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玥染尘

19、第十九章：殇（上）

　　先帝废后以太后之礼厚葬，所有人都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虽然对外公布，自先帝去后，废太后就不思饮食，于今日郁郁而终。可废太后真正的死因如何，不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家总能够猜到个七八分。

　　萧云睿将那八百里加急的信件直接撕碎揉烂，他的母后，还未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就去了。虽然她对待自己较为严厉，但疼爱还是居多的，萧云睿虽然平日不苟言笑，但当初被贬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母后，却不曾想现在还是遭了暗算。

　　信件是萧云冲亲手所写，字里行间并未提及陈婉清的身后事，只问他何时还朝，毕竟只有重新加爵之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端王爷。萧云睿冷笑一声，杨青立刻跪地，“只要主子一声令下，我等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起来吧。”半晌之后，萧云睿出声，杨青从他那短短的几个字里面听不出任何情绪。抬眸，只见他狭长的凤目微敛，似乎将那一身的风华全都收敛，一下子感觉孤寂了许多。

　　萧云睿不是没想过回京，只是，回去之后要以何种姿态面对那个将自己真心狠狠踩在脚下的人？只是如今，他真的想要扔下南海这一堆事直奔王城替母收尸，可是，他不能，倭国还在伺机而动，若是南海沦陷，他的心会不安，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致整个南海的百姓于不顾。

　　就在萧云睿还未从丧母之痛恢复过来，倭国再次发动攻击，用的依然是见不得人的偷袭。好在，萧云睿早有防范，所以对方几乎是有来无回。只是这次，萧云睿直接让杨青给王城递了折子，他觉得倭国不可能就此罢休，很多事情都需要提早布置。

　　接到萧云睿的加急奏折，本来带着笑意的萧云冲顿时敛了眉目，看着底下毫不知情的众臣，萧云冲做了一个决定，他将奏折拍在龙案之上，起身睥睨着两列臣工，“南海之战，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万万不可啊！”众臣都吓的跪在地上，“求陛下收回成命！”更有甚者，在听闻“南海”二字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将这件事与占据南海诸岛的萧云睿联系在了一起。

　　“朕意已决，”萧云冲负手而立，睥睨着底下众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杨越拟旨，”眼中闪过坚决，“朕要御驾亲征，一展我泱泱大国的风采，让倭国那弹丸之地再也不敢来犯！”

　　“奴才遵旨！”杨公公垂首应道。而后萧云冲一甩衣袖直接步下左侧的丹陛离去，杨公公赶紧高喊一声，“退朝！”然后追着帝王的脚步而去。

　　翌日，帝王亲自挥师南下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王城，由于帝王的表率，很多百姓都将自家的儿郎送到了新兵报名的地方，在那里登记造册，成为军人中的一员。

　　穿着银白铠甲的萧云冲站在南大营校场的点将台上，左手放在腰间银白的剑鞘之上，双目如鹰一般锐利的看着底下的众兵士，声音朗朗，“在南海，我们的国土之上，倭国正在肆虐横行，而今日，朕要同你们一同出发，将敌人从我们的国土驱逐出去，让他们再也不敢踏上我们萧国的国土！”

　　这边的萧云冲还在祭天，还在誓师，而远在南海的萧云睿早已与倭国大批的兵士战在了一起。倭国可以说是倾举国之力前来攻打萧国，毕竟他们想要在今冬就踏上萧国的领地。

　　萧云睿骑在黑色的战马之上看着不远处海天一线的胜景，只是这一刻，蔚蓝的海水似乎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萧云睿这边虽然有很多武艺高强之人，但毕竟大多数的还是普通的士兵，或许在陆地之战他们能够以一挡五，但在海上，他们都比不过倭国的兵士，尤其是对方还出动了不少忍者，那种能够飞天遁地的忍者。

　　萧云睿薄唇紧抿，神色肃穆的看着不远处厮杀成一片的近海海域，在水中，他们的人完全没有优势，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虽然他早已命人调来了水军，但毕竟水中的人数太少，萧云睿眉头微皱，从腰间的刀鞘中抽出自己的佩刀大夏龙雀，这刀是当初他亲手交给杨青保管的，不然早就被充缴国库了。

