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百百》木晓白

34、第34章（程序自动补）

　　院中众人亦被这红漆桃木桥上黄巾蓝衣的少女吸引去了目光，心说，此人乍看去，雌雄莫辩，却有几分轻倩旖旎，怎会是当年的鱼百百，不会是妖精变的吧，却又自我宽慰道，鱼十娘是个修道的仙姑，她的徒弟又怎么会着了妖精的道呢。
　　寨里传说，韩修将来会接替桃灵寨寨主之位，昔日凶悍的鱼百百已留在旧宅，洗手做羹汤了，但丁美人娴淑美貌，家世不凡，一边是母亲遗命，一边是如花美眷，不知韩修如何选择。院中这些人哪知，鱼百百此时所想，该算是少女心事，却是试问鹿死谁手的态度，全无少女羞涩，亦无半点淑女情韵。
　　只见鱼百百抚了抚额边发丝，展颜一笑：“多谢丁小姐赠衣，百百却之不恭了。今日各位在这园中赏春，倒让我想起夫人曾在此念的一首诗。就送与你，算是回礼。”说罢，她似目光盈盈，看着丁琦，吟道：“小桥西边望奴家。。。”
　　她悠然念了两句，只见韩修脸上一怔，似有疑惑地看着她，便深深回望了韩修一眼，问道：“阿修可还记得后面？”说话间，她与树下三人擦身而过，又朗朗念了起来。只见她广袖一拂，一身花瓣散落，翩然向院外而去。那淡黄鲛绡一边蜿蜒在她肩上，另一边却懒散地垮于臂间，随风轻扬，似一场绮梦轻逝。

　　那声音萦绕在韩修耳边，他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似乎都与鱼百百有关。
　　自小鱼百百就很白皙，艳阳下便觉得她的发色和瞳色比常人浅些。但乌发雪肤本该是个美人，可她从小就跟鱼十娘到处装神弄鬼，不是东村欺了牛，就是西寨打了狗，弄得像后山上的猕猴一般。耍刀弄剑，骑马射箭，围猎打劫，百百的天份连他也常羡慕。但女子该学的她却无一精通，其中不乏桃花夫人的言传身教，鱼十娘的漠不关心，檀离的刻意纵容。有人对他说，鱼百百曾放出话来，说她对此已是胸有丘壑，梳妆打扮有金花，诗书弹唱有檀叔，织补刺绣有银柳娘的高徒阿济，纵然做不了捉妖天师，有朝一日她亦会是山寨大王，但至少眼下她籍此已是半个大家闺秀了。

　　等韩修回过神来时，那抹孔雀蓝的身影已飘远了。却见丁琦凤目深邃，看向他道：“鱼小姐如此不俗，贤弟怎舍得让她藏身于桃符之中？”

　　鱼百百不愿留在那儿，如集上买卖的鸡鸭，等着被人挑剔着，反复论价。鱼百百记得初见丁小姐时，她曾流露出对夫人的钦慕，却不知这么说可瞒得过他们兄妹。正在这时，有人匆匆向雀汐楼而来，鱼百百拦下，一问才知丁家有人来了，桃寨主请丁琦与韩修到雀汐楼用膳。
　　回到留云居鱼百百等了许久，只听说，他们又被寨主留下来商讨大事了。鱼百百失落，发现师父未归，自己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桃斐正在昏睡中，以他的习惯，醒来见到床前垂泪的杨夫人和怒火中烧欲将刺客碎尸万段的杨思平，一定会再度睡去；而寨主与夫人更是遥不可及。她忽然想到，若此时到留云居去一趟，可能会有收获。
　　众人若是要一个证据，那鱼百百就给他们找个证据，不管是血衣还是手令，没去偷过，怎知没有呢？而留云居还有谁会比她更熟悉，与鱼十娘的搜索比起来，丁琦的守卫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为了逃避鱼十娘的追捕，大大小小能够藏身的地方她都发掘了个遍，哪里有陈年狗洞，哪里有破瓦烂缸，还有谁会比她知道得更清楚。
　　如此想着，她便换了身衣服，躲过守卫，潜入了留云居。正当兜兜转转于各个房间，到处翻找时，却见拐角的房门口来了个女子，她在房门上轻叩了几下，便推门走了进去。鱼百百看她的模样，像是给自己换衣裳的水岚，心里暗暗吃惊，她不在丁美人身边，来这儿做什么？只见在门口的侍卫，退到远一点的地方，左右张望，似乎颇有几分警惕。过了好一会儿，那侍卫似有些心猿意马，只见他身旁的一道身影蹿出，一记猛击后，他嘴里还没未声就被塞上了东西，晕厥中被拖倒在地。
　　鱼百百将他拖到一边，自己趴在了门缝上。这屋里似乎动静不小，急促的喘息，隐忍的呻吟，还有断断续续呓语，话不成句。到底丁家是谁受了如此重伤，鱼百百更是好奇了。
　　忽然一个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道：“韩修，可有怀疑？”
　　他似清了清嗓子，又道：“可是你让小姐看出了端倪来？”像是丁琦的声音，话语间亦有几分威严。鱼百百心想，他不是去见寨主了吗，这么一会儿，就伤势恶化到如此地步，难道是报应到了？
　　“事关少爷计划，属下不敢疏忽。少爷明鉴哪！”鱼百百心念一转，原来水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证。这水岚看上去并不美艳，倒也大方，声音听上去却娇滴滴的。
　　丁琦似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妹妹实在太傻，居然自作主张来桃灵，险些赔了性命。”
　　“属下护卫不周，望少爷恕罪。”水岚哪里是在求饶，分明是在撒娇。看来丁琦与水岚的关系非同一般。
　　丁琦道：“自然是要罚，那要看是怎么罚了。如今这么罚你，你可心服口服？”
　　只听水岚撒娇似地说他坏。鱼百百在心里也暗暗赞同，岂止是坏，是坏透了。只是水岚娇滴滴的腔调，让她有些恶心反胃。
　　丁琦竟温言软语：“爷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罚你。若是妹妹有你一半善解人意，我又怎会如此辛苦？”
　　水岚一阵娇笑道：“有水岚给少爷松松筋骨，少爷现在还累吗？”
　　忽听丁琦轻佻地笑出声：“你这个小妖精，先给爷倒杯茶去。”鱼百百听着一阵恶寒，那面带英气，行事恭敬的水岚都是小妖精了，他还真是品味不俗啊。
　　听到一声“是”，似有一串虚浮的脚步移近。鱼百百往门缝中一看，里间的床榻上床帘半掩，锦被垂于地，那水岚一袭轻薄单衣，衣襟半敞，光着脚，正走到外间，要取桌上的茶壶。她肌肤莹润，白里透红，眸光流转，刹时顾盼生辉，柔媚入骨，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鱼百百正脸红讶异中，并没有发现身后来了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