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真的杜若 ...
-
远处的天边刚刚升起了鱼肚白，永和堂就炸开一道惊雷。
袁老夫人睡得早，起得也早，她习惯了这时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邱嬷嬷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在袁老夫人耳边悄声说了什么，袁老夫人一双眼睛“唰”地狠励起来，沉声道:“畜牲，她竟敢!”
“老夫人，此事该如何处置？”邱嬷嬷隐含忧心，春婵是表姑娘最得用看重的婢女，从小跟着她，感情自是不一般，二公子又是表姑娘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偏偏这两人……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她正替老夫人伤心，又为表姑娘不值，彼时她还不知道杜若与赵世子的事情，袁老夫人与杜家还没商榷好之前不想公开。
袁老夫人经历惯了大风大浪，此等不知摆正位置的奴才也不知处理多少，只是有关杜若和袁盛安的名声，需谨慎处理。
虽然春婵只是杜若身边的一个奴婢，但在与景王府议婚的紧要关头，她不想出任何茬子。
“一句话也不要传出去，继续给我盯着她，谨慎些，莫要打草惊蛇。”
邱嬷嬷点头应了声，她跟了袁老夫人几十年，知道她话说到这份上，说明心底已有安排。
杜若来请安的时候，袁老夫人特意看了看她带在身边的吉祥，老人家心思活络，见她最近总是与吉祥在一起，而撇下了春婵，便作随意地问了句，“最近没见你带春婵那个丫头过来了？”
杜若心知外祖母想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试探她与春婵的关系是否像以前一般要好。
“春婵有别的重要事情。”杜若娇娇地笑了，说起春婵时，一如既往的面色柔和。
袁老夫人捋了捋宽大的袖子，“你这个小滑头，说说，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记在心上了？”
来请安的其他人也十分给脸得竖着耳朵听杜若说话，毕竟这位表小姐一向眼高于顶，什么事情被她归属为“重要的事”呢？
只二房刘氏“啧”了声，心想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惦记着自家儿子。
袁如玥百无聊赖地吃着瓜果，对杜若那一脸的得意，心底也十分好奇。
杜若转瞬就变得困惑，她皱着眉头看向袁老夫人道：“还不是孙女的库房。”
袁老夫人正了正色，催促杜若快说。
杜若便把前不久亲自去库房里拿蜀锦的事情说出来，说库房里的东西不仅乱，而且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在场的人全都面色一变，杜若的库房里放的都是她娘的嫁妆，当年她娘下嫁商户，靖安侯府尚在鼎盛时期，给她十里红妆，可谓是一时佳话。
刘氏心头颤动，脸色有些涨红，眼睛冒火，暗骂杜若是个养不熟的，不就是拿了她几个东西，告状告到老夫人这里来了。
这时大房的张氏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是有人把小姑子的嫁妆偷出去了。
看着杜若一脸天真困惑的样子，她不禁问道：“若姐儿，你这库房的钥匙都是谁保管着的？”
“就是春婵啊，我发现少了东西之后，其他事情都不让她干，只给我把库房看牢就好。”
看吧，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就是杜若这种人。
在场众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接杜若的话，都偷偷去打量袁老夫人。
只见她面色沉沉，本还想着哪里来由头把春婵那丫头撵走，若是偷主子娘的嫁妆，倒是把她打死也不为过。
袁老夫人还想再问问，那头刘氏忽然站了起来，大骂春婵是个窝里反的，要把春婵吊起来打死。
杜若仍旧是不明所以，问道:“二舅母，你这是怎么了，春婵一向待我很忠心的。”
刘氏以为她想把自己捅出来，怒极攻心，训了一句“闭嘴。”
当初也没想到这傻的为了表诚意，而把库房的钥匙放到她这里来，她本十分不屑杜若的作为，但人都是有贪念的，望着那一串钥匙，就想起了小姑子的十里红妆，想起了那金灿灿珠宝，白花花的银子，她知道这钥匙留在她这儿定是不久的，便赶紧命人去配了一串一模一样的，然后又把原来的还给了杜若。
杜若一直都是不声不响的，她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了。
若是让人知道她也曾得到过杜若的库房钥匙，不仅会怀疑到她身上，甚至会影响到她儿子的声誉，说不定老夫人就借此让儿子与杜若成婚了。
刘氏吼完了杜若，见她双眼湿漉漉的，似乎受了莫大委屈，抬头又见众人都拿谴责的目光看她，才知自己反应过激。
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值得你们一个个替她撑腰，当然她未免范了众怒，就是装模作样也要放放姿态。
“若姐儿。刚才二舅母是心急你被人骗了还不自知，你不会怪二舅母吧！”当然不会，她敢!
