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倚天同人gl）》修十七

29、Chapter 29

　　Chapter 29

　　周芷若醒来，已是身处囹圄之中。

　　入眼，是昏暗的光线和粗糙坚实的木质围栏。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怀中的绢帛尚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周芷若撑起身子，潮湿的霉味借着渐渐清晰的神志一点点侵蚀入她鼻端。

　　周芷若还记得，她是被发了狂的谢逊钳制住了。而此刻，这个狭窄阴湿的牢笼里只囚了她一人，并未见着谢逊身影。举目四望，亦是并无一人看守。

　　盘膝而坐，试着调息了一番，内力尚在，看来并非有人下毒。如此，自然排除了一切皆为元朝廷爪牙所为的可能。自然……亦是与赵敏半分瓜葛没有的了。

　　念及此，不知怎的，周芷若的内心竟是有了些许失落。今时今日，若是真为元朝廷所俘，她自是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机会，去猜解赵敏的境况，以慰心中所忧的。

　　抬手揉了揉尚且生疼的后颈，周芷若闭上眼，尽力在遥远的记忆里翻找自己此刻的境地……

　　直到，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为她送来饭食。周芷若方才想起了，这一遭，正该是她人生里第一场未成的婚礼。至于新郎，非是已与她有着婚姻之约的张无忌，而是在这段时日里她从未想起过的……宋青书。

　　再见宋青书，那个记忆里英气勃发的武当少年、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之子，已然成了另一幅模样，晦暗、颓丧。是周芷若遥远记忆里更为清晰的，宋青书的模样。

　　“芷若！”宋青书见着她仍是喜悦的，颓丧的目光里略过了与往日相似的神采。

　　眼瞧着那人打开了牢门，急急冲到自己面前。周芷若竟是不知该如何接口。

　　“芷若！我……”宋青书见她不语，尽力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芷若摇了摇头，神色不见起伏，“你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吧？”

　　“我……”在未来之前，宋青书设想过千万种周芷若的反应，或许会有见着他的喜悦；或许她会求他相救脱困；或许她会质问他为何身处丐帮；或许，她甚至会误以为是自己绑了她……可是，没有一种该是如此刻这般的。此刻，周芷若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问他是否有话要说，好似她早已猜透了所有种种，却是毫不在意、无动于衷。

　　“我……”宋青书咬了咬牙，可事已至此，他已然一无所有，亦是没了退路，“三日后，帮主会亲自为我们主婚。”

　　言毕，宋青书紧张地盯着周芷若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属于她的细微变化。仿佛只有见着她气恼或是责怪，他才不是输的一无所有，才不会觉得自己犹如一个笑话。

　　只是，那仍旧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不，应该说，周芷若那毫无波澜的双眸里，或许，是有那么一丝的，怜悯。

　　“你很羡慕张无忌吧？”似是喃喃自语，周芷若笑了笑，“我也很羡慕他。”

　　初初听着张无忌的姓名，宋青书是愤怒的，犹如被人踩着尾巴的丧家犬，瞬间浑身汗毛倒竖。只周芷若的后半句，却着实惊着了他。一时间，宋青书忘却了忽如其来的怒意，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接口。

　　周芷若的笑，分明是哀伤的。

　　“我很羡慕张无忌，羡慕张无忌的武学机缘，羡慕他的心地宽厚。更是羡慕他……即便历经波折，都始终是他自己。张无忌，事事皆循本心而行。他一直……都是不必违心而为的……他一直都可以只做他自己…….”

　　“他自己？”

　　“宋青书，即便你娶了我又如何呢？你失去的，便是失去了。不会因为你娶了我，就可以一次赢回所有的。你不过是憋了一口气，不甘心，不认输罢了。人生漫长，何必像个执迷不悟的赌徒？世事并不会因你赢了这一局，即可将一切过往推翻，倒回到原来一样的。输了便是输了。”

　　“不！不！不是的！！”宋青书的声音有些尖锐，仿若被人剥掉了漂亮衣衫露出落魄本貌的乞儿，他甚至根本不曾在意周芷若言语间似是知他如今处境的疑点，“芷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我一直都想娶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娶你！我的一片真心，难道你看不到吗？！”

　　“你又可曾看到过我的拒绝？从最开始，到现在，你看到过吗？我的心里没有你，始终没有。”

　　“不！不！”宋青书慌乱地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围栏，“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你嫁给我，你会爱上我的！”

　　“娶一个死人，便是你想要的？”

　　“不！三日后我们便会成亲了，有了夫妻之实，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这么多……”

　　眼瞧着宋青书近乎癫狂的固执模样，周芷若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这个昔日的武当才俊当真是被父亲宠坏了的，宠的……甚是……可怜……

　　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芷若眼神里的怜悯、鄙视，犹如芒刺。宋青书不愿再多看，只一味喃喃自语着，跑了出去。

　　三日后，周芷若被人点了穴道，在一片欢天喜地里穿上了火红的嫁衣。她人生的第一次，嫁衣。至于日后，她还会再有机会着上这身红。只这，一次，又一次，始终不曾有那么一次，是为着她心里所念的那个人……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上，是喜庆的妆容。一如此刻端坐于不远处的宋青书，一身新郎装束，眼角眉梢里，尽是喜悦。殊不知，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美梦，而梦醒，亦不过是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后罢了。

　　周芷若当然记得，在她与宋青书交拜天地之时，张无忌便会出现。

　　张无忌会以一种绝对胜利的姿态，再一次，将宋青书挫败，将他，推进噩梦的深谷里……

　　“姑娘大喜！”丐帮的小丫鬟说着吉利话，为周芷若盖上红盖头。

　　【娶一个死人】

　　周芷若平静的由小丫鬟牵着，起身出去拜堂。

　　如若赵敏见此情形，不知是会气她要嫁与他人在先，还是欲杀宋青书在先呢？

　　这样荒唐的念头，只一闪而现，便停歇不得。

　　可是赵敏她，又何尝不是心系一个已死之人？

　　是啊，都是一样的。

　　但是，赵敏却又是不同的，她是如此的不同。不同到，已然看透命运的周芷若满心满眼的灌满了不甘，她不甘心就此当一个死人，她不甘愿束手待毙。她……甚至真切的羡慕着张无忌，羡慕他可以随本心而为，自由自在。

　　周芷若是如此的不甘，亦是如此的……想要活下去.......

　　可活下去，便是该放下赵敏，拒绝赵敏的。

　　不远处吵杂的人声刺耳。周芷若忽的有些难过，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她自己，怕也该是面目可憎的模样吧。

　　如今，赵敏安危未知。不管究竟是心有不甘也好，不得不放手也罢，她周芷若仍是只能如同过往一般，什么也作不得的。她仍只能由人摆布着，等着，等着这场闹剧结束，等着张无忌现身救她。

　　至于周芷若怀里的九阴真经上所记载的上乘武学，到底是艰涩难懂。即便她苦练速成之法，亦是难以短时间内驾驭运用。而今之境，又何尝不是另一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究竟，是命运弄人罢了。不甘不愿，又能奈何？

　　“有请帮主落座！”司仪高唱的声音平息了稍前的人声嘈杂。

　　“芷若，你马上就是我妻子了。”宋青书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足够周芷若听清。

　　闻言，周芷若苦笑了一下。不知是笑宋青书的无端笃定，还是笑这命运弄人。

　　“一拜天地~~”司仪高唱的声音入耳，周芷若感觉到肩膀与后颈被人以手重重压了下去。

　　“且慢！”

　　这声音清脆果决，入了耳里，周芷若只觉着全身的血液似是一下涌上了脑门，激的她差点站立不稳。

　　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