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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忍冬 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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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该死的鬼天气,温清搓着手臂跺着脚咬牙切齿的想,都已经三月末了,丹城的天气竟然还是这么冷,而且,也不知道是故意跟她作对还是什么,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月明星稀,今晚竟然乌云密布,温清看了看周围又忍不住胸中的洪荒之力持续吐槽着,不是说是全丹城最富贵的别墅区嘛?怎么连个好路灯都没有,这是欺负人家有钱人吗?典型的仇富。
温清在内心中一百八十遍的吐槽过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趁着黑夜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这片别墅区据说是丹城最贵气的住宅区,能住得起的非富即贵,妙就妙在它并非建筑在城郊,而是选在了闹中取静的飞翔路上,在周围的普通住宅区环绕中显得遗世而独立,温清这样的菜鸟片警当然是住不进这里的,她今天趁着黑夜悄然而至,是为了调查几天前轰动丹城的别墅女主人被杀案,至于为什么要夜半而来,当然是因为案子已经移交到B市刑警队,她一个片警在没有上级的允许下是不可以参与调查的,但是,俗话说得好,不想做刑警的片警不是个好片警,温清这样一个上进女青年,自然是奔着当刑警去的,所以,她必须要避开市刑警队偷偷调查。她今晚的目标,是命案现场的隔壁别墅,准备通过邻居来找寻突破,只是这个邻居稍微有点特殊,具体特殊在哪里,大概就是这位据说从帝都搬来的名角半年里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过温清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倒了嗓子被迫离开舞台的,极致繁华到萧条落寞,其中的落差自然无人能接受。
在黑暗中摸寻了半天,温清终于成功地接近了目的地,借着微薄的手机光亮看到了别墅上的门牌号,飞翔路59-3号,没错,就是这里,温清关掉了手机,扯了扯衣服,又看了看四周,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声“靠。”这个小院区里的唯一两栋别墅,一栋就是距离不远的被拉着警戒线的“案发现场”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栋了,神奇的是,这一栋的别墅也像是“案发现场”一样漆黑一片,和这墨色的天空遥相呼应,真是......让温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渲染气氛做得到家啊,真的感到了一丝寒意,阴森森啊。
温清朝着别墅看了看,抬起手又放下,内心无限纠结,警察的热忱告诉她应该敲门请这家的主人配合调查,可想起传闻中嗓子倒了的京剧大师,她这个手就始终无法落在雕花大门上,在门口挣扎了半天,毫无头绪,倒是这天忽然就吹起了一阵阴风,温清不由得一抖,下意识的看向案发现场,只见已被警戒线围住的空荡荡的院子,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温清揉了揉眼睛,心脏开始狂跳不止,心想夜半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除了警察之外,也就只能是......凶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警察的本能使温清毫不犹豫的准备越墙而入,偏就在此时,又一阵阴风吹过,一道沙哑的男声传入温清的耳朵,激的她又是一个寒颤。
“你干什么?”
温清回过头,然后情不自禁的又是一抖,面前的男人着实惊艳到了她,只见那男人面若冠玉,临风玉立,带着现在大多数男人所没有的温文尔雅,他着一身青色改良汉衫,清冷的立在一侧,温清看得出了神,又赫然见帅哥的脸上勾起了一丝貌似嘲讽的笑,他薄唇轻抿,凉凉的说:“看够了吗?”
温清猛地回神,老脸一红,心里默默的“靠”了一声,然后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忽然灵光一闪,怀疑又带着些许兴奋的说:“你你你......是傅先生?”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从鼻腔中冲出一个气流:“哼。”
温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讨好的笑着说:“傅.....傅先生,您好,我是这个区的片警,今天来是为了.....”
男人出声打断:“为了隔壁那个女人。”
温清“咦”了一声:“您......您怎么知道?”
男人面色不改:“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想知道的,可是.....”
温清眨眨眼睛接话:“可.....可是什么?”
男人看了她一眼说:“可是我不打算告诉你。”
“.......”瞠目结舌有木有?打死温清也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让她想起高中时的学霸同桌,经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幼稚的不教她做数学题,是的,幼稚啊,堂堂一个京剧大师,竟然如此的,幼稚。
温清此时的心情已然无法用简单的词语形容了,如果非要有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哭笑不得。大概是她的表情泄露了她的心思,京剧大师有些恼羞成怒,瞪着她冷冷的说:“你就站在这看着我,能看出凶手是谁吗?”
温清这才想起案发现场还站着人呢,忙转过身,可身后那个院子内,早已空无一人,温清顾不上其他,翻身跳出了京剧大师的院子,又跳进了案发现场,死者大概是个很有情趣的女人,也许是为了方便种花种草,所以院子里的地面是沙土而非水泥,也就是说,凡是有人走过,必会留下短时间内不会散去的足迹,然而,在刚刚温清看见的人站着的地方,竟然.....没有脚印,别说脚印了,这里干净的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样,没有人来过,那刚刚.....温清想到这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冰凉,站起身,没再敢停留,麻溜的顺着来时的足迹又回到了京剧大师的院子。
京剧大师看着像个猴子似的翻来翻去的温清,没好气的说:“你又返回来干什么?”
温清没有在意他的语气,表情严肃的说:“你刚刚有没有看见隔壁院子里有人?”
京剧大师冷哼:“有,你。”
温清一愣,气的跳起脚:“你你你......你这个人怎么.....我说的不是我,是我第一次准备翻墙的时候,你刚出现的那个时候,那个院子里有没有人。”
京剧大师似笑非笑的看着跳脚的温清说:“你们警察都像你一样?”
温清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思的接话:“像....像我什么?”
京剧大师:“猴子一样?”
