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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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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虽然看到了那段记忆,但你大概是什么也没看懂?”刘佳霓用羽毛笔上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的刘海。刚洗完澡的洪凌轩、蒋凡和一直在写作业的罗晴语和刘佳霓占据了一张桌子,很小声地讨论着刚才蒋凡私自打开挂坠盒的经历。
洪凌轩吃着刚才多哥和许珺从欧阳教授那里拿来的三明治和水果,含糊不清地说:“她好歹还是听到了一些单词的。”
“没错,我还是听懂了一些单词的。”因为有洪凌轩的帮衬蒋凡立马有底气起来,但这点底气瞬间就被罗晴语的一声冷哼吹散了。
“是啊,什么I啊、is啦、you啦、am啦是吧?”罗晴语毫不留情地讽刺蒋凡,蒋凡瞪了她一眼,但是瞪得十分没有底气。
“我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也能猜到大概!”蒋凡争辩道。
罗晴语嗤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猜?”
“好啦,别笑了,听她讲咯!”洪凌轩继续打圆场。
“就是!你们再嘲笑我也没有用,只有我看到了!”蒋凡瞬间恢复了底气,从洪凌轩的盘子里抢了块西瓜。
“诶,我帮你说话,你怎么还抢我西瓜!”洪凌轩的眼神跟着那块西瓜从盘子里到蒋凡大张的嘴巴上,蒋凡丝毫不理会洪凌轩气愤的眼神十分惬意地一边大口啃着西瓜,一边说:“我觉得,克里斯刘应该是凭着她母亲家族的关系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也就是上一段回忆里她说的英国圣芒戈总部的工作。”
“没错,她的第一份工作的确是在圣芒戈,一开始是做治疗师,但她大部分时间是花在做研究上的,后来被灵魂研究所录用后就干脆专职为研究人员了,全心全意做她的研究。”洪凌轩点点头补充道。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她是靠着关系进入的圣芒戈,导致了她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没什么才干的关系户的形象,虽然领导、同事不至于为难她,甚至很多时候有去巴结她,但私心里都觉得她不过是个靠家里人的娇小姐。而在我看到的那段记忆里,很明显,她和她的上司有很大的分歧,也许她想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实现她大放光彩的野心,但她的领导并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连机会都不愿意给她。”蒋凡啃完了一块西瓜,又想要将爪子伸到洪凌轩的盘子里拿一块,魔爪却被洪凌轩一把钳住:“说就说,别动手。”
蒋凡被洪凌轩瞪地缩了手回去,一边揉了揉手腕,一边咂了咂嘴,委屈地看了洪凌轩一眼,见她一脸强硬,只好继续回归正题:“我们可以想象克里斯刘工作时的经历,被一堆口是心非的人巴结,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有才干,甚至私底下都在腹诽她是个关系户,上司也不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与她曾经幻想的能一展才干的工作完全不同。你觉得像克里斯刘这样的人,会甘愿自己的才干就这样被别人忽视吗?甘愿就这样无法大放光芒走上人生又一新巅峰吗?怎么可能会甘愿。”
“可是,洪凌轩不是说克里斯刘后来很有名气吗?虽然名气不大好,但好歹这些名气也是在她才干方面的。”刘佳霓继续拿羽毛笔拨弄着自己的刘海。
罗晴语终于不再不正经地嘲笑蒋凡听不懂英语了,而是认真地加入了正事的讨论:“我们是不是能这么猜测,克里斯刘因为工作上处处受阻而郁郁不得志,在这个时候秘党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拉她加入,并许诺她能让她名扬世界?”
蒋凡拼命地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们的意思是,英国也有秘党?”刘佳霓皱起了眉头,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不,你们是觉得秘党已经渗透到全世界了。”
“没错,秘党本来就是由世界各地的巫师组成的,卷土重来后在世界各地的根系更牢固广泛了也说不定。”洪凌轩吃完了最后一块西瓜,擦了擦手:“我觉得拉克里斯刘加入了秘党的人不是单纯是个秘党成员,应该还是克里斯刘熟识的人,因为以克里斯刘的性格,她是不会轻信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的,越是有野心的人,越谨慎,她情愿错失机会也不会冒让自己身败名裂的风险。”
“既然有人要把这些记忆留给发现的人,就说明这些记忆都是有关联的,也许那个人就是第一段记忆里克里斯刘的那三个朋友中的一个。”蒋凡分析道:“可这个留下挂坠盒的人到底想要我们知道什么呢?为什么不一次性把记忆都给我们看呢?”蒋凡摩挲着手上的挂坠盒,想得有些出神,浑然没察觉有人凑在了她身后。
“嘿,今天变形课作业是什么,你们都做了吗?”曹恒之这突然地出声,吓得蒋凡将拿着挂坠盒的手赶紧往衣袖里一缩,罗晴语脸色一沉,往四处看去,却见蔡温澜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前,正对着她们这一桌,他正瞧着这边的动静,两人眼神交汇,蔡温澜瞬间就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视线,立马又来了一个许珺挡住了罗晴语的视线。
“你怎么吓成这样!”曹恒之装作毫无察觉地问道:“诶,变形课作业做了没啊?”
