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传说中的公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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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琪最近彻底散淡了下来。他趁着这机会，在外游走，琢磨着寻到不如遇到，自己说不定能寻到个合适的大礼，送给干妹妹柔佳和好朋友袁牧之。
某日他信步外出，但见深秋时节，云淡叶稀，满山萧疏，不见花，只有干草，连水都要见底了。他信步走来，掬了捧水，觉得寒气透骨，猛一抬头，却见到石桥一横，架于河上，周围有雾气浮动。淡淡白雾中却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披着鹤氅，依桥而坐，恍惚若神，心下一阵激动。心道那张良石板桥上遇到黄石公的故事难道今日也落在我身上？于是忙上前拜见。“给老丈见礼”那人只是不理，却也不见钓鱼，画图，吟诗，默然静坐而已。陈书琪觉得奇怪，“这水底卵石历历可数，老丈可是有独得野趣儿？”
对方仍旧沉默。
陈书琪也是奇人一个，若是旁人都尴尬，自己离开了。他却不觉得自己讨了没趣儿，反而自己也在旁边站了，兴致勃勃观起山色，兴之所至，还咏诗一首。那人眼见得，拳头忽然握紧了。陈书琪忽然离开，不一会儿却又回来，抱着一大把干柴。“这是冬天了，水边寒湿之气犹重，我生些火吧”说罢，果然哔哔点起火，水汽重，还点不着，冒出一大股烟。呛得自己直咳嗽。
那人忽然转身，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用力，收缴他胳膊，按在水边：“你这后生，絮絮叨叨，扰人清净，我忍耐多时，你竟然变本加厉？”
“疼疼疼疼，且请住手，且请住手”陈书琪满口求饶。“晚生知错，老丈息怒”
“老丈？我很老吗？”他怒道：“你猜我斩了你的胳膊扔进河里会发生什么？”
“会冒出一个长胡子老爷爷出来问我，少年你丢的金胳膊还是银胳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陈书琪叫的像任人宰割的白兔。“抱歉抱歉，我先是熬夜看书后又熬夜算账，眼瞎眼瞎。小生一直觉得神仙都是老爷爷来着”陈书琪叫苦不迭：“尊驾息怒息怒，留我条胳膊。”
嘁！那人兴趣索然的收手，叹息道：“就说我命盘不与京师相宜，这还差的远呢，就觉得糟透了”。陈书琪急忙又是道歉。这有机会细观，才发现此人眸似明星，风姿卓然，竟然是个绝妙人物。他自付甚有品味，对人物品藻不在话下，当初只见到袁牧之，便感慨世间精绝，如今发现自己竟然感慨的早了。
“你这人讨厌的很，直愣愣瞧着我做什么”
“抱歉抱歉，失礼失礼，我是想到了我一位小兄弟。他的脾性也是如此，瞧着安安静静温温和和，但转眼发难，也是兔起鹘落，干净利落。”
那人闻言，微微垂下视线，他的眼光有种独特的锋锐感，这样一扫，几乎把陈书琪削掉一半。“你该不会是那陈什么兔吧？”
“啊？”陈书琪一脸茫然。
“吾儿爱于堂前炫耀，说自己朋友遍天下。但常谈起这不过一二。那一二中，还傻不愣登的，估计就是你了。”陈书琪刚要抗议自己并不傻不愣登，却没得到机会，又听他紧跟着问：“如今还不是旬休时候，你不老老实实当值，出来溜达什么？”
陈书琪的脑子并未反应过来，见问，却老老实实道：“我如今已经解职了，闲人一个。”
“年轻人怎么能闲着？年轻人应该做事情。闲着来打扰我这“老丈”吗？去吧，去吧，赶紧走人。别打扰我好心情”
陈书琪唯唯应诺，躬身走人，走了两射，才幡然醒悟：这人好强的威势，自己在他跟前竟然全断了脑子思维能力。他嗟叹半晌，思索半晌，又走二射地，方反应过来，击掌大惊：“怪道我总觉得哪里熟悉，仿佛似曾相识。这人莫不说传说中的广平王吗？”安静的时候仿佛神仙中人，实际上是小暴脾气，他急忙回转身，再去寻那石桥，那里只剩下烟雾浮腾，却没有人影了。陈书琪也不停留，马上回到京城。锦乡侯府先不回，连夜找上广平王府。
袁牧之素来作息规律，也不干那通宵玩乐的事，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听到王德连夜来叫，翻身下床，拢了裘衣快步抢出来，灯笼下一看，是陈书琪，就转身抬脚往床一扑。
陈书琪：“……你那失望的表情就不能表现的含蓄一点？”
“大晚上扰我清梦的，除了小仙女，谁都不原谅”
陈书琪不怒反笑：“那你家爹爹呢？也不原谅”
“我爹才不……”袁牧之含含糊糊应答，话未说完，就一个激灵醒过来：“我爹我自己都寻不到，你还寻到了？我见他都靠运气。”
