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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子送药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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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来,又亮了,靖安侯府又迎来了一个白天。
盖实了被子也会被捂出来,袁盛安和春婵的事情还是传开了。
杜若去永和堂请安的路上,下人们看她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人人都知以前的杜若对袁盛安何等的痴情,如今袁盛安宁愿要了杜若身边的婢女,也不要她。
有的人替她气愤,大骂春婵是个不要脸的。有人又暗地里酸她,说杜若不过一孤女,为了接近袁盛安无所不用其极,结果为他人做嫁衣,倒是便宜了春婵这个婢女。
杜若无视这些个冷言冷语,她仍旧笑容甜甜,姿容出色得出现在永和堂。
袁老夫人脾气就没她那么好了,一张脸黑如锅底。
杜若还没撩起珠帘便听到外祖母中气十足地在大骂,似乎是要把缠舌根的人都找出来抽筋剥皮才解气。
“外祖母,孙女来给你请安了。”
袁老夫人听见声音睨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轻松不由地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多担心她会跟那些个缠舌根的人怄气,似乎不知从何时开始,杜若变得懂事起来,袁老夫人想了想,似乎是从她忽然给玥姐儿送蜀锦赔罪开始……
袁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你倒是会自得其乐。”
杜若娇娇一笑,“别人如何想,孙女又怎么会在意呢,孙女只在意外祖母,不想因那些个人的话而气坏了您的身子。”
听话,懂事,会替人着想,袁老夫人忽然就眼有湿意,还记得杜若刚来时,她一张脸很是茫然无助,后来不知怎的,看上了袁盛安,就变得痴缠,还嚣张跋扈,她曾为此头痛不已,如今杜若的改变,既让她欣慰,也让她心疼怜惜。
“我没事,我把那些缠舌根的人找出来拔了他们的舌头,再丢出府,让他们自生自灭。”
袁老夫人装作一副凶狠的模样,杜若和邱嬷嬷都被她逗笑了。
此时有丫鬟通报,关大夫来了。
袁老夫人眼神闪了闪,道:“唤他进来。”
她没特意遣走杜若,让她坐了下来。
关大夫进来见了礼,袁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人是刘氏去请过来的,她比谁都要紧张,遂不确定下来,心里就不安,同样的袁盛安也是一夜辗转反侧,他都想不明白哪个关节出了差错。
两人天一亮就派人去请关大夫。
关大夫医术精湛,同时深得袁老夫人的信任,年若四十,嗓子有些嘶哑,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坏了嗓子。
他想起怀中的银色镯子,上面有两个脆生生的银铃铛,摇晃时会“铛铛”地响,垂下眼眸道:“正是,已有一月余的日子了。”
此话一出,袁老夫人虽然面色不好,但倒是能接受这个事实,此番还真不能随便处置了她。
杜若就不是这般想了,竟是真的有了?心里存了些狐疑,但关大夫的医术和忠心摆在这里,也不由她不信。
袁老夫人让人送走了关大夫,便也让杜若回去,她在邱嬷嬷的陪同下去了佛堂,她要想一想该如何处置那还在柴房中的人。
袁盛安在听到关大夫的话后,也是一脸茫然,神色也颇为复杂,静静地看着躺在柴房里的春婵。
她面容平静,眼眸紧闭,身子底下垫着柴草,柴草上铺着单薄的被褥。
袁盛安轻抬脚步,出了柴房。
待脚步声远了,柴房的门复又关上,她才睁开眼睛,她知道她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她有没有孕,她知,关大夫也知,当他诊完脉,脸色沉沉的,一句话都不说时,她当着袁盛安的面,把手腕上的银镯子脱了下来塞给关大夫,说是谢谢他。
袁盛安不疑有他,那是春婵一直戴着的,一个银镯子还不能收买关大夫,只当她真是表示感谢。
春婵特意摇晃了两下,银镯子的铃铛“铛铛”响,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关大夫神色变得十分不好看。
他闺女也有一个差不多的镯子,戴在脚腕上,走路时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关大夫过了而立之年才得一闺女,夫妻两不说多宝贵,就在半年前,闺女被人拐走了,急得两夫妻团团转,正当他要去官府报案时,是春婵无意中撞破,把人给带回来的,两夫妻对她感激不尽,千恩万谢。
出了靖安侯府的门,关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袁老夫人在小佛堂念了一会经,邱嬷嬷便来报。
一般她在佛堂念经,邱嬷嬷是不会让人来打扰她的。
“何事?”声音听起来心事重重的。
“老夫人,是赵世子来了,说是给表姑娘送药来的。”
杜若在坊事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没想到赵世子竟亲自送药来了。
想起才刚离开永和堂没多久的杜若,鼻子俏婷可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袁老夫人稍稍宽了心,人便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她离开小佛堂,往主屋里去,透过稀疏的珠帘,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背影在里面站着。
赵允轩一见袁老夫人进来,便一改冷漠,他恭敬地抬手,道:“晚辈见过袁老夫人。”
袁老夫人眼中难掩赞叹,最初以为赵杜两人的婚事只是景王妃一头热,如今看到出了名孤傲的赵允轩对她一个老婆子都如此恭敬,谁说没有一点讨好的意味呢!
