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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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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凡回到格兰芬多塔楼找到洪凌轩罗晴语刘佳霓三人时,她们仍然是霸道地占着一张大桌子写着作业,洪凌轩在写着一张长长的纸条。
“在干什么呢?”蒋凡突然从洪凌轩背后出现,吓了洪凌轩一跳。
“那个神秘人又出现了!”刘佳霓神秘兮兮地说:“就是洪凌轩昨天晚上在图书馆碰到的那个。”
“是啊,我今天本来想写作业,一打开书包,就看到里面有张纸条,和昨天晚上那个人的字迹一模一样。”洪凌轩用羽毛笔挠了挠下巴,又低下头在纸条上匆匆写了一行字:“那个人问我书读得怎么样,还告诉我如果有疑问就将疑问写在这张纸条的背面,他会考虑回答。”
“那个人怎么知道你在纸条背面写了什么?”蒋凡抢过洪凌轩正在写的那张纸条:“‘请问你是谁?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干什么?你是男是女?单身吗?……’洪凌轩,你有毒吧!”
“干嘛干嘛,你给我拿回来!你没看到正面啊‘将写好的纸条放在四楼女厕所边上往右顺数第二间空教室第二排课桌抽屉里,我自会取走,届时再将字条放于你的书包中’。到时候我把字条放过去就行啦!”洪凌轩一把将纸条抢过来,继续在纸条上写问题,刘佳霓托着下巴,说:“我们都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个男的,比较内向,说不定长得还不错,嘿嘿嘿。”
“你们都有毒吧!这么严肃一件事能不能认真点,不要跑偏好吗!”蒋凡一屁股坐在洪凌轩边上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从欧阳教授的办公室里复制来的庭审记录:“你们看看这个。”
刘佳霓和罗晴语都凑过来,洪凌轩展开那几张纸,看到内容之后三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尤其是洪凌轩,越看越有些激动,飞快地将这几张纸浏览完,浏览完后又反反复复地研究了好几遍:“怎么这些都被涂黑了,不能恢复原样吗?”
刘佳霓刚才没跟上洪凌轩和罗晴语的速度,拿过来唯一没被涂改的记录部分自己慢慢地看,蒋凡指着欧阳教授留的那行小字:“你们看这里。”
“记录员无故死亡、监控资料因受潮被永久性销毁、记录被涂改。也就是说在339庭审室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我吐露了什么话,让他们不得不将记录员杀人灭口,又故意将记录涂改?”洪凌轩捏着手上的纸张的手指尖有些发白,头也有些隐隐作痛,罗晴语握住洪凌轩的手,很温暖甚至有些热,但是莫名就让洪凌轩很安心,罗晴语将语气放得格外轻软:“怎么这份记录没有前面的部分?”
“不知道,我在欧阳教授的办公室里只看到这些。”蒋凡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是要被掩盖的内容为什么不像后面那样涂改掉呢?
罗晴语皱了皱眉,洪凌轩率先她一步提出了疑问:“欧阳教授办公室?”
“是啊,我一直到刚才都在欧阳教授那里留堂,你以为我这东西从哪里搞来的?不过,我觉得欧阳教授是故意让我发现这个记录的,因为他特意把装这些纸的文件夹放在了要我去装订的学案上面,还特意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蒋凡看着洪凌轩,不太清楚洪凌轩会是什么反应。洪凌轩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眉头皱了起来,倒是罗晴语似乎是很嫌弃地啧了一声。
“欧阳教授这是什么意思啊?他知道我们在帮洪凌轩找回记忆也想要帮忙吗?”刘佳霓放下那张庭审记录,罗晴语冷笑一声:“他怕是没有这么好心吧。”
“我觉得他是故意把前面的内容拿走了不让我们看,留下这后面不痛不痒的内容。”洪凌轩把这几张纸都拿过来折好还给了蒋凡。蒋凡听着罗晴语和洪凌轩的话也觉得有些赞同。
“应该是蔡温澜把我们调查克里斯刘以及最近行踪诡异的事情告诉给了欧阳教授。最近事关秘党的事情发生的太过频繁,怕是秘党也比较蠢蠢欲动了,所以欧阳教授想要干脆就发展我们作为帮手,就像蔡温澜和曹恒之那样。这些记录就是他给出的诚意:一来表示他的信任;二来表示愿意帮助我们;三来也是想要让我们感觉到秘党势力庞大,非我们几人之力可以探明撼动,只有加入他们才能揭开真相。”语罢,罗晴语笑着摇摇头:“只是我们现在知道当初他们舍弃洪凌轩在先,又怎么会轻易上了他们的船?这点诚意,怕是不够。”
“是啊,我觉得那个在图书馆给洪凌轩留书的人反倒值得我们信任!”刘佳霓也表示赞同:“虽然那个人始终没露面,但行为言语都是直来直去,不像欧阳教授,绕这么多个圈。”
洪凌轩却陷入了沉思,刚才她就一直在想那个339庭审室,越是去想,脑袋里就好像开始放映起之前次次做噩梦时的画面,那些画面虽然她醒了之后就都记不起来了,可她就是知道那是她噩梦中的画面,四面都是水,到处都是絮絮低语,她感觉到很害怕,是真的很害怕,她很害怕那些水,不住地想将自己缩成一团,可她完全动弹不得。水,她为什么会怕水?然后就是那种全身灼烧一般的痛楚——边上有人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
那就是她在339庭审室里受审的情形!
