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三十天》李末冬

6、距离高考二十九天（2）

　　“老赵，你这运气不错啊。”隔壁文二班的班主任等教室的学生全部离开，关好门窗后，就看见赵班默默站在窗户边观望。一天又结束了，他凑过去往里一看，着实大吃一惊，难掩羡慕的对赵班啧啧两声。
　　赵班唇角一翘，然后矜持的持平，淡定道：“都是学生们自觉，我也就是充当个领路的，当不得什么。”看着隔壁黑漆漆的教室，喟叹一声，“你可以早点休息喽，我还得再熬个四十分钟，吃力啊。”
　　比赵班年纪大个三四岁的文二班主任：“……”这是在损他呢！不就是班上同学自觉留下来上‘晚四’呗，有什么大不了，都是人学生好学，你一个领路的瞎得意啥！
　　“累了就去休息，我帮你看看。”文老师似笑非笑热情伸出援助之手。
　　赵班：“不用不用，哪能麻烦您呢，这是分内之事。”笑话，让老文搭把手，把自己的学生全拐到文二班去吗？别以为他不知道，学生给他的绰号是什么赵魔王，老文这厮惯会装模作样的，混了个大天使。
　　整天在办公室炫耀得哟，这厮面上不在意，谁不知道他心里乐的跟大傻子似的，天使…哼，哪天装不下去和善模样，小心折了自己的翼。
　　“那行，我先走了。”文大天使看着这边灯火通明那边黑暗寂静，对比不要太明显，心里憋屈，也不想多待，只是走之前不忘丢下一句话，“老赵，学生为了学习不把身体当回事，可咱们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不能有着他们胡闹。”这话在当下环境着实不动听，文老师虽说心里有些圈圈绕绕，但这话也是为了学生着想。
　　赵班面色慎重些许，“我知道，也是明天考试，强硬把他们赶回宿舍，心里也静不下来，留在这心里舒服些，再一个累了，也不会想太多。”小鸡仔不主动找食物，鸡妈妈不放心，但找食太勤快，又担心累着崽子们。
　　文老师打开手电，这才真的离开，路过楼梯拐角时，不甘心的朝亮如白昼的教室看了一眼，人比人真的要气死。文一二三班相当于重点班，对负责的班主任要求不低，老赵、他、还有老何三人竞争激烈，偏偏老赵这个小红手摸啥中啥。文二班么，虽说他是班主任，但平心而论，和文一比起来，少了点那么点感觉。
　　更别说常年占据榜单前五的学生，苏安温宁季柔柔…看的他叫一个眼馋。
　　一个‘晚四’更是让他感受到差距，严格说来，‘晚四’应该算作‘晚五’，课表上晚自习是三节，但基本上班主任都会要求压缩下午吃饭洗澡的时间，可以在晚一之前节省多出一节课，算上这三个月新出炉的‘晚四’，其实学生们晚上是上了五节课的，比上午下午的课时强度要大很多。
　　‘晚四’没有硬性规定每个人都得留下来，毕竟时间太晚，学生身体受不了，老师也是再三强调量力而行。
　　然后，文一教室满当当，隔壁文二空落落，文老师暗自腹诽，班上的兔崽子们实诚的他老脸发热，不过，没办法哟，他总不能强制他们留下自习，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做反倒失了设置‘晚四’的初衷。
　　明天找机会得敲老赵一趟……
　　不知道荷包即将大出血的赵班倚在前门，眼眸满是慈爱的看着教室的学生，最好的年纪，做着最好的事情，他突然就不想在他们耳边老生常谈，这些孩子，心里明白着呢。他知道文理十七个班的班主任，没一个不羡慕甚至嫉妒他，如果是他自己，眼看着别班的学生懂事好学成绩还名列前茅，自觉不需要多操心，眼睛都得羡慕红。
　　快两年了，有些学生带了快三年了，还有二十九天，不论成败，他都衷心希望每个人都得偿所愿，得到最好的收获。
　　他们值得，所有为未来努力的孩子，都值得！
　　“好了，同学们。”赵班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刻钟下课，走到讲台咳了两声，把底下学的精神亢奋的大家吸引过来，“我在外面看见咱教室全是黑乎乎的人头，被你们吓了一大跳，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小小的调侃了一句，他完全可以在魔王与天使之间切换，毫无压力。
　　郭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没好气的怼回去，“今天不特殊，明天考三模啊大哥。”能不能不要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我好方。
　　“而且你又不用考…”
　　前面的季柔柔回头微笑，“好狗胆！”有本事大点声。
　　郭文低着头不满，“豹子胆好不好。”狗胆包天，熊心豹子胆，明明知名度差不多，怎么就不能用个威武些好听点的夸他。
　　“你可能对豹子胆有误解。”季柔柔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郭文：“……”
