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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遇总是难免的 ...

  •   隔着几步之遥,徐清然能清楚的看到玫瑰脸上那接近清晨阳光般明媚的笑容,何时起她的脸上有这般笑容?
      “其实,玫瑰就算我这个老同学求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玫瑰料到这件事还没完所以对于徐清然提出的恳求并没有作答,“其实这种事很正常。”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作过抄袭这种事。”
      “对,我是抄袭过。”
      玫瑰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看不清徐清然了,她的眼空洞且沉寂,穿在身上的衣服要比人更生动更多彩,于是模糊了她的样子,现在玫瑰看清了,她妆容精致使她的鼻梁看起来很是挺直像外国人,眉修的整整齐齐是一字眉想来是当下最流行的,黑白分明的眼死气沉沉眼中印现的是灰色地带的城市,没有光,没有爱,没有任何欲望,沉寂着。
      “清然……”
      玫瑰很想去呼唤她,可又觉得无能为力,她是天生渴望生的人,她不敢忘记母亲死的时候说的自由,也一边疑惑爱,就她现在的理解一个人要先生再爱,没有生命什么也爱不成。
      “可我有亏欠过谁?那些不出名的插画师画质粗糙主题不明,只不过是因为一闪而过的灵感,我买的就是这些灵感你去问问至今有谁不满意我出的价?难道要像你一样画完一幅画出名后从此埋没人群?你知道在你不出名的时候一面小小的插画只值多少钱吗?啊?”
      徐清然一边说一边用手捶自己的心口,情绪稍显激动像是在扪心自问。
      “清然你是在开玩笑,对吧,你是因为雪情姐要把你开除所以急了是吧,其实你根本没做过这种事,你没做过,你没有,你不用说了我画。”玫瑰终于在徐清然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什么时候她脸上竟有如此这般明丽的笑容,大概,是再这样沉默不语的时候。
      当郑雪情看着杂志里的画,没有署名,她开始佩服她没有想到她仿画的笔触也好力度也好,线条阴影主题相似度极其高,甚至呈现出的效果要比原画还要好简直升华了整幅画。
      也许这就是人才,她不经怀疑这几年她当真没有作品吗?这画功不可能画不出好画,也许是时机未到吧,郑雪情站在窗边笑了,这场战她赢了。
      画展的那天雨一直在下,两人相约去画展,徐清然在网上对《玫瑰》这幅画也做了一番的宣传,最后买出什么价她就不知道了,但她也并不担心,因为她心里认定了玫瑰不会停留在这里的,她说的停留一定是在开玩笑。
      当徐清然找到玫瑰时她正站在靠门右边墙的第一幅画上,画展里众多的画这幅画的存在感很低,玫瑰的画放在了正中间,很吸引人已经有不少人站在画前观望,想必这就是雪情姐的回报了。
      玫瑰站在画前,进了画展,她从没有来过画展也从没看见过这样多精致且保有灵性的画被聚于同一个屋子过,仿佛一呼吸就能嗅到人们所说的艺术,可是当玫瑰看见自己的画被稳稳挂于屋的正中间时,她走到门口不敢上前,她不敢想象以后她的画就这样在灯光下被悬挂于客厅或卧室或者书房或者是她意想不到的什么地方,然后等人观赏蒙上一层的灰,而到她手里的是钱,突然间她无法面对做出这样决定的自己。
      徐清然还没有来但她已经等不下去了,就当她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看见了这幅名叫《少年》的画,署名上写着萧川城,画的面积不大位置也不好并不引人注目,画中是一个少年的脸,有些抽象派的味道,少年的五官已经极致扭曲成一片一片,只剩下脸的轮廓。
      “这幅画当真这么好看?要不你有钱了把它买下来?”
