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
-
窗外的雨色在雨后的阴郁中逐渐呈现出来，云一层一层夹叠着，最下面的那一层云朵上反射出一些属于天空的暗蓝，隐隐约约的又消失不见而白色的云朵像蛋糕上的奶油，散发出甜美的香气，令人感到幸福。
坐在窗边的玫瑰无法看见这样的景色，倒也不是很遗憾，因为这几年里她看见过无数这样的景色，开始有点乏味，也可以说是腻了，腻的味道像白色奶油。
窗外是一条一条向前延伸五彩的线，看到这些玫瑰突然觉得很是新奇，这世界的所有竟是全部都向前就连这虚化的风景也是如此，唔，下一个地方好像离家乡很近，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望着单调极速掠过的景线，她睡着了，梦里即是故乡。
“妈妈。”
“怎么啦，今天我的小鬼头好像不太高兴啊？”
记忆里，母亲饭菜的香气与色泽花样总是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多。岁月带美人也终是仁慈想必岁月也难过美人关，她是如此美丽动人，当所有的一切都向前时站在母亲的面前这种美丽总有一种停滞感，这种感觉悠长且缓慢。
“同学都说我是捡来的，因为爸爸姓肖妈妈姓杨而我却叫玫瑰，他们还说我早晚会被爸爸妈妈扔掉，我不要被扔掉！”
母亲的手有饭菜的味道其中带着一股淡淡的，似乎是从母亲手指缝里传来的，是橘子气味的洗洁精，不好闻，触感也不好，有一些油腻有一些茧。
母亲的双手就这样以她柔和原本的姿态向玫瑰伸来，那样缓慢，像是故意给玫瑰躲开的时间，是的那时的玫瑰一心一意只想要答案，好向所有的人证明她不会被扔掉的，她躲开了。
她根本就无法察觉母亲的失望与疲惫，当时怎么会躲开呢？这个问题玫瑰她一直没能找到答案。
她无法承认自己的样子，于是这个问题一直跟着她，一直一直一直……
“妈妈，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为什么。”
急于得到答案，但偏偏就是不告诉你，对，就是不告诉你，一点也不好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小的她如此脆弱却如此愤怒，或许还有些霸道和害怕，玫瑰跑到饭桌想起她看到过的母亲的手，孩子的恶意有时让人害怕，仿佛知道刺哪里能给人致命一击，桌子上精心准备的饭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勾引着玫瑰一一毁灭。
破碎的声音。
看着满地的饭菜，杨果无疑是失望但她知晓一个孩子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而作为一个母亲她能，杨果看着自己的成果与其说是成果不如说是讨好肖遇的工具，不，夫妻之间怎么能用讨好这种词？未免太不平等太过于委屈自己，现在被毁掉也好由这孩子亲手毁掉，她也不欠这孩子什么了吧，可是杨果还是觉得内疚。
然后她再看眼前这个孩子，眼里的柔媚与柔情消失，身上只有母性的光辉，干净、温暖、真挚。
“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小孩子。”
玫瑰的手脚挣扎着抗议着，打到哪里了？踢到哪里了？力度多大全然不顾及，一股脑的发泄，变的暴力。
“安静下来！再不安静妈妈可要生气了！”
“可是可是……”
“妈妈和爸爸是不会抛弃你，知道吗？”
“我不信我不信，我就要知道！想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妈妈你不肯告诉我？不肯告诉我就是要抛弃我！”
“喔？玫瑰现在都知道意义这个词了？”
杨果突然觉得她小看了这个孩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保护好她，这个孩子是有些早熟，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认认真真的对她说话，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小的孩子到底能理解多少。
“当然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真好，我的玫瑰原来已经长大了。”
“哼，你不回答等爸爸回来我去问爸爸。”
听到这里，杨果额上的刘海盖上了她的眼，有一些灰暗，像暗蓝色的云，仰起头时笑脸如春确不是勉强，灯光照在她脸上没有皱纹。
“玫瑰，你爸爸他从今天开始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是去出差了吗？爸爸他……”
“要听实话吗？玫瑰，老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爸爸和妈妈吵架了？”
“嗯，爸爸这段时间很少回来以前爸爸说他出差去了，我一直相信着，可我真的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爸爸了，妈妈，我好想爸爸。”
“玫瑰，你长大了是吧，要听实话是吧，那要是妈妈说爸爸和妈妈明天就要离婚了……”
没等母亲说完玫瑰就已经哭了起来，低闷的哭声如此刺耳，让身为母亲的杨果心碎，这个孩子已经没有爱了，从此她的人格和感情里必定有一部分知识是空缺的，本来应该是幸福的这孩子，她的孩子。
杨果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却一步步深陷无力之中，以前和肖遇在一起的时候没感觉有多爱他，可现在就像血液从身体里流失一样，有的是无尽的疲倦和消逝。
新婚第一天，肖遇送给她一株栽在花盆里的玫瑰花，仅仅一株，娇媚且获有生命。
玫瑰已经接受了这事实，可那时候的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是独自一人，不觉得自己和其他的人比起来差了什么，不觉得自己不完整，杨果答应了她今天回来告诉她名字的意义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听说，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美好的祝福。
