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淑媛在民国》段柔

25、反转

　　接近正午，太阳已经高悬到了头顶。县城的大广场上热闹非凡，原本唱戏的台子上已经架好了座椅，廖县长、何老爷、蒋老爷以及县城里各个有钱的老爷们都入了座。

　　保安团的吴凤美带领着手下的团丁们维持着秩序，四周各个要道上也布置好了秦颂的人手，以防小石寨的人来劫法场。

　　刽子手早已经磨亮了刀子站在了场中央临时搭起来的木台上，周围人头攒动，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都聚集在了一起看热闹。而尤三带着小石寨的数十人也混在了里面，他们一个个身上暗藏着兵器，随时观察着场中的动向，就等孙崇山出现。

　　一切都准备就绪，可左等右等的也没见秦颂押送孙崇山的队伍过来。
　　台上的几个老爷有点坐不住了，大家都往何老爷那看。

　　“怎么还不来啊？会不会出什么状况？”廖县长起了一个头问。

　　何老爷嘴角笑了一下，依然自信满满地正襟而坐：“不会，再等等。”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何老爷眼睛一亮，放眼看过去，果然是秦颂的队伍正一路起步小跑地往这边来呢。

　　看热闹的百姓们瞬间骚动起来，有人高喊：“秦师长！秦师长！”其他人也跟着齐声喊了起来，蜂拥着往里头挤。尤三几个人相互使了眼色，都各自摸好了怀里的枪，蓄势待发。

　　人群前。
　　吴凤美站在人群前拿着一条马鞭子，谁往前一下就挥辫抽过去，一脸凶声恶煞地说：“退后，退后！”

　　正说着，秦颂的队伍却绕到了他的身后，吴凤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一下被两个卫兵给羁押住了。

　　“诶？你们这是干什么？”吴凤美纳闷地扭挣道：“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吴团长。”

　　“抓的就是你。”卫兵毫不客气地道，丝毫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何老爷，廖县长！”一看情况不对，吴凤美连忙呼唤救兵。

　　何老爷和廖县长等人纷纷起身观察。

　　“怎么回事？”廖县长问。

　　“不知道啊，去看看。”何老爷说着撩袍就往台下去。正好撞见骑马而来的秦颂。

　　“怎么回事，颂儿？”何老爷顶着刺眼阳光抬头问秦颂。

　　秦颂高坐在马上俯视着他，一脸冷若冰霜地道：“今天的行刑取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就连小石寨的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成了二丈和尚。

　　“到底怎么回事，颂儿？”何老爷急问。

　　“我以后向你解释。”秦颂说完，马鞭指了吴凤美道：“把人带走。”
　　说着一甩马鞭便绝尘而去。

　　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各大老爷们和懵逼了的围观群众。

　　吴凤美被关押到了师部的临时大牢里，手和脚都被拴上了铁链，吊在横梁上，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被抓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师长。”他不断使劲晃动着锁链，像个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直叫唤道。

　　然而那些看守他的卫兵却无动于衷。

　　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从外头来了两个卫兵打开了囚门后站在他两旁，随后又有两人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了囚笼外头。

　　“你们师座呢？我要见你们师座！放我出去！”吴凤美呲牙裂目。

　　他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了马靴声，这不正就是秦颂么？

　　“师座，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吴凤美等不及人进门就激动问道。
　　而秦颂冷着一张脸，进门只看了他一眼，便在太师椅上坐下，同时向两边的卫士使了一个眼色。

　　得到命令的卫士不由分说，拿起准备好的鞭子跨入囚门，不由分说对着吴凤美就是一顿猛抽。

　　吴凤美顿时呜呼哀哉起来，他身体胖，最近肉也被养得嫩了，那鞭子抽下去就是一道实打实的血痕。他就像蚂蚱一样东跳一下，西跳一下，可就是躲不过。

　　“救命啊，饶了我吧，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哎呦，妈耶，哎呦，痛死老子了……”没几下吴凤美就被抽成了一个血人。

　　秦颂这时才叫人住了手，问：“现在你说不说实话。”

　　“说！你要我说什么我都说！”吴凤美抬着一张血脸，口吃不清地道。
　　“那我问你，孙崇山到底有没有杀蒋小姐。”秦颂问。

　　吴凤美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卫兵立刻又举起鞭子照着他脑门抽了过去，顿时他的大光头上又多了血淋淋的一条。

　　“哎呦诶，我说，我说。”吴凤美东倒西歪哭叫道：“没！不是孙崇山杀的。”

　　秦颂吸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说是孙崇山杀的？”

　　“是，是何老爷要我这么做的……”吴凤美瞪大了眼睛，一肚子委屈不服。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但是要完不能他一个人完，怎么说也要拖一个人下水：“秦师长，你该抓的不是我啊。是你那个好姨父，给赎金那一天，他根本没有准备一毛钱！他派我去就是想杀了孙崇山顺便再杀了姓蒋的小娘们。我只不过是他的一杆枪罢了！”

　　秦颂绷紧了一张脸，吴凤美的话完全印证了刚才蒋小姐所说。蒋小姐这件事上的的确确与孙崇山并无关系。

　　沉默了半晌，秦颂终于开口道：“听说你也是土匪起家。”

　　“何其良怎么用你当保安团而不用孙崇山？”秦颂此时都对何老爷直呼其名了。

　　吴凤美舔了舔流到嘴边的血，道：“那要看谁能对他百依百顺，做他的狗啊。这一点，姓孙的不如我。”

　　“好一条狗。”秦颂重重咬着每一个字节站起了身。最后看了一眼吴凤美道：“这狗你也不用再当了。”

　　从监牢出来，月亮已经逐渐地爬上了夜空。晚风扑面吹着秦颂的脸，总算清凉地洗褪了一身的躁怒。

　　他踱步回了营房，刚到院中，西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随着一阵风，一个穿着黄色衣衫月牙色裙子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冲着他笑了笑。

　　秦颂一时间失了魂，简直要认不出眼前露着腼腆笑容，脸蛋娇嫩，眉目纯黑的小姑娘竟然就是上午拿枪指着自己的“女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