“洪凌轩!你没事吧!”蒋凡摇了摇洪凌轩的肩膀,洪凌轩一回过神来就看到蒋凡双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好像有点想起自己在庭审时发生的事了。”洪凌轩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发了一脑袋的汗,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洪凌轩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噩梦了。”
“339庭审室是一个特殊庭审室,一般是不会动用的。庭审室里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里装的都是特殊的水,因为339庭审室的特殊性,每次使用时,只有法官、质询官、首席陪审员、记录员和受审人进入,前四人在水池边坐着,而受审人则坐在特制的座椅上,会飞到水池上方接受质询。”
“竟然是这种庭审室!”罗晴语突然有些气愤:“他们怎么能对一个未成年学生动用这种庭审室!”
“什么玩意儿?”刘佳霓和蒋凡二脸懵逼:“这到底是个什么庭审室啊?”
“关键就是那池子水。能够投映出人的记忆,与冥想盆倒是有异曲同工之效,但那水很是厉害,就算是平时挥发出的一点蒸汽都能灼烧肌肤,若是肌肤接触,必定腐蚀殆尽,化为白骨。这本是从美国人那里学来的,在美国魔法国会,这水池是作为死刑场所,将犯人美好的回忆投入池中,引诱犯人走入池中;但我们学来之后,却将之作为受审场所,受审的人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漂浮在水池上方,抽出受审人的记忆投入水池之中,痛苦的记忆、难堪的记忆,同时让椅子离水池越来越近,再适当增加水池温度,使挥发出来的池水越来越多,给受审之人造成全身灼烧之感,以此达到击破心防、套出真话的目的。一般这个法子都是用在那些大脑防御术特别高超的巫师身上。”罗晴语恨恨地说道:“将这样的法子用在一个学生身上,着实太过分了!”
蒋凡和刘佳霓都被这法子吓得有些呆滞,她们从未想过洪凌轩竟还经历过这个。
“这说明我在庭审时也许表现得太过有攻击性,让秘党的人害怕了。质询官动用339庭审室不仅是想让更少的人听到我接下来的言论,更是想要知道我背后还有什么人,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样知道秘党的秘密。”洪凌轩沉思片刻,声音不禁又压低了几分:“记录员的无故死亡一定是灭口,法官、质询官还有首席陪审员兴许都是秘党的人。秘党的势力,我已经不能想象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顺着欧阳教授的意思,投奔他们呢?”刘佳霓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一定。我们没必要和他们混在一起。你难道想甘心受蔡闻澜那个死人脸的指挥吗?左右我们也不会对着干,干嘛要跟他们一个个心机婊混成一团?自己查自己的,不更好?免得到时候意见不合,我们还得委曲求全。”罗晴语向来是随性惯了,她捋了捋自己的刘海,一摊手,一耸肩:“难道我们现在的这种状态、节奏不好吗?”
“可是,如果我们跟欧阳教授他们是一伙的,那因为调查事件而耽误了写作业,是不是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呢?”刘佳霓低头看向自己好不容易抄了两百来遍的话,表情有点想哭:“从吃完饭抄到现在,我作业还没写呢!”
罗晴语也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罚抄,这时,蒋凡惨叫一声:“呀!我都忘了还要罚抄了!卧槽!你们补的什么词啊!我写‘我一,我不认真写作业’好不好啊!”