      “也不是不可以,这幅画值得被人好好收藏。”
      听到玫瑰这样说,徐清然看向这幅画,破碎扭曲的五官模模糊糊能看出是一个人脸,这就是少年吗?徐清然猜想这个画家也一定是个极度扭曲的人,空荡荡的人脸好像在说着他的内心也是这样空荡荡的。
      “走,看你画去。”
      “喂,都放你家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你还没看够?我不去逛了你要想去逛就去逛吧。”
      说着说着玫瑰就往外走想起没拿钥匙又转身走向徐清然,好不好的看见了郑雪情,郑雪情还望着她好意的笑,玫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雪情姐等一下啊,我估计是来拿钥匙的。”徐清然瞅了眼玫瑰。
      “她怎么不来看看?”
      “我也不知道,刚才在门口那边站了半天。”
      “不会还在生我气吧。”
      “不会的。”
      郑雪情站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笑容凝固,徐清然把钥匙给了玫瑰正往郑雪情那边走看见她脸上凝固的笑容徐清然也收起了笑容,转身一看挑了挑了眉,玫瑰看着徐清然转过头正准备走的她也马上转过身,就看见从门外走进的两个人,笑了笑没当回事准备走。
      郑雪情走到徐清然身边在徐清然耳边说:“大生意来了,你说这是福还是祸呢?”
      玫瑰走向门口,离那两人越近不好的预感就涌上心口,只见一男一女挽着胳膊朝门内走去,女人直长幽黑的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镀上银色的光芒,仿佛十二月的雪色,青丝垂坠的美感又仿佛四月嫩绿的柳枝垂于湖面,若落下柳絮想来能在湖面泛起涟漪是一点便能落到人心里的静美,她的眉像柳叶落尾极细好像已经无法再生长一般静静停留在那里,让人不禁想起秋季枯薄细长又微卷的柳叶孤零零一片一片轻落在湖面的景像,不知怎么带有一种细微的愁绪,再一一看下去皆是美的。
      而她旁边的男人,也是一头黑发与那女人不同,那种黑不带愁绪到像是深冬时站立于冻结的河面低头看河,河水越来越深邃的黑,尽管额前有碎发遮掩但依然能看出男人飒爽犀利的剑眉,眼瞳是纯净的黑不掺有任何其他色彩一瞬间隐去了所有的尖利的光芒,下一刻温润如玉,眼神透露出一丝倦怠和慵懒。
      玫瑰与两人擦身而过,像是在看着他们又像是在看前方的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神色朝前方走去。
      偌大的画展那女人松开了手奔向玫瑰的画,玫瑰比谁都先意识到那女人的意图走到门口的她立刻就奔向了那幅被挂于中心的《玫瑰》,急得想流泪,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那幅画也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的亵渎,那是她再也没有做过的梦,人三三两两散开,看着玫瑰回跑郑雪情和徐清然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站在那里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墨玉般的眼里倒映出一个慌乱焦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林源觉得那身影在颤抖像无数魅影在眼前分离,如果今天画被毁了恐怕这个人会无法原谅自己,一幅画真有这么珍贵吗?不知不觉间他也看向那幅画。
      远远看去在画展的灯光下画底透出幽蓝色的光,越是靠近画中的玫瑰黑暗就会从玫瑰的周围袭来,玫瑰在那样的黑暗之中绝望的盛开,血色的花瓣,想来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朵玫瑰能有如此馥郁鲜活之色,竟像注入血液,吸引着所有人,让人从心底产生奇异的兴奋感。
      玫瑰拼命的跑过去她没有看见当她超过徐清然和郑雪情只身一人挡在画前时两人眼里的惊讶神色。
      怎样梦也梦不到的梦,玫瑰想起黄昏时那种透薄接近清晨的光在玫瑰花后面缓缓扩大转移,盆里的玫瑰花被强大的黑色阴影笼罩,她曾无数次幻想被玫瑰花影藏在后的黄昏的太阳是何等耀眼,她曾无数次幻象如果母亲没有剪下那朵玫瑰夕阳下沉,世界一片黑色的沉寂,花儿静静展开的样子是何等的鲜红,是否如生命的血液。
      冉愈迟迟没有下手,到此时她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呆呆地看着画思索着画中所有想展示出来的意境,下一刻刚刚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子就出现她的眼前,张开的修长的双臂和她一般高的个子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画中玫瑰,坚毅的眼神视死如归,她笑了收起手里的口红,她突然不想毁掉这幅画了而是想拥有。
      “喂,这画是你画的?”
