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录》雪千狐

14、人间生活

　　李月萝在泰安山住了十年，半点儿法术没学会，武术还不错，中气十足地架势也有别于一般娇滴滴的小姑娘，“各位，这好歹是我爹的灵堂。你们也不怕惊扰了他老人家？”
　　为了配合李月萝的‘惊扰’，窗户适时地‘吱嘎’一声响，冷冷的过堂风吹得人鸡皮疙瘩一片片的。
　　李月萝想，真应该让阿和给他们的梦里加一张爹爹去世时的遗容，看他们还要不要放肆。
　　“管家，姨娘们都累了，请姨娘们都回房吧！”
　　既然下了逐客令，姨娘们也不好逗留。十姨娘还预说些什么，被李月萝一个眼神飞刀截断在了半空。
　　一时间鸟飞人散，李月萝头疼欲裂的给李鹤仪上了三柱香，心里正想着这都是些什么人时，三宝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啊啊？都散了？我听说打起来了，嘁！错过一场好戏！”
　　李月萝不理会三宝遗憾的心情，“你跑哪儿去了？”
　　三宝正遗憾呢，听见李月萝问话跟打了鸡血似的手舞足蹈，“哎呀，你不知道，我刚刚去后面逛了一下，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不等李月萝回答，又自顾自摇头晃脑地拉开了话匣，“姨娘们不是来这儿了么，那些大丫鬟小丫鬟大大小小的丫鬟就跟我聊了聊。原来呀，当年四姨娘身怀六甲之时，李老爷远赴穹城在酒席上认识了八姨娘，就把八姨娘接回了家，结果！好巧不巧，刚进门头一天晚上，四姨娘就……四姨娘认定是八姨娘带煞冲撞了胎气，所以多年来跟八姨娘是水火不容啊！还有，李老爷的发妻，传言中是病重而亡，其实，听说是难产而死，而难产的原因呢，据说是二姨娘害怕产下嫡子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所以勾结了外人下了药。还有……”
　　李月萝听三宝绘声绘色抑扬顿挫地描述着当年的‘内情’，疲惫得连抬手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一边想着这个三宝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一边想，不管这是真是假，要是还把这群牛鬼蛇神留在家里就是自己有病。
　　“三宝，你去弄本律书回来。”
　　“这些可都是好素材啊，我晚上一定要跟大宝说……啊？”三宝猛然被李月萝打断了话题，还吓了一跳。
　　“你去弄本律书来，我要看看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三宝在书舍里转了转，书舍老板很热心地告诉陶宝，书是根据情况分了类别的，不用都买，三宝喜滋滋地用剩下的钱买了两本新上架的风月小说，乐滋滋地决定晚上念给大宝听。
　　三宝在一旁聚精会神看小说，李月萝则坐在梳妆镜前翻着书，“陶宝，这么说，只有二姨娘才有权利分遗产？”
　　镜子里的陶宝一边练习御火术一边回答，“嗯，只有登记并入户的妾室才有资格。而且不是正妻，其实能得不多。”
　　李月萝啪地合上书，“她们毕竟年轻，如果有好归宿的话，多拿点钱走，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陶宝右手举了颗火球抛来抛去，“谁欺负谁啊!她们那是看你年轻，不通俗物，都想从你手里刮点儿钱走。”
　　“我也知道，但是……”
　　但是如果她们能有个一男半女，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想出路了。想想也是奇怪，姨娘们也是有过孩子的，说明父亲也不是不能生，但怎么就都活不了呢？到底为什么李家会子嗣单薄到要让父亲求助于谢九？
　　“别想了，万事都有命数，瞎猜不是办法。”
　　李月萝收回自己的脑洞，决定给父亲下葬之后就赶紧清算家当。
　　三宝捧着小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凑了过来，冲着镜子泪眼汪汪地说：“大宝，《月下幽》太感人了，女主角好惨啊……”
　　李月萝、陶宝：“……”
　　好在李月萝事先打了招呼，让姨娘们都收敛着，谁也别在丧礼上闹事，李鹤仪的丧礼倒也办得平平安安。没有大肆铺张，只是在李的帮忙下通知了一些生意场上的人和父亲的亲朋好友。
　　黎国有规定，丁忧是男从女不从。父亲去世，儿子无论婚否，丁忧三年；女儿未出阁则素服斋戒一年，期间不谈婚嫁；已婚的女儿则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素服斋戒三月，期间禁房事。
　　李月萝入乡随俗，刚披麻戴孝地送走了亲朋好友，姨娘们便零零碎碎地拥了上来。李鹤仪早年年轻，挑选妻妾的时候还是用了些心思，因此早进门的大夫人、二姨娘、三姨娘都还是知书达理的人。后来年纪渐长，子女接连夭折，李鹤仪才觉得事态严重，饥不择食地往家里领人。有了李月萝之后觉得有恃无恐，也是零零碎碎领进门几个颇有姿色的小妾。
　　李鹤仪在和谢九最后做交易的时候，或许也想到了这些不靠谱的姨娘是些麻烦。可惜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就先走一步。
　　李月萝算是领教了‘父债子偿’ 的道理。李月萝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不管依律有没有资格，先听听姨娘们的打算，毕竟是自己家的人，父亲已经死得不明不白，不能再让她们闹出些譬如红杏出墙的事情影响父亲身后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