　　“大家努力学习的劲头我很感动，虽然明天考三模，但高考都比不上你们的身体，更何况大家手到擒来的三模？所以按我的意思，完全没必要这样，大家早点休息，今天就到这，养好精神明天才能更好的战斗。”赵班很有形式的鼓掌，表达自己对大家的满意。
　　底下四十个学生：……‘哼，虚伪。’‘又在睁眼说瞎话。’‘此时笑的越灿烂出成绩就有多吓人！’‘唉呀妈呀，灌了这碗鸡汤继续干！’一系列词组在脑海中疯狂刷屏，定定的坐在椅子上没人动。
　　赵班疑惑的看着不动如山的大家，半响恍然大悟，“苏安，你来带个头，去休息。”
　　苏安无情拒绝，“不，我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赵班哭笑不得，这小子，“你都油光锃亮了，磨什么？”
　　苏安表示我有权保持沉默。
　　“班长，你来。”赵班又点了个人，毕竟是他的班长，八百年前还是一家，这点面子绝对会给的。
　　赵照毫不犹豫，“我再坐会儿，老师您去睡觉吧。”他这道数学题才刚刚开始，现在走了，万一明天考到类似的，班主任能帮他做吗？【微笑】
　　赵班：“老师不困。”
　　他不放弃。
　　“温宁…”
　　“老师，没下课于理不合。”
　　“季柔柔…”
　　“老师我也不困。”
　　“郭文…”
　　“老师您都浪费我们多少时间，我得补回来才行。”
　　“辛穆…”
　　“……”微笑，你懂的。
　　“沈……算了。”
　　等着帅气拒绝赵班的沈正面一僵，这是几个意思？瞧不起他是不是？嘿，既然这样，他今天还就要争个光，不到二十四点，挪一下屁股算他输！
　　“让你们去休息，像要你们命一样，罢了，我也舍命陪君子一回。”赵班见没一个起身，连连苦笑，坐到讲台，陪着这群逐梦的少年。
　　如果文老师看见他这幅模样，绝对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占了便宜还卖乖，心里乐的跟弥勒佛似的，面上装什么地藏王。
　　底下埋头忙的没时间回应。
　　赵班也不在意，仗着没人注意，拿出手机，光明正大的拍了一张教室全景图，发到‘高三全体教师群’，也不配字，调整好坐姿，坐等一大批羡慕嫉妒恨向他涌来。
　　等了三分钟，群里一片寂静，他不解的关掉数据再打开，顺带刷新，还是没动静。
　　一分钟之后，打定主意不理老赵这老狐狸的众位老师，特别是班主任，就发现，赵班更新了朋友圈。
　　“拼着一把老骨头，陪各位君子一回，又有何妨！”配图就是先前发到群里的那张照片，满当当的教室，底下的学生埋首学习，奋笔疾书。
　　赵班特别心机的在照片右下角加了水印，恩，带时间的那种。
　　最先看不过去的是文老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就不再多言。
　　赵班心情其好大方回了三个微笑，把暗戳戳窥屏的文老师，气个够呛。
　　文三（老何）：看来班上的崽子们需要好好调教了。
　　理一（班主任）：同上，都是学生都是人，男生的身体素质比女生好上不少，希望他们受住我的磨炼。
　　文一（语文老师）：为他们加油。
　　文九（班主任）：你们觉不觉得晚五很适合我们班学生？
　　理四（班主任）：楼上不要激动，晚五？是想要他们从今天学到明天吗？我看卡在23:59就很不错。
　　文二（大天使）：@文一（赵魔王）你不说说？
　　……
　　说说？有什么好说的？赵班无情的把手机塞回口袋，目的已经达到，事后拂衣去，才能深藏功与名啊。老文还是教语文的，还没他这个教数学的有学问。
　　老文：呵呵，真是见了鬼…
　　赵班对自己引出群里的热闹，满意的不得了。
　　不打算亲自下场掺和，关键是，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时间了，都赶紧收拾，快回宿舍。”‘晚四’没有下课铃，高一高二这时正好梦，他们回宿舍得轻手轻脚，不然扰人清梦如同坏人性命，不管师兄师姐，就算是黑脸的教导主任，被骂的狗血淋头都不会被同情。
　　“快走，不用管别的。”赵班见几个学生在关窗户，似乎还等着他走了之后关灯关门，连忙对他们说道，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回去磨蹭些的说不定十二点都还没上/床，明早六点又要起床，八个小时的睡眠都不够，哎呦，真是越想越忧心，他恨不得现在就一个不落的躺在床上入睡。
　　‘晚四’出台的时候，他欣喜了许久，现在才感受到事物的另一面——缺点。
　　“不许开着台灯熬夜啊，我会去查寝的，发现了就给我上交不低于一千字的检查！”赵班不放心嘱咐加恐吓，本来晚四就是为了他们的视力考虑，回去还废寝忘食，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速度慢的学生不满嘀咕，“高考作文才要求八百字，一份检查还多两百字，怎么不上天呢？”
　　赵班：“我送你一个窜天猴让你上天满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