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一纸空闲

9、再见风止，守宫朱砂

　　“你认识风止哥哥？”苏白俯视着江迹，心里有点吃惊，更多的却是欣喜。
　　江迹见苏白这般欣喜，是因为他说的风止哥哥，心中却是有些不适，只觉得被苏白这样忽视心里有些难过，便不再说话，乖顺地站起来。
　　恰时，一个黄衣婢女看见苏白走了过来。
　　“公子，奴婢可找到你了！”却是丹秋。
　　她将苏白带回去，说是有个叫做风止的公子要见她。
　　苏白欣喜，却是没有和江迹打招呼就离去。她没有看到，江迹垂下去的眼眸闪过的晦涩，在那一刻，他看起来根本不似方才的痴呆。
　　风止，她要找的人？他刚刚有听到她小声说的话，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勾唇淡笑，浅浅的梨涡在脸颊上绽开，似乎真的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男孩。
　　入夜。
　　风过叶落的美景被歌舞升平所取代。
　　苏白和二十几个同她一样装扮的少年站在主厅中央，这二十多个人当中没有风止，却有江迹。
　　在看到苏白那一刻，江迹美丽的眼眸闪过一丝欣喜，他不由走过来想和她讲话。
　　“我……我叫江迹，你还记得我吧，我们今天才在明月园见过面。”
　　“嗯。”
　　“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苏白。”
　　“苏白，你怎么这么安静啊……”得知了苏白的名字，江迹激动地和她讲话，看到她依旧面无表情而没有皱眉，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高兴。
　　然而不久，主厅安静了下来。
　　层层纱幔收起，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坐在最上方的位置。
　　苏白心中愈发不安，她记得，这个少年，貌似就是那日静心台遇到的，叫做‘陌’的少年。
　　陌面具下的面容不可窥视，可一双冰霜似的眼眸却让很多男孩感到害怕。
　　他的眼睛在二十几个男孩身上移动，最后停在了苏白身上。
　　苏白的呼吸慢了下来，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快，两个婢女将她带到另外一个房间。转身离开的时候，衣服好像被扯了一下，但是力气很小，她根本来不及回神。
　　依旧是雅致的房间。
　　两个婢女褪去了苏白的上衣，在她犹豫要不要挣扎的时候，她的左手手臂一凉，却是一只白皙完美的手执笔，在她的手臂上画了起来。
　　苏白看着他专注的眼，面具后的面容随不可窥视，可白皙的颈却是暴露在空气中的。
　　他自当长得比她还要漂亮。苏白想。
　　一枝鲜艳的腊梅。
　　他收了笔，两个婢女忙为他端来洗手的水。优雅的洗手后，他静默地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衣过来帮她把衣服穿好，一言不发。
　　苏白不知道自己手臂上为什么要画一枝寒梅，但她大抵是清楚了什么。
　　听说，富贵人家的小姐是要点上守宫砂。可她现在的身份是男子，不是吗？
　　出了雅间，呼吸新鲜的空气，苏白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她害怕自己的小聪明被陌揭发，可他却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安全了吗？
　　“苏白。”低沉温和的声音，苏白惊喜地抬头，果然是白衣墨发的翩翩少年，风止。
　　“风止哥哥……”带着哭腔，苏白直直保住风止纤细的腰身，风止滞了一下，看向丹秋，丹秋微红着面颊离开。
　　“怎么了？”他俯下身子，从袖中拿出一张丝帕，细细将她的泪水擦干，水凝的眼眸里倒映出苏白委屈的模样，可苏白氤氲着的眼睛模糊不清，只知道自己在这个带着淡淡梨花香的怀抱里可以哭泣。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难过，被吓了，好多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止抚着苏白柔顺的发顶，清雅的面容带着心疼，眼眸似清澈如水的干净，又似不可探究的神秘。
　　最终，风止抱着熟睡的苏白回到月遥阁。
　　熟睡着的苏白很温顺，一动不动地任人摆布。风止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理了理她凌乱的鬓发后离开。
　　苏白做了个噩梦，一个真正可怕的噩梦。
　　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
　　掌灯的是桃夭。
　　苏白下床，便看到她勾着头打瞌睡的模样。
　　不过十二岁的少女，容貌十分秀美，闭着眼睛，长睫在白皙的小脸上落下一层剪影，无形中的动人。
　　夏末的锦被，不见得多么厚重，却很是温暖，苏白轻轻地盖在桃夭身上，点了盏灯笼，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月遥阁。
　　她没有回头，是以没有看到桃夭羽翼似的睫毛眨了眨，柔美的面容上，神色不明的模样。
　　到底该如何，才能再见到娘亲呢？
　　踱步在静心台，此时明月楼生意正好，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在苏白周围，免不了听到许多调笑与喘息。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该出来的。可是，她真的很好奇，明月楼到底是做什么的。
　　“爷，您别这样……”娇柔似水的柔媚女子，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太不协调。
　　柔媚女子轻纱做的衣裳被粗短的手给撩落，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浅笑的面容上一双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悲戚……
　　苏白怔愣，她将来，莫不是也要像这个姐姐一样？！
　　将自己蜷缩在静水台朱红的柱子旁边，苏白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肥胖的中年男子抱着那娇柔的美人离去。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似才不过多久。
　　“苏白。”温和低沉的声音。
　　一抹月牙似的白衣，三千披散的发。
　　“风止哥哥……”风止轻轻地把蜷缩的小人儿抱起，然后抱着她走到望远台最高的台阶上，搂着她坐下。
　　“苏白，想说什么就说吧。”轻得像是风过的痕迹，淡淡的梨花香味萦绕在鼻间，苏白想起今日在风止怀中哭着睡着的事情，不由红了脸，可是她却固执地挣脱风止的怀抱，坐到他身侧，将头依在他的腿上。
　　“风止哥哥，我们逃吧，逃到另外一个地方……好不好？”
　　轻抚着苏白发丝的手停滞了一下。
　　“阿白，为什么会这样想呢？”这是风止第一次叫苏白叫得如此亲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那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