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三十天》李末冬

14、距离高考二十六天（1）

　　五月十一，瑟瑟发抖的一天，距离高考二十六天。
　　天蒙蒙亮，淅淅沥沥的雨声叫醒睡的不踏实的人，温宁半撑着身体，脑子正在缓慢开机，努力眯起眼睛看向手腕，五点五十，还不到起床的时间。昨晚兴奋过度，睡得太晚醒的又早，睡眠不够，现在太阳穴抽抽的疼。
　　还可以睡十分钟呢。
　　温宁软塌塌的倒回被窝，告诉自己，就咪一小会儿。
　　三分钟后，床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的人，认命重新坐起来，给大脑缓冲的时间，叠好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宿舍的人好梦正酣，她把开着的窗户拉上，雨声顿时小了很多，期间用力稍微猛了些，嘭的一声，幸好没人被吵醒。
　　不过，也就能再睡几分钟。
　　前天晚上的宵夜，似乎提前消耗了大家第二天的精力，早修课上一个个蔫了吧唧，没有老师的督促，更提不起学习的欲望。
　　狂欢之后尽是寂寞，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昨天吃的开心吗？”苏安好奇问道，他趁着晚上不上课，回家了一趟，虽然突兀到家吓了父母一大跳，但反应过来后就是一连串的瘦了黑了，天知道每天都在教室他爸妈是怎么看出黑的？苏父被苏奶奶嫌弃的赶出门去超市买菜，老人家捋起袖子要整出一桌满汉全席，最后苏安一通撒娇才作罢。
　　温宁公正评价，“比平时三餐的水平高太多了，不过肯定没你在家吃的开心。”雨又大了，温宁杵着右脸颊看着快要连成一条线的雨水，心里庆幸，总算能过几天凉快的日子了。如果不是湿哒哒不便，她倒是希望高考前都是这样的天气。
　　苏安：“你说的很有道理。”大锅饭再怎么都比不上家的味道。
　　等待成绩的时间，教室的气氛躁动不安，要说胸有成竹不动如山在他们这儿是没有的，哪怕心里隐隐知晓自己考的不会差，但尘埃没有落定，心便静不下来。
　　既希望成绩早些出来，又忐忑结果不好，总之矛盾极了，这大概是所有学生的通病。
　　但是，有些人是没有这些顾虑的，赵照哀怨加羡慕的视线投向前座的两人，他在后面心如擂鼓，别人赏着雨景聊着小天儿，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他的同桌叹了口气，“你还没习惯吗？”反正她的心脏已经被打击锤炼的刀枪不入。
　　赵照：“我这辈子可能都习惯不了。”他也不想习惯，虽然挑战不低，但他也不差，不是吗？
　　留给同学们心思浮荡的时间并不多，早自习还有十分钟结束的时候，语文老师抱了一叠试卷突然出现，教室悉悉索索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十双眼睛同时盯着讲台上的人，试图从她身上察觉出是好是歹。
　　众所周知，若是老师面色严肃浑身冷气可以让水凝成冰块，那班上的成绩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相反的，眉梢的喜色藏都藏不住的话，那提着的心至少可以放下一大半。
　　然而，让大家失望的，语文老师不露声色的功夫又精进了。
　　语文老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关于考试成绩，而是，“数学英语的试卷都批改完了，课代表可以去办公室把试卷拿过来。”
　　两个课代表恋恋不舍的起身，他们一点不想现在离开啊，语文老师肯定会念一个分数，叫一个同学上去拿试卷，他们也想了解其他同学的分数！！！
　　老师您知不知道，您轻飘飘一句话就剥夺了一个学生掌握最重要情报的权利！
　　底下学生屏息以待，似是等待最后的判决，语文老师没有像以往一样，反而把试卷分发给前排的学生，让他们分发下去，自己则是好整以暇的观看同学们迫切的心情，“成绩我就不念了，反正你们有成绩单。”
　　“不过，你们的试卷我全都看了，放心，不该错的题目我也记下来了，今天上课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掰扯。”注意力全在自己和别人试卷上的同学心上一凛，然后想下一秒见到自己试卷的心情更急切了，已经拿到试卷的人，恨不得检查三四遍看有没有不该错的题目。被点名批评的感觉，太羞耻了。
　　语文老师似乎就是为了留下这句话而来，悄无声息的离开教室。
　　很快，哀嚎此起彼伏的响彻每个角落。
　　“惨了，古诗词我错了两道，已经预料到手抄废的结局。”古诗词填空的题目，是被严格要求不许做错的，如果死记硬背的题都错，只能说明该罚！
　　有人接着说，“我第一道错别字选择就错了，还是老实讲了好几遍的‘尴尬’，明明考试的时候它是对的，考完TM的给我变形，我宁愿抄诗词啊。”全班估计只有他一人错了这道题，同样预料到要完的节奏。
　　又有人大声道，“文言文的三道选择题全军覆没，你们说语文老师会不会饶我一条狗命？”也太背了，瞎猫连死耗子都碰不着，是不是得戴条红绳改改运。