      玫瑰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蛮横无理放松了下来,“对,就是我画的,你想怎样?”
      “这幅画我要了。”
      玫瑰皱了皱眉,面前的人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来,玫瑰视而不见并没有回礼她知道这会使场面变的难堪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面子,这时那男人轻声一笑随即收起。
      “很好,我竟不知道像这样的人才是从哪里来的。”
      这句话便是望着郑雪情说的,“这……”
      “你不用多说我怎样都不会卖给你。”
      “怎么,你以为你背后这幅画是无价之宝?啧啧,也不想想像你这样的人才也需要抄袭别人的作品,你可知道这是我最后一幅画?”
      人群听到这样的话显然来了兴趣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于玫瑰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时郑雪情反而开了口,“冉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盛气凌人势在必得,不过要说抄袭这件事你旗下的《稀物》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抄袭的吗?我相信冉小姐很快就能收到律师函,至于《稀物》你就等着停刊吧。”
      “你以为,我在乎吗?”这种要挟冉愈从来都不怕,拥有的东西她随时都可以抛弃掉,除了钱和那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其它不过都是玩具。
      转过头看向玫瑰,“对了,忘了介绍我叫冉愈,你呢?”
      玫瑰看不懂眼前这个狡猾态度不明长相透着一丝哀愁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和郑雪情说完话她反而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男人,玫瑰冷冷的答到:“我叫玫瑰。”
      冉愈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种越看越清晰的人,你会觉得她清新惑人你会觉得她性感诱人你会觉得她气质迷人,也许她就像那画中的玫瑰,只能看懂一小部分却无法窥得它最后的留香,原来她就叫玫瑰吗?以花为名,这代表爱情的花朵又真的能给她带去多少欢愉与幸运?
      “冉愈,我没有抄袭你的作品,你自己应该清楚我和你的画有很多地方都不同,其实你的画是有瑕疵的,也许它真的是用尽全力画出来的但它并不适合一个人的收笔之作,如果你真的热爱画画我劝你画下去不要放弃。”
      玫瑰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冉愈的心里,此时此刻她多想转过头看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冉愈右手名贵却色彩沉稳的那块表下隐藏着一条长长的丑陋的疤,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它隐隐作痛,她的右手已经不能再用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多呆在那个男人身边哪怕一天也好。
      玫瑰从冉愈的画中看出几分端倪,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这幅画我要了。”
      那站的远远的男人走来,在玫瑰的注视下迟疑的握住了冉愈的右手,冉愈忽的抬起头这算不算是他的回应?
      他,从未回应过自己。
      玫瑰也彻底松懈下来,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再像炸毛的猫不过在她的内心却保持着一些警惕,望着走过来握住眼前这个面容消瘦带有愁绪此时眼里有几分期许的女人的手,玫瑰只觉得这男人并不是心狠之人至少他懂得安慰人。
      “少于两百万不卖。”
      林源又再一次看向玫瑰,她的皮肤里有种温馨的乳白色,一双清澈的眼像是冬日里的太阳折射在江水之上的光有种直逼人心的凛冽与冷漠感,其实刚刚和她擦肩而过就足以记得她了,淡淡的妆容明明是最为体现女子温柔的柳叶眉看起来带着几分坚毅,略微卷曲的发到她的胸部如墨般黑慢慢散开,林源不得不承认她很美。
      玫瑰觉得自己开的价不算过分,但她明显感到这个男人在打量她,原本对视的眼再不敢赤裸裸的望着他的眼,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自己面对一个陌生人的羞涩和敏感,唯一的方法就是躲避,然后又在心里怪起自己,自己在害羞什么于是直直的看向林源的眼有一种想要看穿的冲劲。
      “莫非先生买不起?我开的价是合理的绝对没有商议的可能。”
      听到这里郑雪情和冉愈皆是一怔,两人心里都知晓林源不可能买不起,这点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而冉愈则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如果这不是他对自己的回应那他为什么要买下这幅画?
