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百百》木晓白

29、如夫人集团招兵买马

　　“你是谁？在此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后身有人娇声喝道。
　　鱼百百转身一看，是一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她美艳孤傲，正是两年前鱼百百在木棉喜宴所见的毒舌美人裴烟裴夫人。
　　门早开了，封缜皱着眉头，眼中阴霾，却一言不发。
　　韩修见了鱼百百似有些讶异，见了后妈却面无表情。
　　裴烟眼中满是鄙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鱼百百好几遍，淡淡道：“你长高了不少嘛。”
　　鱼百百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的？鱼百百看向韩修，他似乎也有些惊讶，两人一头雾水地呆愣在那儿。见裴烟并不比她高多少，鱼百百毫不示弱地挺直了腰板，这时，但见桃雪走了进来，站在她身边，带着一身冷冽的梅花香。鱼百百正有一肚子的话要找她抱怨呢，却见桃雪脸色阴郁异常。
　　“真是差远了。”裴烟又阴阳怪气说了这么一句，却也不屑看桃雪一眼，径直走向封缜，道：“封坞主，你可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封缜道：“自然是记得。”
　　“可是舍不得了？”裴烟道：“你莫不是一句玩笑话也要一诺千金，真的要娶她吧。”
　　鱼百百在裴烟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声音袅袅如烟，却带着几分讥讽和嘲笑。但听见裴烟竟揭封缜的短，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嫂嫂说笑了。”封缜冷笑道，“为了讨还当年对你我两家羞辱，即使云靖只剩一个女儿，也要踏平他的龙城老家。”
　　“可惜哪个都不是你的女儿。”裴烟不满反驳，她“哼”了一声，又愤愤道：“那也不要是我的翠儿!”
　　“不过将计就计，云靖心中已有计较，可保大家周全。若无变数，必能一举成功。”封缜一脸桀骜道，说罢，他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桃雪行了个礼就强拖着鱼百百和韩修一起出去了。似乎听到身后裴烟说道：“只是鱼十娘此人古怪，我也知道她的手段，只怕。。。”鱼百百心中不禁疑惑，没想到居然会牵涉到自己的师父，有些可惜没留下来多听一会儿。
　　鱼百百突然又想到，裴烟似乎说封缜曾一诺千金要娶什么人，那天师父看似要找他理论的样子，难道是十岁那年的那件事？顿时鱼百百也不敢再想。
　　到了冷香榭，鱼百百拉着桃雪的手，正欲怒斥封缜教唆之事。只见桃雪对着鱼百百的小脸摸了摸说道：“你进来，我有话同你说。”说罢，留韩修在外头，自己拉着鱼百百进了屋。
　　桃雪拉过鱼百百的手道：“你这半年来，受苦了。是桃家亏待了你。”鱼百百也心中感慨了起来。只听桃雪又道：“那年你与丁少堡主打了起来，我还担心了很久，素来听说他年少气盛，眼高于顶，没想到他对你居然另眼相看。”
　　鱼百百道：“他不知道我是女的。”金花说过，鱼百百就像门板一样的身材，穿女装还不如男装。
　　洛阳花宴归途遇险之后，丁氏兄妹只是到北苑看韩修，后来连鱼百百也一并给关怀了去。对于这对古道热肠的兄妹，桃蝠少爷的身份，只拒的了丁美人，却挡不住丁琦。原来以为他是看上了桃影的身家，就把桃影和银柳支了出去，他再来时只见到金花，鱼百百虽不愿承认金花有如此美貌，但还是暗示了他金花是自己最爱的侍妾，这并没有赶走丁琦，却被金花唾骂了数日。丁琦每次来白鹿园拜访鱼百百，总是没话找话说，比如问他们回洛阳是谁偷袭的啊，夫人给韩修说的媳妇鱼百百到哪里去了，檀离是哪里人啊，诸如此类，让鱼百百好不厌烦。鱼百百很想让他满意走人，却发现自己一个都答不上来，只好引他说一些剑法兵法之类，看他口若悬河的样子，也算是相谈甚欢吧。
　　桃雪又道：“小时候你常常与桃斐打架，现在倒是不错。可惜自幼与杨谷主的女儿定了亲。”鱼百百倒也见过杨思平的两个儿子，人说虎父无犬子，却没想到，杨谷主如此精明之人，儿子却是差强人意，加起来也抵不过桃斐的一半，怪不得，杨谷主独独疼爱这个外甥，还要把女儿嫁予他。
　　“那桃生丫头倒是十分有趣，我想留她多住几天。”桃雪见鱼百百不说话，便换了话题道， “她怎么叫你娘？”
　　鱼百百无奈道：“刚会说话那会儿，她管谁都叫娘，我让她叫我师父，她也不会叫。”除了桃斐以外，桃生对着所有人都叫“娘”，这让百百有些发愁，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后来看见桃生常指使身边的老老小小做这做那，才有些放心。
　　鱼百百有些抑郁道：“她和我一样，都没有爹娘。”鱼百百向来趾高气昂，很少如此落寞。想起桃生，鱼百百突然想把桃生送给桃雪好了，却又怕封缜。
　　桃雪紧了紧百百的手，眼光闪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鱼百百心中好奇，难道她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今日桃雪古古怪怪的，似有话要说，却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它。
　　“雪姨，你有什么事要说吗？”鱼百百眨巴了几下眼睛。
　　桃雪心头一下子流转过好些事，件件皆是鱼百百的大事，但眼下…… 她避过鱼百百好奇的目光，说道：“如今你也大了，不能总是这副男子打扮，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想过？”
　　未等她开口，桃雪看着鱼百百那半晌都没闭上的嘴，又轻声细语道：“若要你与我一般，你可愿意？”
　　鱼百百心中顿时惊涛骇浪，冷汗涔涔，半点娇羞也无，也不知桃雪到底是要为谁说亲，是她的侄儿韩修，还是她的夫君封缜。鱼百百她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还得说到两年前。
　　那是在鱼百百十岁那年，正月初七，人日，大雪过后，鱼十娘师徒去看桃雪，带了些剪好的春胜。到了木棉坞已是晌午，鱼百百闹着要去看木棉的赏梅大会，桃雪答应了百百，又挑了些金纸，顺路到雾园要送给念小姐，贴于屏风和发鬓上。雾园是一个冷冷清清的独院，被隐没在一片松柏林中，远远望去那林立的长青树，使雾园看起来像坚不可破的牢笼一般。听说，很久以前里头住过韩老夫人的一个异姓姐妹，早年她嫁到王都，那是韩遁也王都为质，后来就没了她的消息。总之，鱼百百不喜欢靠近那个阴森森的院落。
　　到了雾园，各处皆是覆盖着白雪的松柏，边上仅有几棵大树光秃秃的，枝头也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棱，整棵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树下有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大红衣裙，下绣五彩金丝雀鸟，臂缠墨绿纱绫，长垂及地, 裹着锦貂披风，玉臂轻挽绳索，手持兽骨白羽小扇，衣阙飘飘，仿若飘荡于苍茫天地间的彩衣仙子。这雾园虽然不在白雾迷离的云水之间，那水晶树下的秋千悠悠摆动时，却也像极了神仙住处。这被困在这松柏牢笼中的精灵，难道就是桃雪所说的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