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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假传圣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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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太子看看袁牧之又看看齐柔佳:“这人,我还真的带出来了。”袁牧之拱拳:“恭喜,恭喜”柔佳会意,走到太子身边再行一礼:“多谢殿下搭救”
太子这才扭头认真审视柔佳,心道谁能想到一国太子会为了她上国公府门算账呢?但看这一眼,却恍惚觉得,这般女子若成了引起纷争的祸水,大约也是可以理解的。柔佳也偷偷打量他,他看上去跟袁牧之差不多年纪,却总是绷着脸,浓黑的眉毛微微拧着,早早的在少年俊朗的额头上留下了印子。“不用谢,这世上的人再怎么嚣张,也躲不过公义二字”。太子说罢负手走在前头。
柔佳喜欢他这句话,顿时对这个刚刚照面,焦躁坏脾气,还是个毛头小子的太子殿下心生好感。然而这个毛头小子此刻不过是用暴躁的表象压住心中的恐慌。他,假传圣旨了啊……想到这里,不由得转过身,溜溜的看了袁牧之一眼。
他今日跟自己父皇请安,果然确认他如袁牧之所说,在欣赏一副《云城搏杀图》。云城乃是大夏很重要的军事重镇,当初为了从其他叛军手里夺得此城,经过了一年多的拉锯战。而那副图画描绘的就是魁伟的城墙,被染红的泥土,倒伏的尸体,看上去十分惨烈,但那墙头上一点晨曦微光,光却映照猎猎夏字旗,顿时画面就振奋了起来。它记录的是当初夏军的胜利,纵然艰辛,却自有豪情。听说……是齐国公齐怀义寻来的礼物,恭贺陛下新年快乐。
然而陛下派人给袁王看了。袁王却说,这画他见过,是书生画的,固然写意纵横,但因笔者不曾亲见,所以少了点什么。当年城墙里头,有一株老梅,被战火烧到枯朽,哪知战后次日霜雪过红日升,竟然又吐了个苞出来。那才是最激励人心的东西。甚至有刚在生死线上来回无数次的士兵,看着那花苞,激动的泪流满面。
太子忍不住又看了袁牧之一眼。
陛下闻言,深深感慨,奈何此画已是成品,便交给皇后,让她统领宫中织造,依样绣出来,加上那梅。将这九成作品,完工到十成。这活又费心又劳力,还极容易不讨好……丽妃倒不争,她负责吹毛求疵挑毛病岂不更爽更有趣?
皇后果然紧锣密鼓的开工,但依着样子绣,容易,小心些总脱不出方圆。可要加个什么东西呢?不仅要加的画龙点睛,还得保证其他部位不走形不失韵,这就难了。宫中针黹无人敢应承(他们拿着俸禄只要不犯错即可何必冒险,这情形让柔佳想到父亲当初说过‘他们手中那么丰富的药品药方优秀的人才,为何还需要你,不过是挑个人出头罢了”
柔佳却不怵,因为她最缺的,就是出头的机会了。皇后派人寻到她的时候,她甚至很激动。这激动很大程度上叫她热血上头,所以被齐云珠抢来国公府,胸膛里都鼓荡着一股兴奋。这兴奋冲淡了她的忧虑和恐惧。
可太子至今仍不明白为何袁牧之要拦着他直接给皇帝讲明真相:“母后的工作完成不了了,因为很重要的一个绣娘被齐国公府扣押了”反而只是确认,然后再来……假传圣旨?想到这里,太子都头皮发麻。他又转头看了袁牧之一眼。
这一看却发现袁牧之正对着这绣娘微笑:好吧,我知道这绣娘很讨人喜欢,但现在是笑得时候吗?她无知无畏也就算了,你个小王爷也是没轻没重的?
幸好袁牧之够敏锐,他及时发现了太子的不满,笑道:“殿下可曾想过,如果你将此事直言禀报陛下,那会怎么样?”
