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人类》蓝短

8、打工（三）

　　唐旻强忍着一种拿起拖鞋的冲动，他很讨厌昆虫，看到一条白色的虫子躺在蛋壳里很想拍死它。想到这里唐旻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个蛋，这只是长得像蛋的……卵，这让他非常难受，他竟然还想过要吃了它。唐旻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翻滚。
　　哈纳在一旁看到他便秘似的表情，很不厚道的想笑，当然就算他笑了唐旻也听不出来，愚蠢的人类啊。
　　“把它拿出来。”哈纳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慢悠悠的开了口。
　　唐旻看着在蛋壳里蠕动的虫子，这玩意长得很像蚕，一节一节肥胖的身躯，黑色的口，两瓣颚时不时动一下，配上扭曲的身体，这画面太美。唐旻强忍着一股恶心，颇为嫌弃的用手指捻起蛋壳，把它放在哈纳面前。
　　“它交给你了，每天喂些肉就行。”哈纳自己也嫌弃地转过头，也不知道当初天天抱着蛋蛋睡觉的猫是谁。
　　“在我帮你之前，我需要知道理由。”唐旻说这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理由你知道也没什么用，这样吧，一个星期之后，如果你还想知道，我再告诉你。”哈纳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不怀好意，唐旻都能脑补出他贱贱的笑容。
　　次日，站在超市里的唐旻很是犹豫，他对于这些鲜血淋漓的肉真的接受无能，每每看到总是会想到，这是人体的哪个部位呢？大腿、腹部、胳膊……
　　市面上贩卖的只有分装的肉块骨头，没有内脏，没有皮肤，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人的地方都不会出售。至于那些废弃的组织，唐旻大概能猜到去处。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话，多半是肉骨粉，在这个时代估计是做成营养液。
　　人类的残忍是习以为常的，而人类的慈悲却有待商榷。如果把我们对动物所做的放到人身上，那或许会被称为丧尽天良。不过在这个时代没什么问题，因为群众不知道真相，不知者无罪。
　　唐旻最后还是拎了一袋肉块，只要饿不死那条虫子，勉勉强强喂上一个星期就是了。
　　回到家的唐旻给自己炒了几个素菜，解决了午饭。在投食的时候唐旻犹豫了一会，比起看到它啃生肉的恐怖画面，唐旻宁愿把肉煮熟再喂它。
　　锅里的水沸了，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肉香，唐旻忽然觉得这和猪肉很像，不管纹理还是味道。或许是他走神得太厉害，唐旻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拿着筷子的手碰到了锅边。
　　唐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抬起自己烫出小水泡的右手，仔细的看了看，用左手手指戳了戳。
　　一点疼痛都没有。
　　之前大腿受伤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一点都不疼，那时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紧张。后来睡了一觉，他以为是这个身体的恢复能力比较好，也没有太在意。
　　没有痛觉，这对食物来讲还真是充满了人道主义关怀。
　　唐旻觉得说不出的讽刺，他想到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对于每只实验动物实施安乐死都是要上报的，最为廉价安稳的死法就是通入二氧化碳，让它们缺氧昏迷死亡。导师说过这种方法感觉不到痛苦就可以结束它们的生命，似乎只要没有痛觉，死亡就显得没那么难接受。
　　看着锅里翻烂了的肉块，唐旻关了火，用筷子夹着喂给那条白胖的虫子。虽然它有小孩手臂那么粗，可是吃的却不多。一斤肉下去就对唐旻夹着的肉块爱理不理，它还努力的别过自己圆润的脑袋，不过它真的是太胖了，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效果。唐旻忽然觉得眼前的虫子没那么讨厌，至少目前也算是他的宠物。
　　一个星期过得飞快，这天收工后唐旻回到家，发现家里又出现了一个蛋。
　　准确的说还是一个蛋。蚕宝宝在剩下的大半个黑色的壳上吐出银白色的丝线，缠绕出黑白相间的椭圆形。
　　唐旻把蛋收好，回到客厅里等着那只肥猫的解释。哈纳慢悠悠的舔了舔爪子，终于开了金口。
　　就一句话，故人所托。
　　唐旻不由得脑补他作为一只猫的故人是有多奇葩，这条虫子是生出来的还是捡来的，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一般人干的事。
　　“当初打开虫卵用的是你的血，那条虫子将你认作为母兽，就是要你既当爹又当妈。”哈纳难得严肃地对他讲。
　　“所以你的故人所托坑的还是我，你的脸皮呢，你的良心呢！”唐旻觉得自己供了个粑粑，不是养了只猫。
　　“还不是被你吃了。”哈纳说完这句话就飞快的从窗户溜走。因为他每天各种挑战唐旻的下线，现在他暂时的主人已经学会各种惩罚手段。
　　猫生不容易啊，哈纳还是怀念以前那个温柔的唐旻。也不想想这是谁作死，把人家一文艺青年逼成这样。
　　唐旻看着房间里的蛋，喂了一个星期，一开始的各种恶心不服都治好了。唐旻记得今早喂的时候它比之前长了许多，在蛋壳里盘成蚊香，不知道破茧之后会是怎么样。想想还有点期待，毕竟是自己养的。
　　现在离开学只剩下三天，他每天靠着卖画赚的钱一共有九十多万，这远远超过唐旻的预料，加上剩下的二十多万，差不多是一百二十万，除去三十万的学费他还剩下九十万。
　　唐旻开学之后并不打算退租，一开始是家里还有活口，房东还没回来；二来是对于素未谋面的舍友们，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要知道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奇葩舍友。再者这个时代的交通很发达，他到学校也就十五分钟，十分钟走路，五分钟坐车，不算太麻烦。
　　本来唐旻打算提前去学院报道，不过没想到家里的虫子和猫闹出这一茬，只能先拖着，每天照样去敦街。
　　直到开学前一天，家里的蛋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唐旻还拿起来晃了晃，听声音似乎有水在里头。准备好猫粮零食和冰箱里的熟肉还有几袋营养液，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哈纳好好看家，别把虫子弄死了，唐旻才十分不放心的带上行李出门。
　　坐上公共空轨的唐旻归心似箭，放着哈纳一只猫在家太让人操心了，他已经打算好后天通过专业分流就回家，只是没想到回家会有那么大的惊吓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