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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谁人台上谁人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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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韩文清味道的单人床给予了张笑极大的安全感，让本就因为疲倦而睡过去的她陷入更深的睡眠，这一睡就是大半天。
十月底的夜风已是寒意十足，张笑拢紧身上披着大一号的队服走出俱乐部。Q市临海，单单这夜间天空中的星辰皓月便是她在B市很少能见到的，尤其是在深秋后。停下脚步，张笑抬头欣赏起夜空，她喜欢Q市赛过她从小长大的四合院。
父母的先后离去让张笑的安全感遗失殆尽，虽然那时姥姥和姥爷对她照顾有加，可已然爆炸的心态让她对B市产生了深深的抵触。张笑现在想来，刚到Q市那时的自己在平静的外表下有着一种病态的心理，强迫自己的活着、忙碌着，可还是空虚的可怕，唯有在荣耀的世界里才能找到一丝丝自己还存在的感觉 。那时的那种状态，让她要么不会轻易的去接纳一个人，要么会对一个人产生严重的依赖。也是那时，她依赖上了霸图，依赖上了队友，依赖上了韩文清。
也许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调整时间等着对方一起晨跑，也许是她练过晨功后总能看见不远处树下等她一起吃早饭的身影，也许是去外地比赛的路途中睡醒后总是存在的宽厚肩膀，也许是那个赛场上立于尖锋的身影……
张笑低下头，垂眸自嘲的笑了笑：韩文清，认识你、依赖你、喜欢你、爱上你……我已病入膏肓，你却浑然无感。这究竟是你早已离了爱恨，还是我一厢情愿的失败透顶呢？
路上的行人很少，张笑漫无目的的溜达溜达着就走到了以前她和韩文清经常一起上网的网吧。十多年了，这家网吧还在营业，如果是原来的老板，想来是她很用心在打理。将近12点，相对于街上的偶有行人路过的冷清，网吧内反而是十分热闹。
张笑刚刚站在网吧服务台前，一双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便从吧台后伸出来点了点台子上的价签。
包夜：22：00~第二日7:30
A区：15元
B区：25元
无烟区：30元
小单间：35元
单人包间：100元
双人包间：150元
……
……
张笑一摸兜……没带钱包，心存侥幸的把手伸向张佳乐的衣服里……运气还不错，不但摸到了一把整的、零的票子还摸到了身份证。
“无烟区，包夜。”张笑将身份证和几张零钱递到服务台里。
一直低着头的服务员看到身份证后把头台了起来，四目相对十分意外，不约而同的开口……
“张新杰？！”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害怕引起骚动。
“张笑？”虽然有些意外，但仍旧有波澜不惊的气度。
“你怎么在这？”又是异口同声。
“……”堂堂霸图战队现任队长，拿过世界冠军的的战术大师，一场比赛大六位数，韩文清退役以后联盟里的第一年薪……一身光环的大神，深夜在网吧收银？！谁信？！这个点了！他不应该早就睡了吗？！难道传闻有假？！
“呵~”张新杰打量着她，轻笑了一声，心道：有意思。本应该在韩文清房间的姑娘，大深夜的披着也许是张佳乐的队服，拿着张佳乐的身份证到网吧上网。看来是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故事啊？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对视中，从网吧二楼哒哒哒的跑下来一个人，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抚着胃跑向服务台，“吃饱的感觉真好啊，辛苦你帮我看着啦！”
“那我回去了，”张新杰接过保温桶后像根本没见过张笑一般起身离开。
“等等，”原本应该坐在收银台的人飞快的追到门外。
隔着网吧大门的玻璃，张笑隐约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跃起来挂在张新杰身上，张新杰一手拎着保温桶另一只手单手搂住怀里的人。退却荣耀世界里的一身光环，他像普通男生一样去宠着怀里的人，他也会在她额间落下一闻，他也会含笑在她耳边轻言细语。
张笑很羡慕她，这样被人宠爱着，她也想要。
送走张新杰，那人才面含喜悦的跑了回来，“让您就等啦！包夜还是临时？会员上网8折，现在有活动充100返20。”甜蜜够了的收银员这才开始招客人，“充300返……笑笑？”
张笑指了指刚刚被张新杰收到吧台内的钱和身份证，笑道，“才发现我啊？啧！小丸子！你俩藏的真好，什么时候的事了？从实招来！”小丸子正是张笑在青训营的同事萧婉，主管萌新苗子们体能和反应训练，一张娃娃脸陪着短发，英伦的风格的打扮让人雌雄莫辨。
“笑笑~~”小丸子被打趣的红了脸，将钱退给张笑，用身份证敲击了几下键盘后走出收银台，“我请你上网，这边请！VIP待遇！”小丸子挽着张笑把人带到二楼的单间。
“收买我？”张笑被她的样子逗的不行，心里的烦闷也被抛在一边。
“嗯！”小丸子祈祷状的对着张笑，“张新杰喜欢低调，我也不想被围观……笑笑！笑笑姐~~~”
张笑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随后比了个OK的手势。
“爱你！”小丸子一把抱住张笑，“我也不会暴露你和张佳乐的！”