温清怒火中烧,胳膊抬得老高,试图营造出指着京剧大师鼻子的样子说:“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不是嗓子倒了吗?怎么话还这么多?”
京剧大师一僵,收敛了表情,恢复了冷冷模样说:“嗓子倒了不代表哑巴了。”
温清喊完便后悔了,这会子内疚得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忏悔,随后便又听见大师说:“查案子要动脑子,你连案发现场都不敢多呆,怎么查案?”
“........”
“还有,别指望我会配合,我这里.....不是你能常来的地方。”
“.......”
“不用在这装可怜博同情,我只提醒你一句,能够不破坏门锁进出自如的,到底会是死者的什么人?”
是啊,温清思绪一顿,局里只说有可能是死者的前男友做的,但是既然是前男友,怎么可能在深夜毫不费力的进入案发现场呢?旧情复燃?不可能,旧情复燃怎么会杀人呢?温清只觉得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来了无数个问题,正要抬头准备卖可怜套情报时,京剧大师早已先一步进了屋子,阴森森的环境下又只剩下了她一个,而京剧大师只在关门前扔下一句:“小结巴,明天别过来了,我这只会比案发现场更可怕。”
温清没有留意后面的话,她听到前面的称呼就炸了,冲着雕花大门喊道:“我我我.....才不是小结巴。”
“......”
天知道大师有没有听到。
回到家时已经近凌晨了,温清连衣服都没换倒头便睡。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朦朦胧胧的似梦非梦,眨眼天就亮了,模糊中温清似乎听见了老妈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厨房大声吆喝老爸的声音,温清浅浅的勾了勾唇,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惊醒,终于想起昨晚哪里不对劲了,站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他单薄的可怕,好似是.....透明的。透明......温清感觉到有汗流了下来,她确定她没有看错,联想起干净的院子,她不敢多想,赶忙起床收拾好自己跑到了父母都在的饭厅。
温太太对于温清竟然能自己出来吃早餐十分惊讶,温清恹恹应了声,然后又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案发现场是沙土的地,那么昨天她是不是......进去过?温清嗷呜一声,什么鬼啊神啊的,她现在只关心,她可能犯错误了,也许大概可能要被处分了。嗷呜,悲伤嗷呜。
踩着点到了单位,温清站在派出所门口却又徘徊着不进去,心里暗暗打着草稿,如果一会被请进领导办公室,她要以最虔诚的态度认错,声情并茂的对领导说出自己的远大志向,必要时挤出一两滴眼泪也是可以的,这当口,同事小杜便从屋里走了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温清说:“姑娘被点穴了?”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滑稽的点了两下温清的肩膀说:“葵花解穴手。”
温清翻了两个硕大的白眼一把推开了小杜:“大早上的你犯什么病。”
小杜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谁犯病,头儿找你呢,还不进去,迟到这个月的奖金全没了。”
温清心头一紧,果然,该来的总要来,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杜念叨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然后带着满身的悲壮走进了所里。
小杜:“.......没吃药还是吃多了?”
温清进领导办公室之前拐到了茶水间卖乖的泡了杯茶,端着去见了领导。温清的直属上司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五十岁出头的老头,叫李宁安,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抓耳挠腮的看着面前的资料,蓦地面前就多出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他端起来品了品,眉头舒展了些,对着温清笑道:“普洱茶,还是小温懂我,你家那个老不休的给我拿来的?”
李安宁年轻时和温清的父亲温凯是战友,只是后来温清父亲因为任务中废了一条腿无奈转业,他则不温不火的在这小派出所里度过了大半辈子。
温清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领导的反应,差不多跟平时一样,难道叫她进来不是因为别墅区案子的事?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问道:“头儿,您叫我进来啥事?”
李安宁放下茶杯说:“哦,是因为宏业花园的案子,你......”
温清心里咯噔一下,不停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脑海中闪出了法律条文,决定自首减轻罪罚,立马变了脸哭丧着脸说:“我不是故意的,头儿你是知道我的,对刑警有着无比崇拜的向往,一片丹心就想着有一天能在警察行业里发光发亮更好的为人民服务,李叔,你和我爸认识一辈子了,我最像他你是知道的呀。”她也算是拼了,连老子都搬了出来。
李安宁却被她这幅样子惊到了,半天才说:“你这孩子,大早上的在这说什么胡话呢,你想当刑警还不给我安静听着。”
温清:“啊?”一声,面上滑稽的很,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呆呆的说:“头儿,你到底叫我进来啥事啊?”
李安宁将手里的文件向前扔了仍:“市刑警队准备在咱们所里借调两个人去调查宏业花园的案子,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犯罪心理,这个时候不用屈才了,所以准备派你跟李牧去。”
温清咦了一声随即兴奋的跳起来问道:“真的?”
这当口办公室的门又响了,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后,李牧就进了来,看了一眼还处于兴奋中的温清,勾起了嘴角笑了笑又立马收敛起来,对李安宁说:“爸,找我有事?”
李安宁没好气的说:“所里呢,叫什么爸。”
李牧耸了耸肩然后对温情说:“清清,你大早上的兴奋什么呢?”
温清瞪了他一眼说:“头儿,这小子不是马上就调市刑警队去了吗?还用得着借调?”
李安宁说:“还有三个月调令才正式到,正好有了这么个机会,先让他过去磨练磨练。”
李牧懒洋洋的调侃着温清:“你去了收敛着点,别得罪了市刑警队的,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努力进刑警队。”
温清没理他,对李安宁说:“头儿,我先过去准备点资料,下午直接去宏业花园?”
李安宁点了点头,温清转身准备离开时狠狠地踩了一脚李牧,在他龇牙咧嘴的时候跳着跑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