　　玄衣玄甲，只有手中的刀泛着盈盈的亮光，萧云睿足尖在马背上轻点飞身而起，运着内力就将自己送到了混战的浅滩，踩在漂浮在水面的尸体，萧云睿挥动手中大刀，刀风所过之处，便有一队敌人倒下，但却有更多的敌人前仆后继的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不止有萧国人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倭国人也同样知道，所以他们便死死咬住萧云睿，只有主将一死，他们就有机会踏上萧国的国土，这片富饶的土地能够养活他们整个倭国人口。

　　浴血奋战，萧云睿完全不知疲惫，敌人倒下一波又一波，终于被萧云睿的威力所慑，倭国的士兵慢慢退去，然后上船朝着大海深处驶去。

　　或许是倭国这一战有些大伤元气，也或许是他们在酝酿更深的阴谋。总之，虽然倭国零零散散的派人攻打，但一直没有大的阵仗，这么一拖拉就过了三个月，而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王城的军队抵达南海，只是这里离与倭国的战场还有两天的路程。

　　月明星稀，萧云冲坐在帐内看着南海诸岛的分布图，两列还站着不少的将领，萧云冲面无表情的听着其中一位将军的分析，他们力求一次重创敌人，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犯。

　　后来，萧云冲命□□将军领着从江南调来的水军中从龙潭岛绕路去捣毁敌人的军船，而剩下的人则继续按照之前的部署前往清沙岛与萧云睿汇合，然后从正面出发佯攻，给□□等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等到众人都散了之后，萧云冲将挂在营帐壁上的作战图取了下来，卷起，将它紧紧的握在手心。这一刻的萧云冲满脑子都是要见到萧云睿的喜悦，他又选择的忘记了杀母之仇一事，只想着，这一次等平定了南海战事，他一定要带着萧云睿回王城，他有些不能忍受没有对方的日子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萧云冲从没有想过他们再次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而此时，他只是怀着思念的心躺在了硬如木板的军塌上，早在他在北幽国当质子的时候就连柴房甚至狗窝都睡过，所以这样的条件他没有任何的不适。心中有念想，所以萧云冲几乎是嘴角含笑的睡着了。

　　而萧云睿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等到月至中天的时候，突然从海面吹来一阵浓雾，遮住了月亮，让整片大地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就在此时，海面上行来大量的船只，他们没有靠近岸边，因为那样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他们早早的下了船然后涉水而来，黑色的鱼皮衣紧紧贴在身上丝毫没有阻力，他们很快就游到了岸边，借着大雾的掩藏，他们摸黑用匕首解决了放哨的士兵。

　　好在，萧云睿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除了正常的士兵巡逻之外，萧云睿还安排了暗卫，暗卫训练的第一条便是夜视，他们都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所以很快萧云睿便听到了空中信号弹爆炸的声音。他本就是和衣而眠，所以立刻就从床上起了身，掀开被子拎了枕边放着的宝刀就走了出来。

　　厮杀声震天，甚至于传到了百里之外的明峪岛，那里萧云冲的人马正在歇息。但这一刻，所有士兵都起了身，然后在萧云冲的带领下连夜奔往清沙岛。

　　萧云睿骑在战马之上看着前面被火把照亮的夜空，看着敌人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眉头紧缩，这一次的敌人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来势汹汹，而经过这三个月，己方这边的人马总以为倭国就只有那么点的战斗力，所以有些懈怠，但照今夜来看，敌方之前一直在营造假象。

　　旭日东升，将清沙岛这一夜的修罗场悄然终止。萧云睿站在最前方，银白的刀身早已被鲜血染红，刀身上的血液顺着它繁复的花纹，蜿蜒而下，然后从刀尖滴落。

　　面颊上染血的萧云睿在赤阳之下略一回首，便见身后万千将士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他们与自己一般衣襟溅血，尘灰满面，但每一个人，每一双眼，都骄比新阳。萧云睿深吸一口尚带着浓重血腥的空气，自肺腑中发出一声慨叹：“诸位，皆是我萧国的英雄儿郎！”

　　清扫战场，萧云睿站在高出远望，只是，视线之所及并未看到敌人的船只，萧云睿眉头紧皱，而后命杨青带人出海寻找，如果不毁了对方的战船，那么南海将永无宁日。

　　萧云睿一直没有回营地，他就站在那里等着消息，倭寇一日不除，他的心也就放不下。杨青是他身边最为得力的战将，所以应该要不了多久便能带回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