“啥？”张笑吓了一跳，“你可别瞎说，我俩不能够。这可不能误会！”
“不是吗？”
摇头，“绝对不是！乐乐名花有主，这锅我不背！”果断出卖掉张佳乐。
“谁啊？”
张笑摇头晃脑，戏曲腔的念白颇有味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倒是施主你，何时与那张家儿郎有的姻缘呀~~？”
“哇塞，姐姐你好厉害！”小丸子亲热的蹭到张笑身上，“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了吧，后来失联了很久，前两年碰巧又遇见了。”
“有些意外，emmm…..”张笑呶呶嘴，“我个人一直觉得张新杰是禁欲系的，然后吧，联盟里盛传他作息时间很准，今天这个时间在这遇见他，真的挺意外。”
“噗~~或许咱们认识的不是一个张新杰吧？”
“嗯哼，也许吧！你怎么在这上班？”
“这网吧是我大姐的，她跟姐夫出去旅游了。夜班小哥请假有事，明天我恰好轮休就来替班了。”
“这样啊，以前跟你姐挺熟的，倒是没见过你。”
“正常。”
……
张笑和小丸子也没聊多久，服务台不能长时间离开人。张笑身上没带游戏卡，跟社团里的各位夜猫子侃了大半宿的新片子，在东方破晓时下机离开。
Q市初晨的景色是张笑最熟悉的，从小学戏从刀马旦启蒙到后来找到后来主了唱功，无论是哪种行当，吃这口饭最重一个勤字，哪怕是没有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也没丢下功夫。
一路慢跑，调整呼吸和步伐跑到霸图俱乐部紧邻的一个公园，抻筋、踢腿、压腰、倒立……功课如每个清晨一般有条不紊的练习着，这些年没有师父监督她也不曾偷懒落下。吊嗓子、走台步、练身段……今天没带长衫，倒是短了练水袖的功夫。
清风徐来，吹的薄汗微凉，把已经没电的手机揣进兜里后向公园晨练的老人问了时间便收了挂在树杈上的衣服向俱乐部走去。
只是非常可惜，她没带眼镜。若是带了，她或许能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的韩文清，还是多年前的那棵树，还是那个位置。不去看，不去奢望，或许是认清了现实断了自己的念想。
韩文清是听见了一墙之隔的公园里响起了熟悉的咿咿呀呀的嗓音醒来的，清亮、悦耳，打小的童子功出来的声音与公园里晨练的老龄化戏曲爱好者有着根本区别。
再无睡意的韩文清走到公园，站在老地方看着她有板有眼的练功，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招一式都是那么好看，在一群老年人中是那么独特，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她的认真。还是像十年前一样，晨曦下她练功的样子最惹人注目。
韩文清眯眼看着从枝丫中穿过的晨光，恍惚回到十年前，回到最开始，她在霸图或者全联盟来说都不是一个天才选手，没有多大的开发价值，能吃职业选手这口饭所依傍的全是她个人摸上鼠标键盘后那一股子执着的劲，也是这股劲让她得以留在霸图。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和粉丝与关注，单是她三年的比赛成绩足以对得起她的职业生涯。但没了职业选手这个身份，如今细细想来，张笑好像也不是那么平庸……她的戏很好，不算公园里对她视若珍宝的戏曲爱好者们，单是王图家的长辈都对她喜爱有加，霸图初期每当资金紧张的时候王图都会拉着张笑去他老爹和爷爷那卖艺。
韩文清不懂戏，起初对她婉婉的唱腔毫无感觉，可两人熟悉后，张笑总是会拉着他问他喜不喜欢。他那时总会把心里的无感毫无顾忌的表达出来，于是她便不屈不挠的一折一折的换着唱段，直到他对[穆桂英挂帅]中的一段表示出还算可以接受，她才十分开心的没有继续折磨他。
她很爱戏却听着他一段一段的否定，想来那时她应该很难过吧？
其实她唱的很好，只是选错了听众。
真的选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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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第三赛季，霸图战队在半决赛与嘉世战队相遇，无缘总决赛。
当晚，韩文清在训练室把团队赛的视频又研究了一遍打算第二日好好做一次复盘，然后战队进入夏休。
做完一切，韩文清在下楼回宿舍时听到一楼正在筹备健身房的房间传来王图的声音，平日里对别人谈话毫无兴趣的韩文清不由的闻声而去，站在了门外。
“笑笑，不再考虑考虑了？”
“不了。”
“哎……行吧！”王图一拍腿，“得了！我家老爷子都没见过你这扮相，那哥可就好好欣赏了！”
“好。”
健身房只来了两套设备，地方很宽敞。王图抱着手臂靠在镜前，张笑长发盘在透顶，身着蟒服。
持扇挽袖、举手投足皆是风韵。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
唱段还在继续，韩文清却听不下去了，也许是欣赏不来，总觉她似吟似泣的声音让他心口有些闷。转身离开，毫不犹豫，没有打扰到屋里两人的雅兴。
“笑笑，别哭。”面对张笑的王图自然你那个看清她脸上的泪，大家一起相处了三年，早已跟亲人一般。
唱罢、哭罢，褪下戏衫装进墙角的行李箱，“图哥，我走了。”
“走好，有缘再见。”
……
第二日，在大家等待迟到的张笑一起复盘时，等来的却是王图带来她正式退役的消息。
来时，沐清晨骤雨。走时，披着漫天星辰。
心在霸图，终会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