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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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先于周芷若手握倚天剑浑身打颤的模样，赵敏看清的，是蛛儿脸上纵横交错的渗血伤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仿若只是瞬间。似乎只要伸出手，赵敏就还有机会拉住周芷若，而周芷若也还是会在万般拒绝不得之下跟随她离开。
一切，都仿佛近在赵敏算计之中，指尖可及之处。
只是，一恍神，时移事异，便成了万般不可得。
几步快走至周芷若身侧，赵敏抬手，轻拢住她的肩，“别怕。”
“一样的……一样的……一样的……”周芷若却恍若未闻，只盯着手里的倚天剑，不住的打颤。“一样的……一样的……一样的……”
“周芷若！”手上用力，赵敏提高了些声音唤她。
只周芷若却好似听闻不得任何。天地间仿佛仅余了她一人，至于在她身侧的赵敏，她看不见，听不着，亦是感知不得。
眼见那人失了魂的模样，赵敏心下刺痛，劈手夺过倚天剑，掷在地上。
听得咣当一声脆响，周芷若身子猛地一颤，双眼迷蒙，终是抬头看向面前的赵敏。
这一眼好似如梦初醒，赵敏尚未及开口，便被周芷若紧紧抱住。
“一样的……一样的……”周芷若仍是只反复念着这一句，声音里的潮湿一点点浸透了赵敏左肩的衣料，沾染上她的肌肤。
这是赵敏第一次这般近的见着周芷若的泪水。甚至万安寺灭绝身死之时，她也并未如此真切的触到她的悲伤。而此刻，共历过种种。赵敏心头的那个人正一遍遍的说着她不甚明了的言语，在她的怀里，在她的双臂间，轻颤着，哭的绝望又压抑。
这是……深谙人心的赵敏，所不懂得的周芷若……
“没事的，没事的。”
至于此时此刻，赵敏所能为周芷若做的，或许不过是收紧怀抱，说着些无甚用处的安慰。她只是在她身边，她并不懂得她的悲伤为何，却是会尽己所能，护她周全。
直到周芷若止住泪，已是半柱香后的光景。赵敏抬手轻抚了抚周芷若的脊背，松开抱怀，“诶呀，看来即便是周姊姊你愿意，我这次也没法子带你走了。”扯开嘴角，脸上已然是她惯常的神气笑容。
俏皮地眨了眨眼，赵敏侧过身，几步间走到蛛儿跟前。蛛儿脸上的伤口纵横交错，赵敏本能地撇开眼，不忍细看。
少钦，赵敏蹲下身，伸手探她鼻息。一息尚存。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心念稍动，赵敏也未曾犹疑。干净利落的站起身，回身拾起倚天剑。
眼瞧着赵敏倚天剑在手，剑尖上血迹犹存，周芷若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赵敏，不要！”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知她心善，赵敏也不多言，只稍稍用力，欲挣脱周芷若的手。
“你从没有亲手杀过人吧？”周芷若手上力道不减，反是加重了几分。
不想周芷若有此一问，赵敏动作一顿，却是没有挣脱周芷若拉住她的手。她不是在问她。从周芷若望向她的眼里，赵敏明白，她笃定了她即便曾手段毒辣剁人手指，却并未亲手杀过一人。
至于此刻，赵敏确定，正如同她为她欲要去做的一样，周芷若，是在护着她的。
“你今天可是连条鱼都不敢杀。”周芷若笑了笑，仿佛当真回想起了赵敏于厨房中手足无措杀鱼的慌张害怕模样。“你当时可是吓的哇哇大叫，丝毫没了什么郡主的样子。”这般，趁赵敏神色微动之际，周芷若伸手夺了倚天剑，转身收回鞘中。
心狠手辣指挥他人杀人与亲自动手取人性命，终究…….有云泥之别……赵敏明白，周芷若也明白。忽的，赵敏似是有些理解那人方才的失态。
亲手……取人性命……终究……是道坎。任凭你武功天下无敌，在第一次手染鲜血，在欲动未动，在初初独自直面这道坎时，众生平等。
“可是…….”