“若在宫廷里,直接于陛下讲明,陛下便会立即叫来丽妃询问对质。然后,”太子拧紧了眉毛。丽妃就会说:“皇后娘娘为了陛下的事情尽心竭力固然可嘉,但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啊,想那小小乡野绣娘,虽然被众人起哄,好像有了这样那样天大的能耐,可她毕竟没经历过大世面,没上过高台盘,国公府此举,也不过是想提前考验训练一番,毕竟这陛下您的要求,便是臣妾心里天大的大事,一丝不慎,就毁掉了。怎能不慎之又慎……”吧啦吧啦,然后陛下就会说:“还是爱妃想得周到,及时补充了皇后的不足。”
可怜他与丽妃争执多次,如今连她和父皇会说些什么话,都能猜到一二。
袁牧之见他想通,便道:“若叫陛下,尤其丽妃早早知道,那我们便什么都做不成了”
太子叹了口气。他此时方恍然醒悟,自己与丽妃相争以来,固然没有输,但也没有赢啊。反而让丽妃的气焰越来越高涨了。可这,毕竟是假传圣旨啊。“也罢,也罢,若真为我母后出口恶气,那我便被追究个欺君之罪,也不算无辜”
袁牧之拱手道:“殿下放心,你不会被追究的,您得相信您的父皇明德陛下。”
这事若先叫丽妃知道,那她纵妹逞强藐视皇后威严,只会被陛下大事化小,变成后宫女人争风吃醋。但如今再叫陛下知道,丽妃定然会小事化大,把罪名往欺君上加,表面上看我们原告成被告,似乎更被动,但实际上却得了次机会。因为往事证明,你主动的攻击,都是无效。但如果你成了受害者呢?
柔佳固然不懂宫廷形势,但听两人交谈也略微看出点眉目。她轻轻在背后戳了袁牧之一下:你才不是纯良好少年,你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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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珠在太子走后,越来越不忿,她连着摔了两个杯子后,终于还是觉得这口恶气忍不下去。她随即披挂起来,正装打扮,往宫里去,而且吩咐脚程要快,赶在太子前头。她一进翠微宫,就滚珠下泪:“好姐姐,我的丽妃姐姐,您不知道您妹妹受了多大的委屈?”
丽妃正在对镜补妆,一听这动静,也被吓到,急忙叫宫人搀扶起来,还吩咐人端红枣桂圆茶:“珠珠,你这是怎么了?我竟不知如今满京城里,有谁还敢欺负你?”
齐云珠伏在姐姐怀里,泪水瞬间打湿了她描龙画凤的衣襟:“您不知道,白说了您是皇帝陛下心尖宠,如今大夏朝最最风光的妃子。可连一个小小的绣娘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说着便将裁云坊一辙絮絮说来,将那董明月如何嚣张,绣娘如何捧她臭脚,描绘的活灵活现。随后又说自己花银子买她回来,却没叫她做件事呢,今日一早就被太子把人领去了。
丽妃初时尚可,听到这里,便耐不住了。她早就派人盯着皇后,自然也知道她聘任宫外绣娘帮忙绣梅一事,只是且不发作留待攻击罢了。虽然妹妹私自行动超出她预料,但太子这举动是什么意思?明摆着给齐国公府没脸嘛!
“您不知道,那太子殿下在我们府里,吆喝这个,训斥那个,好不威风。明摆着仗自己国之储君的身份,不把姐姐和皇亲国戚放在眼里”
“太子,这是傻了不成?他真有胆量,还会憋屈的像只火炕鼠?”丽妃一听就觉得不对,然而齐云珠下一句话立即捅了她肺。
“是陛下,陛下让他去要人的。”齐云珠哀哀哭泣,委屈的不得了。
丽妃一用力,揪掉了裙边一枚流苏:“好,且等我问问,问问那好陛下”说罢,扭头指挥宫人:“去,请陛下过来,就说我吃撑了”
明德帝原本正在做御批,忽然听到人说丽妃来请。那借口让他摇头失笑,只当是自己宠出来的女人,便是娇惯,那也是应该的。果然放下折子,来到了翠微宫。齐云珠及时回避到了后面。
“陛下,臣妾还以为您心里已经没有臣妾了”那娇丽的面庞含娇带嗔,看得明德帝一阵心热。“爱妃何出此言?我心里没有你,又有哪个呢?”
“陛下就会说好听的,哄臣妾开心。可事到临头,还不是叫人欺负到臣妾头上?”
明德帝这就诧异了:“朕何时做过这样的事?”
“臣的妹妹聘请了一个绣娘,真真花银子买的,可是这才一个晚上过去,就被您派太子带走了。还说臣妾故意指使家人,跟皇后娘娘作对,困住了她指派的人手,好叫陛下您的图画绣不成。这,这罪名好大呀。”丽妃说着委屈的流下泪来,拳头轻轻捶打皇帝:“您授意太子这么做,您说您心里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可见是没有臣妾了。”
“朕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明德帝怒了,“太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平日顽劣就罢了,怎么连这样的事都敢做了?”
丽妃转转眼珠,立即道:“太子是听臣妾有了身孕,这才迫不及待的要抖自己的威风,抖给臣妾看呢。陛下,陛下,您就看着臣妾叫人欺负嘛”
还是太子呢,就敢假充朕的名号办事?明德帝当真被这个举动气得不轻,他袖手站起:“来人,去给我找那个逆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