“妈妈，你回来啦！”
眼前这个女人笑脸嫣然，眼睛却是红的，转过身就直直朝自己奔来，这一幕幕玫瑰在梦里都感到清晰可怕的实感不断袭来，杨果张开双臂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她。
“妈妈，不哭以后我不会再说想爸爸这种话了。”
杨果没有回话，一段时间后才说：“是个好孩子，妈妈最喜欢了！亲妈妈一下好不好？”
“哼，我才不亲呢！妈妈是个爱哭鬼。”
小小的手捧着母亲的脸，自己傲娇的把脸撇到一边眼睛却偷瞄着，杨果笑了，可是心却无比悲凉，玫瑰最终还是亲了一下杨果的脸颊。
“妈妈以后可不能再哭了。”
“好，妈妈答应你。”杨果扯出一个笑。
“玫瑰你看见了吗？”
她手指指向的是放在窗边的那一枝独立的娇艳的玫瑰花，此时落日金色的光像太阳升起的光一般照射在窗上，在玫瑰花后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一眼望去只见玫瑰花周围的光线和它本身所形成的阴影，这玫瑰花收取了日起的光辉和日落的色彩却还是隐匿在黑暗之中。
在玫瑰的印象里，那朵玫瑰花自出生开始就已经在家里了，母亲日日悉心照料。
“妈妈希望……”说着便走到那盆玫瑰前房间里只听见“咔嚓”一声，玫瑰花被剪下来了。
“希望你，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妈妈希望你不要是花坛里的玫瑰任人观赏采摘，也不希望你是被栽在花盆里的玫瑰乞求别人的浇灌不希望你是花店里的玫瑰打装好后只等死亡。”
“妈妈，你说什么呀，玫瑰不是玫瑰花不会在花坛也不会在花盆也不会在花店里的。”
“对，玫瑰你不是花，你只是玫瑰，妈妈无法告诉你你名字的意义，因为你本来是无意的你的意义只有你自己去找。”
玫瑰低下头杨果知道了这是还没懂的意思。
“不说了妈妈给你弄饭去。”
“好。”
玫瑰的眼亮晶晶的，梦里的她难过的想哭是有什么推动着她哭，撕裂，就想撕心裂肺的哭，这终究是一场怎样梦都无法清醒的噩梦。
“妈妈去洗澡，你先吃好不好。”
“我等妈妈一起。”
杨果转身望着浴室门最终说了一个字。
“好。”
巨大的暗蓝色的天空压下来天上的星星隐隐闪烁，玫瑰拾起那朵被母亲一刀剪下来的玫瑰花，仔细观察，咦？妈妈日日悉心照料着这玫瑰花的边缘怎么还是枯萎的发黑？
“剪……剪刀呢？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母亲手腕上的血顺着水，慢慢悠悠，慢慢悠悠，一点一点向玫瑰的脚边游来，触目惊心的红，踏过血水触摸她的脸颊，被亲吻过的脸颊有点泛青，她的眼睛还睁着，她还有救！
“妈，我去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救你！”
“别去！”
难道自己要亲眼看见她死去吗？她做不到。
“难道……难道玫瑰想要妈妈我，生不如死吗？妈妈没想到离开你爸爸，我会生不如死。”
虚弱的语气，杨果绝望的闭上双眼。
渐渐的，血水染红了一切，她的衣服她的头发和浴室的地面玫瑰如同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血腥味从地面腾腾升起，让人的眼睛变红让泪水无法与土地融合，这是死不瞑目。
“玫瑰，对不起。”
剩下无声叹息，世界稳稳转动。
听说爸爸和妈妈是青梅竹马，听说爸爸曾经很爱很爱妈妈，听说爸爸追妈妈用了很长时间，听说他们是相爱的。
爱？她该怎样去相信？
记忆是血是时间的停滞感，玫瑰醒来看了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
本是无意义的吗？是的那时母亲早就料到她即将会失去一切所以断定她原本是无意义的，仿若空壳。
玫瑰望着窗外愣愣的，手机响了倒是吓着她了原来是清然打来的，“喂？”柔和的关切感从电话那头传来。
“清然。”
“快到了吧，你别又迷路啊。”
“喂喂，小心我真迷路给你看，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到时候呀，什么到时候呀我现在就走。”
“别呀，说好的大餐了？”
“哼，想吃大餐是吧你叫声姐听听。”
“大姐好，这位又老又丑的大姐好，满意了吧，哈哈哈。”
“满你个头，坐在车上能耐了吧姐姐我可以把你打回去信不信？别像个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我就在出口等你。”
“有没有花呀？”
“你猜！”
床头柜里有银行卡，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玫瑰没有去找过她的父亲萧遇城，她想母亲肯定也不愿意让父亲知道她已经死了吧，说到底他们离婚这件事还是很和平的，就让父亲以为她们母女二人都活着吧，只是誓死不再相见。
在十九年间的成长中，玫瑰独自一人，静静绽放，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读完初一就没有再读了，这期间还好有外婆照顾，只是初一那年外婆也去世了，独剩她一人如今她已经二十七了。
玫瑰随人群站在电梯上就看见了徐清然，不得不感叹人美就是好，好找呗。
夏季，徐清然穿一身血红色的长袖袖子口看上去宽大无比胸口处有一只展翅飞翔的鸟，至于是什么鸟玫瑰没看出，记得以前徐清然总是披着她那一头看起来旖旎亮黑无比的卷发，在阳光下如果她不笑总是能体会到她的清冷与决然，如今被扎起来了在夏季里看着到清爽，下身简单配了个短牛仔裤，肌肤雪白双腿修长，太远看不清她的五官模模糊糊像梦中之人。
而站在原处的徐清然，看见玫瑰完完整整缓缓归来有一些感动，她这个人善交有很多朋友但其实也是最冷漠之人，对于玫瑰她是同学是朋友对于她玫瑰是最羡慕亦是最担心的人吧，大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