“我我刚打算做。今天呃变形课的作业是写一篇关于‘小体型动物转换成等体积物体与转换成更小体积物体的不同’的论文,还要自己写五句以上不同的‘将小体型动物转换成小铃铛’的变式咒语,样式、花纹、颜色、材质方面的各一句,五条之上写得越多越好。”蒋凡刚开口说话时声音还有些颤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挂坠盒压在袖子里,将手慢慢伸了出来。
“这么多?”曹恒之有些夸张地做了一个吃惊的表情,洪凌轩刚才也是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现下只想曹恒之有多远滚多远:“是啊是啊,论文还要求2000字以上,你赶紧去写吧,明天就要交。”
曹恒之稍稍侧头往蔡温澜的方向望了一眼,蔡温澜对他眨了眨眼睛,他也眨了眨,正过头来,叹了两口气:“卧槽,怎么能有这么多作业!我先去写作业了啊,你们慢慢写,写完给我借鉴借鉴啊!”
曹恒之丝毫没有想要听到有人对答的样子,转头就走,罗晴语看着他上楼去了寝室,许珺和易强也先后上楼,但蔡温澜却至始至终都坐在那里,似乎就是在认真写着作业,其他人的事都与他无关。
“卧槽,曹恒之怎么突然出现啊,吓死我了!”蒋凡长舒了一口气,往后懒懒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蔡温澜让他来的。”洪凌轩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对着盘子敲了三下,盘子就消失不见了。
罗晴语点点头,皱着眉头:“他们想要看挂坠盒。他们很在意这个挂坠盒。”
“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挂坠盒?而且,我们最近也没搞什么事儿啊!也没有突然出现啊!”刘佳霓也顺着罗晴语的视线往蔡温澜那里瞧去:“我就搞不懂了,他们怎么好像总是在盯着咱们啊?搞事情的又不总是咱们!”
“防患于未然嘛,防患于未然。”洪凌轩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打起了哈哈,突然嘴角就带起了一个不算微小的笑容:“也不知道,这患到底是防的哪个。”
“好了,现下我们还是不要太关注蔡温澜他们想做什么,只要不妨碍我们,管他们做什么,关键是搞清楚这两段记忆的关联。也不知道下一次能打开挂坠盒是什么时候,我们最近多往图书馆走走,找找克里斯刘的传记啦、文章之类的,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学生时代的朋友。”罗晴语将话题拉回挂坠盒和记忆上:“蒋凡你一定要保管好挂坠盒,千万不要弄丢了。”
“知道了。”蒋凡回答道。
“对了!”刘佳霓几乎要跳起来:“我们之前查找关于克里斯刘的资料时,我们查到她是当时的女学生会主席对吧!”
“是啊。”蒋凡被刘佳霓突如其来的一个激灵给吓了一跳,但刘佳霓问得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像这类好学生,交好的朋友应该也是什么级长啦、荣誉校友之类的吧!我们可以先从学校历史陈列馆和奖章陈列馆的老照片查起!”刘佳霓兴奋地说道。
曹恒之将自己凭记忆临摹下来的图案递给了蔡温澜,蔡温澜看完后又传给了许珺,许珺看完后又传给了易强,易强看完后递给颜畅畅,颜畅畅继续传下去,就这么传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蔡温澜手里。
“和唐玟昊手臂上的图样一模一样。”许珺看了眼蔡温澜,语气十分严肃。此时蔡温澜被众人簇拥在了中间,身边站着曹恒之,活脱脱一个兄弟会例会现场。
“我们一定要这样开会吗?”蔡温澜坐在床上,觉得现场气氛诡异。
“我好不容易酝酿了严肃的情绪。”许珺一屁股坐在了蔡温澜的身边:“嘿,能不能不要求那么多!”
