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相融》槐安国师

43、第 43 章

　　吴邪和那汉子对上眼的时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个人有着一双墨黑的瞳仁，这让他忍不住想到张起灵。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臆想，在西藏这片干净土地上，很多藏民都有着这样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更何况，他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的人，哪能现在随随便便就让他碰上。

　　男人告诉吴邪，他叫做次仁。吴邪继续扮演着张起灵的角色，如果换成是以前，他或许会和次仁围炉烤火，随便闲聊些什么，然而他现在是张起灵的身份，所以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而后他躺到床上，靠着后面的柜子开始盯着天花板看。那里只有几块抄着藏经的布幡，因为年代久远褪色十分厉害且只剩下零碎几块。等吴邪盯着这些东西盯得眼睛酸胀的时候，他才开始佩服以往张起灵生活中发呆的能力。

　　一会儿之后，他以为是过了很久，而事实上只才过了一小会儿，刚才的喇嘛又来了一次，端来了一盘糌粑。那男人招手示意他过去吃，他摇摇头没有过去。他呆在这里这些天，吃这些东西已经吃到快崩溃了。

　　一开始的时候胖子还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腊肉和酒，最近却也只能和他一起干抱怨。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次仁的，却是个话痨。他一边大口大口吃着东西，估计是饿得久了，连手上的手套也没有摘下来，一边滔滔不绝地和吴邪聊着天。

　　当然，实际上基本是他单方面在和吴邪讲话。毕竟“张起灵”是不可能在一间喇嘛庙里，和一个陌生人兴致勃勃地聊他家的耗牛奶，以及雪地里好吃的昆虫的。

　　次仁的口音很奇怪，不像当地藏民的口音，却也不是纯粹的普通话，但吴邪选择没有多问。

　　只不过他在想，以往自己对着张起灵一刻不停地说这说那的时候，张起灵都在想什么？这个次仁话那么多，但或许是因为只是说了那么一会儿，所以自己还是很有耐心地在听。可如果每天都是如此，他不保证自己的耐心会不会被消磨光。那照这样看来，小哥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了。

　　只不过那个挨千刀的闷油瓶，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次仁很快就把那盘糌粑吃了大半，吃完之后到外面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西藏高山上的夜里格外冷，好在屋子里门窗紧闭，还点了炉子，能缓和一下。两个人早早地上了塌，那种无孔不入的低温和炉火的暖融别扭地揉杂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喇嘛庙里分的毛毡和被子都很厚，吴邪紧紧裹在身上，不久便睡去。

　　前半夜都相安无事，只是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响动，惊得睁开眼睛，只看见一旁的炉火被踢翻了，房间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几乎是同时，次仁踢开了窗户，随后单手撑在吴邪身上，开始扯他身上的毛毡和被子。吴邪吓了一跳，正欲喊“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突然听到身上的男人说了句“没有时间了”。

　　吴邪一瞬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身上的男人，他刚刚说得很轻很轻，只是叫人听得清楚而已。然而那语气，那声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男人的动作非常快，把他从被褥里强行拉出来，接着朝门口转了转头，看了看四周围。下一秒他从床上躬身跳出去，往墙上蹬了一脚之后抓住房顶上的横梁，腰部用力，用十分巧妙和利落的身法翻了上去。

　　随后吴邪见他扯了一块布幡，把一端扔给自己，他立马会意，牢牢地抓住。虽然这个人此刻行事奇特，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凭感觉猜到他或许是在躲避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来由地信任他。

　　管他呢，他要是想□□自己，刚刚在床上就是很好的机会，干嘛非得把他拉到横梁上去。

　　那人把他扯上了横梁，随即把他抓在怀里紧紧贴着自己，单手牢牢捂住他的口鼻。吴邪也不挣扎，只是很难受，因为他几乎用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子。

　　这倒是让他想起幼年在张家躲躲藏藏那几年了，刚开始的时候有那么一两次，房间里来人，张起灵索性拖着他一起藏起来。怕吴邪不小心呼吸被人发现，张起灵就像现在这样一边捏着他的鼻子，一边捂着他的嘴。那时候惊慌失措，如履薄冰，现在想起来倒觉得还挺刺激的。

　　几秒钟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进来的有好几个人，有几个人穿着藏袍，有几个人穿着喇嘛服，腰间别着藏刀。这些人走到窗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但因为他们躲的地方几乎是这个房间的死角，加上房间没有炉火一片黑暗，所以没人发现他们。

　　吴邪大气不敢出，当然他也出不了，一直到这些人离开好一会儿，捂着他口鼻的手才放开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炉子打翻之后的炭火味熏得呛了一下，但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后背的男人拍拍他说：“慢慢调整呼吸，刚刚他们放过迷烟。”口音已经恢复成了原来那藏不藏汉不汉的味道。

　　吴邪看了他一眼，刚才他那几手全落进自己眼里，那身法太像张家的了。而且这世上，他到目前还没见过谁有那么好的腰力和臂力。就算他不是张起灵，至少跟张家也脱不了什么关系。

　　吴邪等着他对自己坦白，然而这人往边上柱子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好像打算要睡觉了，也没有打算把刚才的事情向他解释的意思。

　　吴邪有些恼火，但硬生生按捺下心头的急躁，打算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跟他耗下去。这时候他就问：“我今晚可以下去吗？”

　　其实他根本就下不去，但“张起灵”是不可能下不去的，所以他只能这样问。如果那人说可以的话，他就只能再找其他借口留在房梁上。

　　那人摇摇头：“今晚要睡在上面。”

　　吴邪当然不可能在一根房梁上就睡着，事实上他连坐在这上面都十分忐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栽下去。但他看了看，房梁两端，一边靠着那个男人，另一边是不能靠人的。

　　就在这时，那人又开口了：“那边容易被人发现，你最好呆在这里。如果没有着力点，你可以靠着我。”

　　吴邪倒也不怕他有什么阴谋，缓缓靠了过去，几乎是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坐在他怀里。

　　背后的人心跳很规律，但吴邪却有些心猿意马。虽然不是年少时候了，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有可能是张起灵，他就坐不住。如果真的是他，自己甚至可能直接从这房梁上跳起来，指着他喊：“妈的你这个失踪鬼！老子他妈前前后后找了你多少年！”

　　就在他这样想着想得快睡着的时候，身后的人倏然伸手，摸到他耳边，在他毫无防备之下一把撕下了他的人皮面具。吴邪心中大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扯下了他的手套，两根奇长的手指就这么出现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