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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五章】长歌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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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城近日炸开了锅。
据城北买豆腐的王小四说:纪大公子可能有喜了。
而王小四又是听他总角之好的表姑妈家的三闺女的手帕交说的。这位王小四的总角之好的表姑妈家的三闺女的手帕交叫杏子,是在庐江候府专门给两位公子洒扫院子的丫鬟,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街头巷尾的小生意人们从王小四那里听到这么大一个八卦,然后又美滋滋地传给家里的媳妇姬妾,妯娌间又口耳相传,最终连城西沿街乞讨的小泥猴们都津津乐道——城东庐庐江候家的纪大公子可能有喜啦!
且不论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年郎怎么个有喜法,大家讨论的重点都在于孩子他爹是谁。
本朝民风开放,特别是关系乱的一比的世家大族,家里偷养几个男妾算得了什么,将军和副将、先生和学生、公子和小厮,□□愉后各自娶妻生子也不在少数,纳男妻倒是没有先例,想必世家大族也丢不起这个脸,民间却也有男子相婚配者。纪大公子有喜了正好可以延续香火,哎哟哟倒是可惜了那些苦情的姑娘,要是有朝一日能嫁进侯府可真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如今可都没指望咯。
几日后,王小四又带回一个劲爆消息——
京城李家知道么?诶,我跟你说,四公子李熹......对,就是常来庐江玩的那个可俊可俊的少年郎。
孩子爹就是他。
乔溪溪刚入庐江就听见这样那样的传言,主题思想就紧紧围绕着一句“纪大公子有喜啦可惜不是纪二公子的种”,一路上八卦之心哪能是蠢蠢欲动,简直是要躁动到喷火,就差咆哮两声了。她发誓自己活了十六年就没听说过那么劲爆的八卦,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八卦者,她得验明正身。
乔姑娘在漠北就是个情报工作者,这下更是仗着庐江民风淳朴侯府门前都没几个看守便溜进了两位公子的偏院,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杏子!听说大公子有喜了?!”
来人是个娇小丫鬟,垂髻里斜插一支山杏银钗,闻言忙用手帕点住乔溪溪嘴角:“乔姑娘莫要声张......”
乔溪溪心说莫要声张?这整个庐江城都知道了。“大公子此事当真?”
杏子眨了眨眼,掩唇笑道:“乔姑娘可要自己看了......”
乔溪溪正纳闷着,突然听见门内传来一阵微弱的吟哦之声,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杀鸡摊旁经常能听见的声音,可耐不住这人声线低柔沉婉,介于呻吟和嘶叫之间的声音又太过暧昧,竟然生生带出几分妩媚之感——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乔姑娘很不争气地脸红了:“这这这!”
杏子叹了口气:“大公子二公子和李四公子在里面呢,乔姑娘莫要出声。”
乔溪溪赶紧捂嘴点了点头,刚想躲上房梁,谁料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间苍白了一张脸:
“你说,他们在里面,三个人?!”
杏子沉痛地点了点头。
“......”乔溪溪顿时就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喃喃道,“也不知道纪大公子那小身板能不能挺得住。”
“待会儿让厨房炖点补品送进去。”杏子叹了口气,“乔姑娘你安心等着吧,不到中午是出不来的。”
乔溪溪木着一张脸,自打出生以来叽叽喳喳没停下说话的小姑娘,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杏子,他们做那么狠,孩子能保住吗......等等,孩子?三个男人做得再怎么狠也不可能有孩子吧!”她的智商猛然被唤醒。
杏子叹了口气,不忍直视地说:“乔姑娘你不妨再听听。”
于是乔溪溪越上房顶,没敢揭开瓦片去看些限制级画面,只是隐约地听里面的话语。
“哥,要不要......咳,再来一次?”纪慎行的声音。微微有些喘息,好像体力不支的模样。
“啊......啊......不行了,实在不行了。”又是两声呻吟,嗓音早已沙哑,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许久。
“嗯。”纪慎行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身体重要,用坏了就不好了。”
......乔溪溪继续木着脸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这对没羞没臊的兄弟在污染一个没嫁人少女的心灵啊。我......我只能给纪大公子默默点蜡了。
谁料洒满了狗血的屋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纪慎行走出来。乔溪溪微微探头,听见他对杏子说:“叫厨房做点青梅汤放在门口,给哥哥多加糖。”
乔溪溪赶紧捂住嘴——酸梅汤诶!孕妇爱喝的!
