醐灌顶。
对。
她要的做的不是把整容液给退了，而是得想办法怎么样才能继续拥有。
“可是，……实在太贵了。”
这是她的为难之处。
“多贵？”凌铃不经意的问。
“一万多呢。”变漂亮的女孩黛眉聚紧。
“才一万多啊。”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口气不小。
一万多用‘才’？有钱人的世界杉唯无法理解，她只晓得即使这次硬吃下来，对于她的能力来讲，也是仅此一次到此为止了。
“小唯，你平时零用仅靠工资吗？”凌铃突尔没由来的一问。
“是啊，我不炒股，也没有兼职。工资自己花也够用了。”她低了低头，神情有些黯然，“而且……我也没有别的特长…”
“你有啊~，你明明有那么好的优势~！”
优势？
从小没有挖掘出一份特长的她又有什么优势呢。
那天分别时，凌铃硬是把她先前买的彩妆盘送给了她，说是两人友谊开始的见证。
哪怕她反复重申自己并不会化妆，收下也是积灰，执拗不过女孩子的热情与强硬。
凌铃对她说，以后她就是杉唯的专属化妆师，她对她的容颜十分之有兴趣，这个就是聘礼的头期，聘下她容貌的礼。
晚上回到家，鞋柜上又是一大盒快递纸箱。妈妈依旧叨念她不要随便乱花钱，工资不高外快没有连理财都不会，至今也没个对象，不存点钱以后一个人怎么过云云。
杉唯回到房间拆开三五包装盒，三瓶整容液安静的躺在盒体，容量大小却是要比自己即将告罄的那一瓶几乎要小去一半，即使没有写明容量，她也估摸的出大约仅有120ML。
三瓶只抵得一瓶，还要去她9600元？！
比昨日更懊悔的挫败感汹涌漫上心头。
她气恼不过，把盒子随手往床上一丢，整容液摆放在梳妆台上。
今日累了，她早早熄灯睡了。
翌日，等她起床后，被她随手甩在床脚边的盒子依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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