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然无措》秋曙霜染

7、6

　　大大到了两个人约好的车站等人，大大没有手机，只能借助车站附近的杂货店的钟来判断时间。嗯，七点四十，来早了呢。
　　约好的时间是八点整。
　　大大有点小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和朋友约好出去玩。
　　朋友……
　　和小尾应该算作是朋友吧。
　　大大的脑袋，五颜六色的毛线打死结混在一起，犹豫又点不确定的拨弄，就算作朋友吧，特别特别的朋友。

　　无事的大大跑到车站牌去看她们等会要坐的车，先是这辆到终点站，然后转车……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不锈钢圆圈支柱，上面拉长变形的自己。
　　马尾辫，偏LO紫色衬衣，牛仔裤，刻意翻出来的雪色梨花黄底碎花布书包。那一刻，大大觉得自己特别的陌生，像是有谁寄居在自己的身体里。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大大像是不愿细思，就任这股怪异的感觉自然被遗忘。
　　大大看着身边赶去上班为节约时间，拿着包子馒头吃还不停地望向来车方向的大人，拿着吊鱼杆三个互相作伴的老爷爷，和家长一起出来玩的小朋友，差不多和自己一样年纪去培训班的人。
　　周围十分热闹，褪去那份好奇心一般的等待，大大觉得时间像萧瑟的秋叶一样，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了，带走了景色，车站等待的人群，却独独把自己像个雕塑一样留下了。
　　大大想自己以后可能会特别讨厌等待，甚至不愿得到电视剧里说的“提前等待对方”的好品质。

　　“嘿！你来得好早啊。”小尾拍了大大的肩。
　　大大看到小尾心想，真像一串明快闪亮的音律。

　　小尾穿着粉色带嫩绿的条纹格子泡泡袖衬衣，有一圈色泽艳丽马卡龙图案的裙子，带有米黄色优雅花边，白色小皮鞋。三六分刘海表示她的主人对自己的长相十分有自信，诱人可口的草莓热缩耳钉，头发侧边随意挑出一束织了个麻花辫，又用窄小雪青透明发带绑了个半蝴蝶结。今天倒是没有拿卷发棒把发尾弄得蓬松卷曲，而是用夹发板老老实实拉直了的，到发尾像内侧弯曲，显得十分乖巧。
　　小尾的打扮过于明艳张扬坐车的时候，好几个人回头看过来。因为小尾的波及，大大大概是第一次在校外这么受人瞩目，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趟公交车行驶到一半涌来了不少人，大大是怕这种情况的，想都不想就从座位上起来。比起对方到自己旁边，自己再站起来让座，还是一开始就站着的人比较轻松。让座什么的虽然是有礼貌道德，有时候还是挺让人觉得道德绑架的。
　　小尾看到大大起身也跟着站起来了。
　　“还没到站，你先坐会吧。”大大看到小尾跟着站起来，看着小尾的表情知道小尾误会下车了。
　　小尾纠结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对她目光如炬的老奶奶，还是有点怂的跟着大大半拉半就一起走到车尾。
　　“我很少坐公交车胃里有点不舒服，还是站着吧。”这倒不是小尾的说辞，确实是很少坐公交，家里离学校不远一般都是走路来回。

　　又来了一波人，大大和小尾都不约而同想到了经常看日剧的情节了，在拥挤的电车里主人被迫身子贴在一起，羞怯之中彼此感情升温。事实上，小尾和大大并没有被挤得贴在一起，公交车的人虽多但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可是小尾和大大就是感觉到接近对方的那半边想被烙了一样，都快要化成沸腾的水了。
　　不经意间，小尾撞见自己和大大在移动过程中握住了用一个杆子。大大的手在上面，小拇指轻轻靠在自己的食指。小尾觉得自己的食指简直能现场展现一段魔法，从食指之间冒出火花。
　　小尾觉得周围都是棉花糖一样的白云，而自己则是冒着高温散发热气的太阳。
　　小尾想知道大大会不会脸红，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她想要知道这个希望能够来稍微不让自己这么敏感羞怯。
　　她偷偷看了一眼大大，发现大大的耳朵早就是红成大闸蟹了。
　　小尾偷偷在心里“噗嗤”一声，乐滋滋地冒出些坏心眼。

　　小尾带着小恶魔的恶意，用食指往大大的小拇指越过去，然后贼坏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勾引方法，在大大的食指上面轻轻的挠了一下。
　　小尾干完坏事马上急匆匆转头，不敢去看大大，仿佛那样就可以撇清关系。
　　可是又实在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尾很精确的偏了一点点头，偷偷地往大大那边转了一下眼珠子
　　咦，还是那副傻样子。
　　小尾不死心扭头看向大大，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惹起大大的注意了。

　　大大向小尾这边看，小尾马上转头向一边，大大心“咚”了一下，还是看向小尾。
　　拉近看向小尾的视线，大大猝不及防发现了小尾刚刚恶作剧，手还轻轻搭扣在自己的手上。
　　大大吓得手一抽，感觉整个手臂都着火了一样，火势大到分分钟可以把这辆公交烧为灰烬，不不，甚至整个地球都会被吞没夷为平地。

　　小尾看到大大忽然抽出双手，有一瞬间是难过的想要流泪的，青春期过分矫情的玻璃心就差把这个举动，当做自己悲惨结局的细节暗示了。
　　可是很快自己的手被大大和手杆一起握住了。

　　大大想要一头撞死，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我更猥琐的人了吧。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牵对方的手。
　　可是直到下车，这个充满老人家涂的清凉油气味，不知是谁的狐臭，还有夏日车里人聚集的汗臭，混着封闭的凉爽空调吹出来的气息里，大大和小尾都没有松开手。
　　像是触发到新的招式，大大和小尾就像屏蔽了所有人，在另一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领域里。

　　到站的时候小尾和大大心照不宣松开了手，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里空了好大一块，呐呐不知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