“偶然偶然”陈书琪往椅子上坐了，伸手接过王德的热茶痛饮了一口：“我就在京郊镇边遇到的。他只怕要回来了。你赶紧把佳佳当初住的别苑收拾好，若让他知道你拿父亲的宅子藏姑娘，那岂不是大事不妙？”
陈书琪以己度人，心想若陈知县知道他敢拿自己的小院“金屋藏娇”那真要打他二十大板。
袁牧之愣了一会儿，迅速更衣，吩咐王德明日一早带人去城外迎迎。自己则连夜赶去了别苑。柔佳是个利落姑娘，她另外赁了屋子，走之前，把这里收拾的妥妥当当。自己一应细软都带走了，分豪不落，以前的褥子，靠枕，桌围茶具摆件又全都摆出来，一丝一点都恢复了原来模样。包括半旧的药炉也重新搬了出来，放在了廊子上。半夜时分，这清雅安静的宅邸与以往并无差异，完全不是有人来打搅过的样子。
袁牧之团团转了一圈，抚摸着窗棱和条案，心中忽觉怅然若失。他转目一观，忽然发现地毯上落着一根头发，细细长长，捡起来手指轻轻一搓，觉得有趣。
柔佳自己的宅子倒是距离也不远。袁牧之当即离开，不消片刻便来到了佳人居处，正要举手敲门，瞧瞧夜色，嘴角不由翘起，再次选择了爬墙。这一爬不要紧，意外发现柔佳的房子里灯依旧是亮的。
他噗地一下从屋檐上落下来，刚招架住窜过来的黄狗，就听到棉布帘子刷的一响，却是柔佳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月白绫子小袄系着浅浅紫的细绒裙，手里捧着一个灯笼：“还当是谁。这可被我抓到了。”
袁牧之把狗放到一边去，笑道：“你怎么还不睡”
柔佳笑嘻嘻的接过来：“我若真睡了，岂不危险？防着你这样的——芳邻，嗯？”
袁牧之摸摸鼻子：“小仙女把我说得像个不正经的人”
“哦，那你今晚就跟我正正经经说话”柔佳笑眯眯却又意有所指：“可不许你贫嘴薄舌，言三语四”说罢，把手往他胸口一推，“也不许你想入非非”袁牧之刚要伸手握他指头，却又听她来这么一句，故作无奈，好，那不想入非非，就梦入非非了。
柔佳把人请到屋里来，又把小手炉递给他：“可别闹了，说正事。若没正事，就回去睡。我也忙着呢”
袁牧之看看手炉却不接，笑眯眯的扮无辜：“我要小仙女用手暖暖”柔佳没好气的瞟她一眼，却依旧把手递过去：“诺，给你给你。比烤白薯好使”袁牧之果然心满意足捧了，然后慢条斯理放出一个大消息：“我父亲好像出现了。”
柔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个顶有趣的说法。现在出现？那当初呢？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紧接着她就惶恐了。“广平王他老人家回京城了？他什么时候到？回来办大事的，还是倦游思归回家歇歇？我有机会拜见吗？”柔佳双眸亮亮。好亮。亮的像看到大锦鲤的猫。
袁牧之沉默了半晌，手指敲她额头：“我以为你多紧张，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大夏传奇啊，传奇！传说中的袁郎。我跟你讲，我也时常出入后宅，见那些贵妇名媛聊天。小姐每每一开口，说小王爷如何如何有容仪，是叫人错不开眼的风景，她母亲或者上点年纪的，必然会笑着跟上一句，小孩家家没见过世面，那是你还没看过他爹呢。”柔佳满脸都是兴奋：“对对对，还有一句话，不愿君王赐千金，但愿一见袁行云”
袁牧之的表情顿时就不好了。他沉默半晌，伸出手拍拍柔佳的肩膀。“我先送上一大堆安慰，免得你见到真人幻灭。”
“啊？！”
“……我每次跟他相处，都要在心里默念三遍，‘亲爹，亲爹，这是我早晚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亲爹’”
柔佳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
袁牧之和柔佳兢兢业业做着准备，以至于柔佳还为自己新买了衣服，不断试妆，还寻思这做些什么菜。哪知从入冬等到过年，年前等到年后，全不见人影。袁牧之也有点意外，难道陈书琪晃点我？不像啊，撒谎这种高级技能不是陈白兔能掌握的。
同样懵圈的还有明德帝，他把李喜喜找过来问话，“人呢，人呢，不是说已经回来了，跟到京郊了吗？他还跟朕玩三过家门而不入？”
李喜喜满脸是汗：“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说是走到石桥沟，就要进京城，结果愣是被人又烦走了。”明德帝瞬间皱了眉，不都是偷偷回来的吗？难道又被拥堵了？李喜喜识趣，忙道：“这个老奴也探听清楚了。是那叫陈书琪的新科进士，这不刚被打发回去了嘛，谁料偏就被袁王撞见了。不过他倒是敦厚的，也没说让袁王帮忙啊托情啊。”
明德帝就诧异了：“那他烦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传说中的公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