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七七的逆袭》老羊不泡馍

5、第五章

　　黑漆漆的夜，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唯一热闹的所在就是挂着大红灯笼的勾栏院，醉红楼几个大字小七还是认得的，扒着窗户往里看，龟奴背着哭断了气儿的妞妞正绕着场子走，意思很明显，这头一宿谁出的价儿高就是谁的。

　　城里戏园子的红老板叼着烟袋撇着嘴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妞妞，小丫头穿绸裹缎的生的细皮白肉这眼睛就直了，偏偏那枫大爷开了口“我要，二两！”

　　“二两五”红老板虽然舍不得钱，不过这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他骨头都酥了。

　　“红铃，让了我吧，这丫头还嫩着呢，你那身子骨她受不住！”枫大爷笑的猥琐，原来那红老板而今不登台演出了，基本功也就扔下了，这些年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难免发了福。

　　“你大爷的枫火，老子最是怜香惜玉，自然知道怎么疼她！”红老板横的要命，那枫火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本来就为着头牌姑娘小百合争风吃醋闹过一场，而今越发劝不住，推桌子，抡板凳酒杯盘子乱摔，乒乓，稀里哗啦，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就乱做一团，胆小的客人往外跑，窑子里的女人往后房躲，龟奴们连连劝解，分解不开，有人撒腿往后跑给养着的打手送信儿去。

　　这是个好机会，小七练过准头，匕首一扔把顶上的吊灯打下，吊灯上安着的蜡烛这一落地摔灭了不少余下的被人踩灭，就着这乱劲儿，小七跳了进去背起被打的半死的妞妞逃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去多远，找了个废弃的院落再检查妞妞，虽然脸上没什么伤，这大腿全是锥子扎的眼儿，后背被打的一条条的没好肉，连哭声都没什么力气，发着烧抱着小七“哥，还能见到你真好”

　　“妹子不怕，哥带你离开这儿，你别睡，等哥给你找先生治伤。”小七连连安慰，就着天蒙蒙亮开了城门，跟着拉粪的车溜出去，到了郊外找条小河把衣衫浸湿给妞妞敷着额头，可是她越烧越糊涂，迷迷糊糊只说要吃水晶蹄髈，小七不敢耽搁，背着妞妞去前面镇店寻郎中救命要紧，可是越走只觉得背上的妞妞越重，她渐渐连搂着他脖子的力气都没了，突然往下一沉，惊的小七连忙放下妹妹试探鼻息，旷野上只有他悲怆的哭声“妞……妞……”

　　养活妞妞是母亲的遗命，可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小七哭的顿足捶胸，他身上什么都没，用手挖了坑葬了妞妞，弄了堆乱石做了标记“等着哥，哥给咱们家人报仇之后，定然回来拿水晶蹄髈来祭奠你”

　　在衣衫上蹭干净手上的血迹，小七开始盘算自己今后的路，原本以养活妹妹为主的生活，而今彻底乱了心境，妹妹没有了，那他活着的意义只有复仇，要找陵王复仇不是容易事，愿意做这件事的，只有传说中的皇太子。

　　一个孩子寻找一个传说中的王公贵族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尽力往先皇后的家乡砚州那边去，昔年听母亲提过先皇后，虽然是女流也是能征善战，养下一双儿女更是人中龙凤，先帝皇子众多，皇后对庶出的几位皇子也很好，就是自己父亲也是念着嫡母的好处，他活着的时候每到国难忌日，都是一同凭吊，偶尔忆起，嫡母慈爱，长兄友善。

　　小七跟着流民以乞讨为主，实在饿得走不动了，寻个地儿做一阵子短工存些盘缠，日常最奢侈的事儿就是去茶楼叫上一壶高末儿，听着人们议论而今天下的形式，从这些以讹传讹的话语里，过滤出对自己有用的讯息，他必须得找到先皇太子，才能为自己一家报仇。

　　逃出去的几路王爷虽然招兵买马，可是除了陵王都把精力用在攘外上，这些年消耗殆尽，又被陵王包了饺子，不过大伙儿议论着这些年陵王不停的往砚州发兵，这又让小七觉得陵王一定也相信皇太子尚在人间，皇太子肯定是在反复的围剿中，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而今天下最不太平的就是砚州，小七确定了目标，就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越往西走，越是艰难，虽然中原已经基本恢复了太平，可是这边还是不时地发生冲突，兵，匪轮流光顾的小镇没有一丝生气，小七舍不得去酒馆，都是路上遇到干粮铺子买些充饥，可是越走连商铺都寻不见，眼看到了隆冬时节，饿的他头昏眼花，垃圾堆里拣了件破花棉袄裹在最外面好歹能挡一丝风寒，许久没洗澡，这头发粘在一处儿，他本生的俊俏，这一身打扮更是雌雄难辨。走着走着，眼前一黑，人世不醒。