“是。”杏子赶紧施了一礼要走。
纪慎行又在后面叫住他:“奶羹买了没有?”
杏子连连点头:“有有有,公子现在要用?”
纪慎行沉吟片刻,摇头道:“算了吧,过些时日。”
乔溪溪继续捂嘴——过些时日!等宝宝出世吗!
不对不对!乔溪溪赶紧摇头。三个男人怎么会搞出宝宝来,本姑娘怎么被洗脑了......还是纪大公子可怜啊,孤儿寡母,有喜了还要被这两个禽兽狠狠欺负,不能这么算了,本姑娘得劝他们回头是岸!
眼看纪慎行就要掩上房门,乔溪溪内心的小侠女总算了上风。纪慎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红衣姑娘就从天而降,动作相当彪悍地一脚踹开房门,中气十足地大吼道:
“放开那个宝宝!冲我来!”
三人:“......???”
这混乱事件的起因其实是这样的。
纪谨言很会唱歌,也很会弹琴,当得起才子之名。李南言小时候也是略学过些音律的,今年二姐李伊生辰便想献曲一首,表达“你弟弟我已经长大啦你好歹已经嫁进皇宫了别动不动在人前踹我行吗老姐”的中心思想。
于是那天,李南言兴冲冲地冒雨从京城赶到庐江,收起伞一脚踹开大门,正好撞见纪谨言在拉二胡。
如果能有一种声音能用“安静”来形容的话那必定是纪谨言的。他指尖素白脸颊也素白,眼角眉梢那点墨色仿佛能被窗外雨声冲走,黑发自肩头滑下,半阖了眼轻声地唱便是一道清音。
李南言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纪谨言一曲终了才扑上去大喊:“谨言兄你一定要收我为徒!”
然后被纪慎行一脚踹开。
“你想学琴学唱?”一盏茶后,两人满脸黑线地看着一脸期待的李南言。
李南言使劲点头:“嗯嗯!”
纪谨言想了想:“你年纪太大了,但是声音不错......也罢,就从二胡试起吧。”
李南言大喜过望,随手拎起二胡抱拳:“多谢谨言兄!”
“南言你把二胡放下......轻点轻点,紫檀木的啊,老琴了......”
“这玩意儿怎么抱?”李南言苦着脸看手里细细长长的一杆琴。
“这样。”纪谨言接过去,低头试了试弦,又把二胡递给李南言,“腰挺直一些......不是后仰。南言,你别紧张,紧张也不能把二胡摔了......手型放松一点,别把弓子扯断了。咳,你试试拉一下一弦......不是让你锯木头......咳咳,手指也别呈爪状,也不是要你扯断它们......”
一个时辰后,纪慎行脸色苍白地扶墙走出屋,杏子见了连忙上来扶:“二公子?”
纪慎行神色恍惚地摆了摆手:“没事,头疼......”
杏子如临大敌,连声问:“头疼?晕不晕?恶不恶心?要厨房做点安神的汤吗?”
纪慎行继续摆手,扶着院里一棵柳树低头无声地干呕了一阵。
杏子越看越纳闷,心说自从李四公子进去,屋里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刚开始好像有人在砍柴,现在这是什么?挠墙?怪不得纪二公子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纪慎行吐完,深吸几口气,一脸面无表情地进去了,眼底几分大义凛然让杏子一阵发毛。他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杏子隐约听见里面两人的对话。
“谨言兄,我......我如何?”
“......南言十分生猛啊。”
“那再来一遍?”
“......不,实在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