袁老夫人不动声色地谢了他一翻,寒暄了几句,赵允轩一个错身,露出身后的位置,她才注意到赵允轩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看着装,不像侍卫。
她道:“这位是?”
“回老夫人,这是府中大夫,特意带过来给杜姑娘看看。”赵允轩很难得的白净的脸色红了红。
看看?袁老夫人心底窃笑,是你看还是他看?
她乐得见两人关系融洽,没说破,但她也不允许两人过于密切,向邱嬷嬷一颔首,让她领着他们往玉衡院去。
杜若百无聊赖地在做刺绣,她唯一能拿出手的技艺,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绣个什么样式,正发愁。
门口传来邱嬷嬷的声音,她以为外祖母要唤她过去,便屁颠屁颠地走到门口,骤然看见赵允轩时,以为自己眼花。
她张了张嘴,才找回声音,道:“赵世子,你怎么来了?”
邱嬷嬷笑着道:“赵世子带着景王府的府医来给表姑娘你看看的。”
她沿用了刚才赵允轩在永和堂的句式,赵允轩不由地脸上一热。
还没消化好的杜若,过了一会,才把门外尴尬的三人请进了屋里。
吉祥立马去张罗茶水糕点。
杜若一坐下便对赵允轩道谢,“让赵世子费心了,你看,我都已经好了。”
她心底有些懊恼,她应该让人去景王府里报个信的,就不用他特意走这一趟。
邱嬷嬷眯着一双眼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多年,识人颇有眼光,眼前这位貌似冬日里走出来的冷面世子,一双眼睛看人既疏离又犀利,但在见到表姑娘的时候,就有些寒霜融化的迹象了。
赵允轩在情感上是个“新手”,谁都不知道这“新手”有些非常人的执拗,认定了,就目不斜视,一条大路走到底。
杜若穿了一件普通的常服,因天气有些闷热,她刚才冲出门口时,还有半截莲藕一般的手臂露了出来。
现在已经放下袖子了,但赵允轩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处看去,杜若感受到他的目光,把手往后缩了缩,赵允轩察觉自己失态,神色自若地别过头,在别人看不见的暗处红了脸。
府医在查看杜若的鼻子,无人留意这两人的暗波流动,连邱嬷嬷也早已把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全神贯注地听府医如何说,毕竟伤是脸上,关系姑娘的一辈子,她回去也好对老夫人交代。
袁盛安听到小厮来报,邱嬷嬷带着赵世子往玉衡院去,他的心就猛地一跳。
自从他与春婵的事闹出来后,他以为杜若会哭着找他理论一翻,可一天一夜过去了,杜若连个屁都没有放,他的心就寒了一半。
又想起那日怎么就凑巧在坊市遇到了赵世子呢?
难不成他们两人在景王府时就有了什么……
袁盛安越想就越觉得是,徒然一把火在心里烧得“噼啪”作响,暗骂杜若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那头春婵爆出怀有身孕,这头景王府赵世子对杜若虎视眈眈,岂有他不头疼的道理。
他哼了哼,一甩袖子,就要往玉衡院去,正好与出门的两人对了个脸。
杜若媚眼弯弯的,赵允轩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冷不防瞧见袁盛安,脸上的冷意就喷发出来。
杜若客套而疏离地道:“二表哥。”
这样的排挤让袁盛安顿时像吃了好几十只死苍蝇一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噎得辛苦。
袁盛安从牙缝里“嗯”了声,握紧了拳头,又放下,勉强与赵允轩见了礼。
赵允轩板着一张属于高位者的脸,明显是不喜这个不速之客的打扰,这人总是像苍蝇一样,不分白天黑夜地缠着杜若。
袁盛安因气氛突然冷下来而尴尬,没话找话地问到那个书生打扮的陌生人,一听是大夫,存了恶心杜若和试探的心,请该大夫为春婵把平安脉。
话一说完,他就看到杜若脸色异常难看,阴测测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