　　“哈哈，把狗头洗干净。”
　　沈正瞪向看好戏的人，呸呸呸，文言文的难度肯定超标了，他就不信自己比错诗词还有那位尴尬老兄更倒霉，刚好辛穆的试卷传回来，他手快的接过，满怀希望的翻到文言文那处……竟然，全对！
　　辛穆从他手中轻易取走自己试卷，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沈正：“……”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
　　英语数学的试卷一同回来，还没从语文的冲击中回过神，又要承受二轮甚至三轮冲撞，教室里全是求饶声，三大主科一下子聚到一块儿，还让不让人活了。
　　隔壁文二班听这一墙之隔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很，谁都知道，文一理一出成绩的速度最快，他们就算急的长毛，也得等。想静静认真看会儿书，耳边老是传来一阵阵的噪声，仔细分辨，全是在说考的不理想。
　　“班长，隔壁这样打扰到了我们学习，是不是要提醒他们？”真真蓦地出声，她真是受够了，一屋子学霸假模假样的对着成绩哀嚎，把他们置于何地？想知道自己成绩的心情迫切，她隐隐埋怨科任老师，批卷的速度太慢了。
　　班长讶异，迟疑道，“不好吧，都快下自习了。”他们自己班得到试卷的反应比隔壁还要大，别人没有意见，他们不能小题大做。
　　“算了，我就是说说。”真真烦躁摆手，她何尝不知道其实是在借题发挥，只是控制不住似要喷涌而出的烦闷。
　　旁边的人劝她，“很快就结束了，我这有耳机，先借你挡挡？”
　　真真拒绝，不是一副耳机的事儿。
　　文静定定看完她，收回视线，耳边又传来悲惨的求饶声，她饶有兴趣的听了听，似乎听到了几道比较熟悉的声音，虽然她和文一全班闹得挺不愉快的，不过她却是觉得有趣，整个班都有趣。
　　想一想，别人顶多都是和一个小团体闹矛盾，她能惹到整个班的人，也是蛮厉害。她还挺想敲隔壁的门，告诉他们，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学霸疯狂抱怨自己成绩不好，是要把仇恨值拉满吗？
　　文一班的同学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隔壁影响多大，此时大家正在四处打探旁人的成绩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卵用，但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同时，还可以估计自己的名次，也还不错。
　　“看看你的试卷呗。”季柔柔回头眨巴眼对郭文说道，主动把自己的三张卷子放到郭文桌上，这是交换的意思了。
　　郭文努嘴，“你看吧。”并没有要看季柔柔试卷的意思，季柔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当下不含糊，直接看向她最感兴趣的右上角。
　　她睁大眼，凑得更近了些。
　　132，130,136.
　　卧槽，季柔柔没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全在130以上啊，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难怪他没兴趣打听别人的分数，如果她自己也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对旁人的分数自然没多大兴趣。
　　就像苏安温宁一样，反正她从来没见过他俩好奇别人的分数。
　　“你这是摆了哪路大神？”季柔柔复杂说道，三大主科都在130以上啊！赵班说过很多次，只要主科成绩保持的好，总名次绝对不会差。
　　郭文身体向前探，一副你还真说对了的样子，“苏大神还有温大神啊，我听温宁的和苏安抵足而眠了两晚，果然有效！”他估摸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成果给大神瞧瞧，顺便谈好下次也要借借‘神气’的事情。
　　季柔柔瞪大眼睛，“还真有用？”她每天都和温宁同进同出的，怎么没感觉？难道真要同床共枕才能发挥作用？
　　郭文肯定，“当然，我的成绩就是铁证。”哼，那些暗地里鄙视他迷信的人，现在被打脸了吧。他做的事那都是有依据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衍生一下，离大神近些肯定也会考个好成绩。
　　季柔柔若有所思，看向温宁的方向，“如果我从今天就去爬温宁的床，你说到高考那时候积攒的幸运值够不够？”
　　“够！大大的够啊！”郭文激动拍了下课桌，可惜，他没有季柔柔的运气。两个晚上，已经是苏安的极限。
　　……
　　这边交换试卷观看的两人，脖颈同时发凉，暗自决定等会儿回宿舍加件外套，温宁不知道自己闺蜜，已经被郭文这个逗比成功的带离轨道。
　　至于郭文自己，在暗戳戳的谋划，怎么才能成功的爬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