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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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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年后,弋胥自叙。
时至今日,我尤记得那一日,或是千万年之前吧。
你一袭玄青长袍,暗纹梵花绣印,长匐于芣苢之山,百十年长跪不曾起身,却只为讨得倚龙的珠子救心爱之人。
这世代相传的宝物,我又如何会给。
我便瞧着你娇小却又倔强的身子,这竟成了我每日最大的乐趣。
多年之后,你的青丝早已斑驳一地,盖住了一方山土,与枝丫相缠互绕。
不知怎的,我竟同意将那珠子借予了你,那日佛儒在我身侧,眼中满是愕然。
自此之后,你便再未曾出现,佛儒道你去了人间,而进芣苢的神仙女官仍不错间断,我只是在峦山顶上遥遥望了一眼,亦不知为何,我竟满眼都是你的影子,挣不脱,挥不去。
从未有过女子走进我眼里,偏你不同,如此例外。
也是千百年后才猛然忆起,佛儒那些年月在我耳边讲的许多话来。
“弋胥,怎的你突然如此偏心,那珠子平日里原连我都瞧不得,你也舍得给了她。”
“弋胥,这几日你是怎么了,千百年来都不曾见你笑过了,怎么这小丫头一来,你的唇角竟整日上扬着。”
“弋胥,怎的还没看够,这小丫头竟夺了你我下棋的时间,整日盯着都不腻歪吗,我可是要生气了。”
……
原来,芣苢初见,我便倾心于一个女子,上穷碧落,下尽黄泉,再无二人。我踏遍九州,寻尽云天,只为将你寻回。
若无阿沚,浮生休矣。
起篇,弋胥自叙
我在这芣苢已经呆了许久,或许是从三千岁开始,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自有记忆起,我便厌恶这里,满山的荒野颓垣,没有一株有生命的植物,千万年都不曾改变的灰黑色,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雾。
可我听家中嬷嬷说过,这儿曾比王母的瑶池还美,落英遍地,彩霞满天,连山脚下的云气都是淡淡的,泛着柔光的。
可自我出生那日起,满山的花朵一夜间便都谢了,紧接着就是消失,连一丝踪迹都没有留下。
后来啊,听闻王母的花亭都差点给荒芜了,那可是万物生灵的源孕之地,拔了天帝好些胡子才给救了回来。
莫不是我天生晦气?外祖父从不肯见我,也从不允我接近他的花神宫。
父亲说自我出生那日起就是不同的,流淌的是比帝皇家更尊贵的血脉,外祖母是洪荒之时的创世之神,但我从小孤傲,不喜言笑,不爱女色,闻不得脂粉香味,莫不是自外租一代到我这儿灵力已少得可怜?
我便是弋胥,芣苢之主,九天之神,却也整日悠闲。
青荒之日,暮沚自叙。
的确,暮沚,入墓方止。
可惜我只是一界沧古源神,即便化去一身修为也散不去魂魄。
我的骨血与苍生本为一体,就算翻手覆天,力噬残阳,毁妖魔神人,灭轮回百世,我却依然入不得墓,栖不得坟。
只是我待你之情,偏偏入墓方止。
如今只待你告诉我,这情,如何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