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她[悬疑]》檀盏

12、发烧

　　电话挂的十分仓促，听得出来姜申有些烦躁。

　　上铺的戴眼镜的男生轻轻侧身，没想到迎面正对上姜申站直的身体，姜申略微抱歉地退后一点点，笑着询问男生，“多谢你把座位让给方垚，怎么称呼？”

　　“我叫成末。”他扶了扶眼镜，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对于姜申的主动搭话有点奇怪。

　　姜申开门见山地说：“能不能看一眼，刚刚方垚送你的画？”

　　成末潜意识里服从地伸手去拉书包，姜申安静地等着，心里却十分紧张。如果真的像电话那边的人所说，那他究竟该怎么和现在的方垚相处，怎么取得她的信任。

　　“给你。”成末双手递上，面对姜申有点心虚，毕竟方垚伤口裂开，可能和他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姜申只是匆匆看了眼，只是简单的Q版图，他扫了眼成末，自觉得这画上的人比真人更生动些，不由地想象了一下，如果方垚给自己也画一幅画，会是个什么画风。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很快就把画纸还给了成末，“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成末连忙回应，总觉得怠慢一点点，自己就会怎么样似的。

　　气氛从沉重，渐渐缓和，成末收好了画，正准备下地倒杯水，就听到房间里的设备传出一则通知：

　　各位乘客请注意！11车005号下铺有一名乘客高烧不退，乘客中如有医务人员或者随身携带药品，请尽快联系乘务员提供帮助。

　　列车广播正在重复的求助信息，成末旅行常备的那些药应该会有用，但是他还是先看了眼姜申。与此同时，许祎祎突然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姜申没看到方垚，就问道：“她人呢？”

　　许祎祎忙道：“方垚没事，药已经上完了，但是……”她瞥了眼两位男生，有点犹豫，见姜申立刻就要翻脸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说，“女生来大姨妈有什么好紧张的。”她说着就怕上铺去拿包里备用的姨妈巾，顺便内心吐槽了一遍，双脚落地就听到姜申淡淡地道：“没事就好。”

　　不一会，方垚就和许祎祎回到了房间，她一进门就问，“你们听到没，有乘客也生病了，你们不都有药嘛，过去帮帮忙呗？”

　　姜申那眼神，就差明着说，你怎么那么多管闲事了。但是方垚就跟没看到似的，抱着手里的药箱，放在姜申怀里，说：“就在隔壁车厢，你就当行善积德，说不定你做做好事，我就想起你了呢？”

　　旁观的许祎祎低头笑了笑，非常体贴地拉着方垚坐下，嘱咐说：“你还是先顾顾自己吧？操那么多心干嘛。”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生病了，我肯定特别希望有好心人能帮我一下。”

　　方垚笑起来，眼睛像月亮一样，她微微侧身，似乎有点哽咽道：“人生病的时候大都很悲观，如果他亲人不在身边，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不是很可怜吗？”

　　姜申最见不得方垚这种语气，以前她从来没有向自己示过弱，现在突然这么一央求，他的手脚就不听使唤。方垚瞄到姜申动了，连忙笑着开门，“哎呀，你看你果然是相由心生，心善人也好看！我刚刚看到乘务员在那边，你快去吧。”

　　姜申就跟中了迷魂咒似的，脑袋里一直响着方垚的声音，直到被乘务员带到隔壁车厢，他都没明白促使他揽事的动力是什么。

　　这边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下铺的女生脸色泛红，正在发脾气，周围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色。姜申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女生看到生人，立刻警惕地回过头。

　　乘务员站在门口，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剩下姜申看着眼前坏脾气的女生皱了皱眉头。

　　方垚刚刚是怎么说来着？生病的人都比较纤弱，需要关心和陪伴？姜申心内冷笑，他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位乘客哪里用得着她的关爱。

　　“你好，请问是哪位发高烧？我带了点药过来。”姜申把药箱打开，挑了几样退烧药，然后又拿了温度计出来。

　　没想到，身侧的“病人”乘客一点也不领情地说道：“我没病，不需要吃药。”

　　许祎祎正在给方垚倒热水，忽然听到开门声，随即转身看到了满脸黑线的姜申。

　　“那边遇到点麻烦，方便去帮个忙吗？”姜申率先向离自己最近的许祎祎求助。

　　“我不去，懒得多管闲事。”许祎祎尴尬地放下热水壶，疑惑道：“不就是送个药嘛，有什么搞不定的。”

　　因为那位乘客本身就是个大麻烦，而这个麻烦现在被道德绑架到了自己身上，他目光扫过许祎祎，又看向寡言少语的成末。

　　“我和你去吧。”方垚披了件外套，捧着肚子从床上下来，她几乎没有给姜申说话的机会，一面推着姜申出门，一面询问，“是不是病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啊？”

　　姜申言简意赅地说：“人缘不好，脾气暴躁。”

　　方垚疑惑地歪了歪头，有点想亲眼看到这位奇怪的乘客。

　　“我已经让她吃了药，但是得有个女生帮她量个体温。”姜申两手放在兜里，根本懒得拿出来，他指挥着方垚取温度计，脑海里回想着那会他严词呵斥发烧女生吃药的情景，感觉如果方垚知道自己那会对待病人的态度，一定又会心里埋怨他。

　　方垚认真地拿起桌上的体温计看了眼度数，表情在看清女生相貌的一瞬间，凝固住了。她脑袋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又端详了几遍，对着记忆里那张面孔反复比照，脸上的血色终于褪尽。

　　也许是看她怔了许久，对面上铺突然传来女生的冷哼声，“那种人你们管她干嘛？”

　　方垚抬起头，看到对面面容姣好却出言不逊的女生，有些狐疑，“你们认识？”

　　女生又一次冷笑，却好像没听到方垚的问话，直接背对着方垚躺下去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发烧女生在听到方垚声音的一瞬间，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可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

　　方垚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明显的寒意：“罗优，你记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