“‘我一’倒是说不通,但你可以写‘我二,我不认真写作业’。”洪凌轩最后又在纸条上添了个问题,将纸条叠好,收到了自己书包的夹层里。
“对啊!这个好这个好!”蒋凡赶紧拿出纸和笔,在刘佳霓和罗晴语懊恼的目光中开始写起了自己的罚抄。
洪凌轩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望着隔壁床的刘佳霓,傻笑个不停。
“干嘛啊,傻笑个什么啊。”刘佳霓被洪晓悦笑得一身鸡皮疙瘩,吓得她被褥都摊不开了。
“没什么。”洪凌轩又傻笑两声:“就是觉得今天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嘿嘿。”洪凌轩笑得肩膀都抖了三抖,侧过身扭了扭,脸在枕头上蹭了蹭,闭上眼睛:“我觉得,说不定,我还能做个美梦。”
罗晴语笑了笑:“那你觉得你会做个什么样的美梦呢?”
洪凌轩真的很认真地去思考了这个问题,突然,她又转过身来一脸傻笑地望向刘佳霓:“out,我觉得我会梦到你诶!毕竟,我最喜欢out了。”
刘佳霓被洪凌轩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一个激灵,同时感觉胃底开始了涌起了一阵暗流,就像是要把胃底的所有东西都翻涌起来一般。
蒋凡从隔壁砸过来一个枕头:“别啰嗦了,你睡吧你,out都被你吓到了!”
洪凌轩坐起身来,把枕头狠狠地砸了回去:“晚安!猪!”
蒋凡不知道洪凌轩是做了噩梦还是做了美梦,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梦到了刘佳霓,但她却做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梦。
梦里,她身处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那是一间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仿佛是黑色大理石材质的房间,只有四面墙上各嵌着一盏光亮微弱的灯,这些光线就像是被边上的黑色墙壁给全吸进去了一般,单单就照亮了那一小方区域,而站在房间中央的她,却是全然身处于黑暗中。她往前走了几步,却仍旧像是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她心中惴惴不安,越向前挪动脚步,心中的恐惧就越发地变大,最终她放开步子向前跑,一直跑啊、跑啊,却仍旧是黑暗,四面是那一点点的灯光,没有一点改变。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心中大声吼着,想要吼出声来,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要命地往前跑,双腿却越来越沉重,重到极端,就像是她的双腿不再听她的使唤,再也不能迈出一步,越是想跑,却越发跑不动。
蒋凡在床上睡得很是不安稳,不仅是辗转不安,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继续跑,跑不动也要快速往前走,正当她以为这个房间是没有尽头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这个漏斗和房间等高,似乎在发着莹莹幽光,她凑近去瞧,却看到一个身影在漏斗里挣扎。沙子一直从上面洒落下来,那个人身上的沙子也越来越多,起初只是在腰的位置,没过多久,沙子就一点一点埋到了肩膀。那个人挣扎的动作也因为沙子的增多限制了身体手脚而越来小。
她用力敲着漏斗,想要将漏斗打破把那个人救出来。可别说打破了,她打在漏斗身上除了能发出点声音,连一条裂缝都打不出来。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被漏斗上半部分倾泻而下的沙子一点点淹没,没过下巴、嘴巴、鼻子、眼睛,最后,连头顶的最后一根发丝也掩埋进沙子,再也看不见一点踪迹。
她仍然只能在内心大喊大叫,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一点点被埋进沙子里,她崩溃地几乎要哭出来。
那个人是谁,沙漏里的人到底是谁?蒋凡觉得那个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可为什么梦里那个人的脸那么模糊,让人辨不清身份?那个人到底是谁?沙漏里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这样崩溃,为什么?
蒋凡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床单,脸上全是汗,她大口地呼吸,缓缓地坐起身来。
窗外的一点月光流泻进屋子里,蒋凡心里仍然保持着心中那崩溃难过的感觉,身边的罗晴语睡得很是香甜,就连对面床的洪凌轩都呼吸绵长睡得很死,刘佳霓嘴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李师洁翻了个身,万舒窈的被子被她踢得乱七八糟,只有她一个人被一个都算不上是噩梦的梦惊醒。
连蒋凡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她自己会醒,为什么醒了之后这个梦仍然这样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