　　耳朵边迷迷糊糊都是听见人家议论那玉，小七睁眼就夺，吓得守着他的人们连忙扶住他，边上一个中年男人眼圈儿红着，拿着玉问小七“玉是何人给你的？”

　　小七本就迷迷糊糊，睡梦中还是在母妃的身边，父王爽朗的笑，母妃慈爱地搂着他唤着七儿，随口答到“母妃给的”那男人一蹦多高一把搂住他“你是祁儿？”

　　“你认得我？”小七一脸诧异那男人两只大手捉住他举起多高“我的祁儿，我的凌零祁，还愣着干什么，给殿下打热热的水来洗澡啊！拿干净的裙子来！凡兮在天有灵，保佑我寻到我们的祁儿，快快快，洗干净了让他们赶紧来参拜嫡公主殿下”这男人看着挺威严的，可这兴奋起来顾头不顾脑的，嫌弃手底下人慢，帮着拿来沐浴的胰子，甚至不知从哪里收罗来一瓶头油，瞧着一屋子人立刻恼了“我闺女要洗澡，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还不紧着出去”见这群小子往外跑，最末一个孩子被绊倒一把提起来“你也快走，没到许给你的时候呢！”嫌弃他慢，还照着屁股踹了一脚。自己试验了一下水温“心肝儿洗吧，父王在外面守着，没人敢偷看，明儿给你买丫头伺候你”

　　小七一脸诧异，就差问您贵姓了，这男的满脸都是笑“傻孩子你愣着做什么，我是你父王，是你亲爹！我是凌华前，咱们好不容易和你信王叔的公子联系上，结果被打散了，你那会儿还小，是奶娘养活你吧？父王好好谢谢她”他这一番话，小七彻底明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小妞妞是太子的女儿，谁知道那太子见他愣神连忙往外退“先洗澡，虽然我是亲爹可闺女大了不能再帮你洗了，乖女啊，自己好好洗干净，尤其是那头发脏成什么了，一会儿把花戴上，别丢你母妃的脸，你母妃如花似玉的，我们的闺女自然倾国倾城。”他边退边说，咣一下撞到门框上，揉揉脑袋大手一挥“没事啊，爹不疼，你洗澡吧，我的祁儿小时候见阿爹伤了还会替我揉揉呢”他颠三倒四的退出去亲自守着，军中都是男儿，冷不丁有个女孩儿在屋里洗澡，恐怕闺女吃亏给人家看了去。

　　泡到热水里小七觉得两世为人一般，浑身骨头都疼，搓下来的老泥没有五斤也得三斤，出来之后望着这一大桶黑水，里面还飘着柴火杆子，倒像是山洪来了一般。冻惯了的，有身干净的衣裳还管男女？小七把棉衣裙都穿戴好，拿起梳子开始把头发梳顺，可惜头发大都粘连在一处，望着地上一球一球硬梳下来的，疼的小七龇牙咧嘴，忽然瞧见那瓶桂花油，总比疼着强，长这么大第一回用上了头油，可是他身体底子虚，虽然硬撑着洗了澡，又晕倒在桌案前。

　　这回睡的不知道多久，梦里只听见很多人说话却睁不开眼，有人议论小殿下和太子殿下生的像，小七恍惚间想起了妞妞，俩人确实生的很像，他还纳闷呢，这下全明白了，妞妞是自己亲堂妹。

　　好多人义愤填膺，受了这些年的鸟气不敢揍他狗娘养的，公主殿下寻回来了就没什么可怕的，再也不用投鼠忌器了，直捣寿城，夺回江山，给冤死的几位王爷报仇，给凌氏子孙出气！

　　小七迷迷糊糊的也就不敢说实情了，他们说自己是公主殿下，自己就当吧，人生无非就是一场戏，扮上什么扮相，好歹坚持完台子上这演完这出，真能灭了陵王，就算治自己冒名顶替的罪，又算的了什么呢，父王在时教导自己军心为重，无非是男扮女装，总不会比做苦工还难？

　　那太子殿下一直坐在床边上，不时的摸着小七的额头，见孩子始终不醒，连连问军医，军医保证殿下只是冻饿导致的，好生调养定然生龙活虎，凌华前命人煮粥，加些肉丝，弄香喷喷的，瞧自己闺女瘦的，大腿都没自己胳膊粗，摸着他脸蛋跟身边人说“小时候像她娘来着，越长越像我了，真是女肖父一点不差的。”

　　边上的人跟着附和“就是没那玉佩，殿下这张脸都错不了，一看就是金枝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