“没有可是。她活不久了。”周芷若放下倚天剑，语调平常的似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你的手真好看。”回身拉了赵敏的手细看，淡然的仿佛方才哭的那般压抑脆弱的女子，并不曾真的存在。
顺着那人的目光往下，赵敏低头看自己的掌心。掌纹细腻，肌肤白皙，虽也从小习武，赵敏到底是郡主之尊，右手上即便有些隐约的薄茧，终还是十指纤纤。
而周芷若的手，却不同。抚过自己手心的指腹上有可以感知的茧子。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与触摸，在当下，亦着实令赵敏恍了心神。
深吸了口气，赵敏反手握住那人的手，“一会藏好倚天剑与屠龙刀，我打你一掌。到时候张无忌见不见了刀剑，你与蛛儿皆受了伤，自是不会怀疑于你。”
“好。”周芷若点了点头。她并未问及如此一来赵敏该当如何，又是否会有危险。她只是默默应了，好似对一切的未来都不曾感知，亦是没有猜测。
“我在中土等你。”赵敏松开手。
当此之际，若蛛儿未曾受伤，依着张无忌的性子，也并不会太过为难于人。她自可以带着周芷若离去，拥有那些无限的可能。只事有突变，赵敏若与周芷若一道走了，张无忌醒来见着蛛儿惨状，自是难免要以血抵血。即便汝阳王府高手如云，赵敏又自恃神机妙算，却仍是冒不起这个险。
待得周芷若藏好倚天剑与屠龙刀。赵敏与她一道去了海边。路上周芷若未言其他，只细细嘱咐了于海上驾驶木筏的诸般小事。
“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般多的话，真是唠叨的吓我一跳，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赵敏作势掏了掏耳朵，脸上笑得很是轻松。
“赵敏，”眼见那人一脚踏上筏子，周芷若忽的伸出手，拉住了赵敏袖口。
“嗯？”赵敏回过头，朝着周芷若眨了眨眼，“不行哦~不能带你一道走的！”
“若是…….若是…….”周芷若却不顾她的调笑之意，右手食指拇指用力，赵敏的衣袖口被拉扯的变了形，“若是来日张无忌找你寻仇，你定不可承认了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想赵敏听了却忽的大笑了起来。
眼瞧着那人笑得弯了腰，周芷若终是松开了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敏笑了好一阵才停，伸手扶住膝盖，仰起脸，“我的周姊姊，你真当我傻的连自个儿的命都不要了么？”
“珍重。”周芷若脸上却无甚笑意。
“你真是难得如此关心于我，”赵敏却又跳下木筏，凑近了周芷若，“周芷若，好生珍重。”抬起手，一掌击中周芷若左肩。
这一走，便是再会不知何时。
直到木筏漂了很远，周芷若扶着肩往回走去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赵敏才转过身，望着远处海天一线。此刻孤身一人，思及遇着周芷若之后的种种，赵敏的嘴角不由得攀上了些许笑意。
想她赵敏自诩神机妙算，而今到底是否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怕也是未可知。只这一路走来，对着这么个人，原只是稍加留意，到底是如何偏成了情深难以自持，已是无迹可寻。又或许，这历历在目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缘由，也都该是缘由。
想来若是换做一年前，有人告诉赵敏，来日她会为了名女子不顾生死，甚至甘愿抛弃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赵敏定是会觉着对方痴人说梦。
只如今，木已成舟。不管是情不能自已的以命相护，还是深思熟虑后的甘愿舍弃身份地位。不论应当与否，她敏敏特穆尔都做了。
而目下，赵敏所能见着的，只剩了眼前的海天一线。至于她与周芷若所能有的诸多未来，或许皆不可知。
坐下稍歇，赵敏闭上眼，身子随着海水的波动一下下的晃着。想来，这便是周芷若的人生吧，顺着海浪浮沉，身不由己。
而这样的她，偏偏是遇着了赵敏。那个若凡事皆有变数，便就算尽各中变数的赵敏。
中土，应是不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