“好吧,好吧。”蔡温澜当时就觉得这会是个很糟糕的方法,现在证明——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了。平时,一般都是蔡温澜布置任务给曹恒之,曹恒之再将任务布置下去,这样集体的会议,还真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正经紧张。想想欧阳教授今天找他说的那番话,虽然心里不是十分赞同,可他仍然要硬着头皮做下去。
“嗯,事情是这样。”蔡温澜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始了自己今天要讲的事情:“相信你们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我们要聚集起来做这做那,我不知道曹恒之在发展你们的时候,是说的什么说辞——”
“曹恒之说这是帮欧阳教授做事。”颜畅畅插嘴说道。
“没错。”易强应和:“他说我们是要防止同学里那些被盯上的高危学生被老师抓住把柄而被带去洗脑。”
“是的,他告诉我们洗脑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改造教育。”许珺说道:“可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
“好吧。你们可以停一下,到我说话了,我希望接下来,不要有人打断我说话。”蔡温澜的眼神在颜畅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凭空变出了一卷竹简,他慢条斯理地将竹简打开:“我知道,你们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但在我说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之前,我希望你们能签下这份契约。还有,如果你们确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我和欧阳教授进一步合作,你们将全权由我指挥,我不希望你们再保持之前完成任务时那种过家家、吊儿郎当的态度,而当戒慎之。如果你们接受,就签字。”
蔡温澜将竹简和毛笔递给曹恒之,曹恒之用毛笔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将竹简递下去,等所有人签完便又回到了蔡温澜的手上,蔡温澜凭空画了道符将竹简封好,封好的竹简又凭空消失了,就像它凭空出现一样。
“现在竹简已经交到欧阳教授手上了,它的魔法效力已经开始生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半个字都不能私自透露出去,否则,就会失声手断,并且被消除记忆。”
大家面面相觑,颜畅畅声音有些颤抖地打趣道:“玩这么大?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蔡温澜,你有些吓到我们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蔡温澜斜着眼扫视了颜畅畅一眼,拿起刚才曹恒之临摹的那个图形,展示在大家的眼前:“这个图形,出现在唐玟昊的右臂上,据我们在拉文克劳的线人陆云所说,这个图形是在唐玟昊被洗脑之后送回学校时才出现的。也许你们不熟悉,这个图案,是三战时的秘党的标志。”
“什么?秘党?你是说你以前说的学校里那些要做坏事的人是秘党?”曹恒之第一个炸,其余人的思绪也都被曹恒之的声音从刚才听到蔡温澜说的话后的懵逼状态中拉了回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
“什么秘党?不是,秘党难道不该在三战胜利后就被消灭了吗,怎么又跟唐玟昊扯上关系了?”
“唐玟昊怎么可能会和秘党扯上关系。”
“我的天,我一直以为我们要对抗的是校规和老师!”
蔡温澜越发觉得公开信息是一个错误决定了,也不知道欧阳教授是怎么想的。在叫了三次住嘴无果后,蔡温澜忍无可忍,提高了两个八度吼道:“我说了,都他妈给我住嘴!”
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
“没错,秘党就是我们要对抗的对象。我们学校里,就有秘党的卧底,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很多个,包括教授、行政人员、校董,就连曾校长在某些情况下也只能被秘党牵着鼻子走。”蔡温澜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在怒视了众人一圈制止了他们继续插嘴的念头之后,蔡温澜继续强逼着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不仅如此。据我们所了解,三战胜利后,秘党并没有被彻底摧毁,而是苟延残喘地存活了下来,在最开始,他们不敢暴露身份,只敢默默躲藏,后来,他们开始着手复兴大业,慢慢壮大,其势力渐渐渗透进世界各地的政治机构,同时招收各地的黑巫师建立大型势力,到目前为止,各国的魔法政治机构中或多或少都有秘党的信徒。”
“可我们只是个学校,秘党盯上我们又有什么意义?”易强问道。
蔡温澜打了个响指,点点头:“问到点子上了。二中,在秘党的复兴大计中占据着一个什么地位呢?众所周知,秘党领袖魂木的出生地就在中国,他发起战争的第一站也是中国。秘党的复兴大计,中国自然也占据着首要地位。二中是魂木的母校,魂木还是学生时,就曾在学校利用学生做过大量邪恶的实验,我们有理由怀疑,秘党继承了魂木的遗志,要在二中完成他当年从未成功的那个试验。而且很不幸,这个试验早已经成功了。”
“你是说,洗脑?”许珺在发出这个疑问后自己打了个寒战,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是的,洗脑。”蔡温澜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魂木毕生都在对操控灵魂、替换灵魂、重塑灵魂等关于灵魂的魔法进行研究,如今的洗脑,大概就是一种能重塑灵魂的魔法。”
“重塑灵魂是什么意思。”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
“就是说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复原了。”
“你说洗脑和秘党有关完全是因为唐玟昊手上的纹身,但并不是每个被洗脑的人手上都有纹身。也许,这完全就没有关联,学校里有学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怎么会没有人制止呢?”
“我说洗脑与秘党有关是因为凤欧阳教授和曾校长通过种种渠道查明了;唐玟昊手上之所以会有纹身我们目前也不知晓,这就是我今天向你们所有人坦白的目的,那就是从今天起注意这个图案,注意谁的身上或是哪个地方会出现这样的纹身;还有,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不然你以为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制止,那是因为秘党如今有足够的势力去让所谓的“改造教育”变得合法,同时有足够的势力去掩饰所谓的“改造教育”到底是什么。”蔡温澜解释得有些烦躁,其实这些事哪里需要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除了增大泄密的危险,他还真看不出这个做法有什么好的,真不知道欧阳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举报呢?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学生被‘教育改造’吗?”
这句话就好像一把利刃猛地捅在了蔡温澜的心上,蔡温澜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蔡温澜沉默了良久,大家都没有说话,只等待着蔡温澜的回答。
“有时候,为了彻底完成一件大事,牺牲是不可避免的。秘党在全世界潜伏了三百年,不是靠一次举报,就能一次性除干净的。在大局来看,我们没得选,你们,也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