      林源笑了笑好似第一次听见有人这那么说,“我出三倍的价买下你这副画你觉得怎样?”
      玫瑰一惊愣愣的说了一个好字,林源看见她呆呆的有些无神像是受到了惊吓顿时觉得全身舒坦,“谢谢,但我想说我的画绝对值你开的价,因为在我的心里它是无价之宝还请先生好生保管。”
      “好。”
      听见他答应,玫瑰最终释然了,望向郑雪情想着这个女人逼过自己她心里就不舒服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玫瑰转身看画,笑了,不过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笑容顿然消逝。
      “雪情姐,后面的事就麻烦你了。”
      “你放心,谈好后钱会打到你账户上。”
      “嗯。”
      “喂!”
      “还有事?”
      “我叫林源,下一次不要在叫我先生了。”
      “不会有下一次。”
      她再没回头,决绝的很,这世界上终究只剩她一人,走进雨中,玫瑰觉得一身的轻松不知道这是不是母亲口中所说的自由自在,可是爱呢?相信爱的理由呢?又觉内心空空一片惘然。
      “雪情姐,我也先走了。”
      徐清然看见玫瑰连伞都没拿就这样走了,心中了然,她恐怕不想把这幅画卖出去吧,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下了很大决心的预谋一个不惜任何代价的预谋。
      等徐清然追上玫瑰时,玫瑰眼底有一丝的讶异,她不明白这样一个表面看起来善良温暖心里却冷漠自私的人,怎么会跑出来给她撑把伞然后这样真情的露出安慰的神色看她,是做给谁看吗?
      不管如何玫瑰还是笑着对眼前这个左肩淋湿的人说:“谢谢。”
      天阴沉沉的,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云都是灰黑色特别接近地面仿佛要塌陷一般,还记得玫瑰决定休学的那天也是这天色,黑压压一片,分不清时间,作为班上唯一一个和她说过几句话的人,徐清然清楚的记得她对她说过以后可以来找她,那时的自己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来的,以后再没遇见过玫瑰这样的人但她一直有种预感,她会来,她走后自己却像得了一种病日日夜夜陷入黑暗与寂寞当中,可是如今的玫瑰生活的那么好,她画画的天赋如此高又生的美气质无人可比,就像现在,只是一个失落寂寥的背影就能让自己为她撑起一把伞甘愿为她淋湿自己。
      静静的只听见她的一声谢谢,她确实来找自己了,可是她再也不是少女时代的她,少了一份哀怨多了一份对生的执念,少了一些孤独多了一些独立的力量,少了一点沉默多了一点话语,一切都变了,要她这种不知不觉间已深陷泥潭和黑暗中的人怎么活。
      徐清然的手微微颤抖着,说到:“不用谢。”
      “清然过几天我就要搬走了。”
      雨落在伞上的声音有些大,可徐清然却听清了,“要走了吗?这次准备去哪里?”
      “我没有打算走,这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肯定过你绝不会回你的家乡,那里有你的记忆。”
      “可是清然,逃离一个城市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
      “所以是我想错了。”
      玫瑰望着徐清然粲然一笑,在阴郁的雨天显得格外欢快艳丽,“曾经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也没有想错。”
      “那是为什么?”
      “我想大约是因为想念,想念那里的景色那里的空气那里的人那里食物的味道,就是不知道那里变了没有,清然你不想回去吗?”
      “还闯几年,稳定了再说吧。”
      “我觉得你已经很稳定了啊。”
      “还不行,姐姐我呀是要赚大钱的人,哈哈。”
      “小姐姐带我一个呀……”
      雨声渐变,时而低沉时而响亮,掩去话语声,玫瑰自觉这样的场景真是奇怪,因为曾经不想言语的自己像个沉稳的大人,如今欢声笑语却像孩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相遇总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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