杜若摇了摇头，“杜若不会怪二舅母的。”
刘氏勉强一笑，把春婵偷主子东西的事情给杜若解释清楚，杜若一脸悲痛莫名的模样。
见杜若被点透了，刘氏十分满意，她对袁老夫人道：“母亲，像春婵这种背主的奴才，儿媳看也不用报官了，直接打死，再去官府报备一声就得了。”
刘氏害怕报官的话，此事还会被查下去，万一查到她头上呢！
袁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怕的是被查到该女与袁盛安私通的事情。
她点头，把事情交给邱嬷嬷去办了。
刘氏欲言又止，她想这事还是她亲自来做才稳妥，但袁老夫人交给自己的贴身婢女也没错，她若是对此事太过积极，也难免是心虚，想着着人看紧点就是了。
杜若被吉祥扶着，浑浑噩噩地回到玉衡院，迎面走来春婵，她问道：“姑娘怎么了？”
说着就要把杜若的手接过来，吉祥一脸厌恶地拍开。
春婵刚想训吉祥，后头邱嬷嬷的声音就传来了。
此时杜若已经进了屋，她完全不管身后的尖叫声。
吉祥最后看了春蝉一眼，浑身打了个哆嗦，屋内传来杜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了在永和堂时的心疼与悲愤。
“吉祥，帮我斟茶。”
“是。”吉祥应了声，诧异于姑娘的悲伤去得那样快，转念一想，春蝉如此大逆不道，忘恩负义，连姑奶奶的嫁妆都敢偷，定是寒了姑娘的心了。
她边拿着壶去烧热水，边叹气，老夫人还不知道得多伤心了，但愿春蝉能良心发现把偷的东西都归还了，若是变卖了，那就惨了，那是姑娘和老夫人的念想啊！
杜若心里美滋滋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重生以来，春蝉是第一个解决的。
她无意识地翻了翻手掌，仿佛白嫩青葱的手指上有着光彩夺目的宝石一般。
吉祥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拿茶壶的手一软，姑娘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杜若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嘴角含笑，“快，给我斟茶。”
吉祥一阵愕然，松了口气，这个笑容彻底消散了她心底的疑虑，分明还是那个姑娘。
……
春蝉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杜若会用那样冷淡的眼神瞧着她，仿佛她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甚至还不如路人，可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简单，她一直都以为她是杜若最信任的人。
她被邱嬷嬷捉走的时候，她死命呼喊，而杜若头也没回过。
难道她与袁盛安的事情被发现了？不可能的，他们做得那样保密，而且杜若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他们的。
疑虑，心惊，各种不安的情绪从她心头浮起。
人带到永和堂的时候，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干枯的柴草，饿了一天，滴水未进，那紧关的门，终于开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很不适应，褐色的裙角映入眼睑，是袁老夫人。
袁老夫人已经派人清点过杜若的库房，确实是少了东西，有大件的，有小件的，至少被运出去了两箱东西。
她眼中有着困惑，就凭她，这半年的时间，就把两箱的嫁妆偷了去，若不是杜若说开了，岂不是女儿的嫁妆被糟蹋完了都不知道。
“若姐儿库房里的东西，是你偷的？”袁老夫人单刀直入地问道。
春蝉的心漏跳了一拍，是为这事？
她没有回答，只道：“我要见姑娘。”
这句话她在这里呼叫了无数次，然而却像石子投入大海，丁点回应都没有。
袁老夫人面色沉了沉，“叫谁都没有用，你动的是她心爱的东西，她来了，也不会救你。”
袁老夫人一语切中要害，若是要救，当日她被人从玉衡院拖出来时，就已经救了。
春蝉握紧了双手，掐得发白，一天没吃东西，她嘴唇发白，脸色颓败，力气也没剩多少了。
“背主的奴才该怎么处置，你我都清楚，我本想把你拖出去打死了的，但是那嫁妆是我对女儿的念想，你若是能还回来，我留你个活命。”
活命？她要活命如何，像个奴才一样卑微地活着，她不稀罕。
她忍住怒气和不甘心，装作一副惊怕的样子，哭喊着饶命，最后大声地道：“我要见二公子，我肚子里有二公子的孩子。”
柴房门外站着几个婆子，对房里的呼喊充耳不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人把柴房里的话都听了进去，然后迅速地消失在阴影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天真的杜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