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王总想攻略我》霜之鹤

11、聂小倩（七）

　　萧雨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树妖的老巢，那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山洞，树根和树枝长得到处都是，洞壁上铺了一层湿漉漉的青苔。
　　昏暗的光线透进来，也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夜叉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一个驼背老妇人正在照顾他。
　　而在山洞的正中央，聂小倩的白色身影时隐时现——一大堆树根树皮挡住了萧雨霖的视线，看不清楚她在干嘛。
　　他被若干根树枝五花大绑着，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
　　千年树妖站在他的面前，单从相貌和身材来看，不知道这妖是男是女，其实它的五官长得还可以，就是面色极其苍白，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它看着萧雨霖眼神十分诡异，完全就是一副看着食物的神情，看得他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千年树妖长成这个样子啊。
　　真是……出乎意料啊。
　　此刻，树妖的表情纠结成了一团。
　　强烈的食欲诱惑着它，想要一口将萧雨霖吞下去，但是理智又告诉它，这样吞下去，实在是有点浪费，眼前的这个人类与众不同，其实还有更好的吃法，不能生吃，也不能吸血。
　　但是现实的问题是，到底要怎么吃呢？
　　千年树妖纠结了很久，以至于燕赤霞和苏苒都到了，它还没纠结出一个结果。

　　他们两个就趴在山洞最顶端的一块石头上，看着下面的动静。
　　燕赤霞正想出手，苏苒按住了他，道：“就让那个笨蛋接受一下教训也好，没有这个能耐，就不要充什么英雄好汉。”
　　燕赤霞神色古怪，“你觉得他做错了？”
　　“难道不是？”苏苒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你这次救了他，他还会干这种傻事。”
　　燕赤霞怒道：“我辈侠义中人，当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萧小兄弟侠肝义胆，燕某很是佩服。”
　　苏苒看着他，摇摇头。
　　很多时候，他很不理解凡人的想法，他们只有一条命而已，居然还不当成是一回事。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松开手，道：“行，那你去救吧。”
　　燕赤霞：“……还是再等一下吧。我想看看他有没有应对之法。萧贤弟的本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苏苒：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萧雨霖被千年树妖的眼神看得直发毛。
　　他虽然不怕死——因为生命对于他就是一场游戏而已，死就意味着降级，而不是死亡——但是他很害怕在死前，也就是降级之前，遭到各种各样□□和心灵上的折磨。
　　“系统，”他问，“你确定我一死就降级，而不是真正地死亡？”
　　系统：【是这样的，不过自杀不算。】
　　萧雨霖郁闷：好吧，这家伙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
　　他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摆脱目前这种困境的？”
　　系统答得干脆利落：【没有。】
　　“没有可以松绑的东西吗？”
　　【没有，】系统道，【何况你要松绑的东西干什么，你又打不过那只妖怪。还不是会再次被它抓住。】
　　萧雨霖道：“至少拖延一下时间啊。说不定燕赤霞发现了不对，会来救我呢。”
　　【怎么可能，】系统道，【他都找不到你好吧。】
　　萧雨霖：“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系统：【你可以做做梦。】

　　系统靠不住，萧雨霖只好自己想办法。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瞬间想出了十七八个主意。
　　比如，说服聂小倩将他放了啊，和千年树妖套近乎，对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再比如装晕装死之类的。
　　但是思来想去，这些点子简直没有一个靠谱的。

　　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和系统聊天，突然感觉到脖子那里痒痒的，一股子濡湿的感觉。
　　低头一看，一个脑袋埋在他的脖子上，又舔又咬。
　　他震惊了。
　　不是吧，这是……开吃了吗？
　　不过还好，树妖只是把他当成一根棒棒糖一样，舔来舔去的，并没有吃肉饮血什么的。

　　山洞上面，燕赤霞和苏苒一脸的杀气，双双跳了下去。一个负责救人，一个负责杀妖。
　　萧雨霖一听头上传来响动，抬头一看，只见两个人影翩翩而降，顿时惊了：这动作，这姿势，帅呆了啊！
　　不料心念一动，冰心石开始运转，他马上浑身冰凉。
　　“贤弟，你没事吧？”燕赤霞一落到地上，就去割他身上的树枝。
　　萧雨霖正在冻得要死要活的，四肢都僵硬发麻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细声细气地回答：“我……没事。”
　　燕赤霞和苏苒双双一愣：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啊，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病美人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燕赤霞黑着脸，质问千年树妖。
　　树妖一脸懵逼。
　　不知道啊，突然之间，他的身体就冷得好像一块玄冰一样。它还想找个人问问呢。
　　苏苒的行动比较直接，一言不发就开打。
　　树妖被迫出手，它的手下，包括聂小倩在内，也纷纷扑了过来。
　　萧雨霖眼前一花，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已经落入了燕赤霞的怀抱，跳出了法术波及的范围。
　　“你们先走。”苏苒道。
　　萧雨霖拼尽力气喊了一声：“苏兄，拜托放过聂小倩。”
　　苏苒皱眉：谁是聂小倩？
　　“就是那个白衣服的漂亮姑娘。”萧雨霖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
　　“哼！”
　　萧雨霖：“……”
　　所以，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不过他也没时间纠结这些问题了。
　　苏苒再次出手。
　　燕赤霞则抱着他闪退，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远，方才再次问道：“那妖怪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冷成这样？”
　　“他也没对我做什么，是……是我自小带来的疾病。”他有气没力地讲，唉，形势逼得人不得不撒谎啊。
　　燕赤霞不再说话，只是将他紧紧抱住，将自身的灵力散发出来，像火一样地，让他的身体温暖起来。
　　很快，萧雨霖的身体温度就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兰若寺的千年树妖已被尽数消灭，恭喜你，完成任务了，从菜鸟天师二级升为三级。】
　　萧雨霖愕然：“是苏苒干的么？他有这么厉害？”
　　【不知道啊，】系统道，【我只知道妖怪死了。】
　　“好吧。这份功劳也要算在我的头上么？我好像什么都没干啊。”
　　系统：【不要质疑本系统的科学性，所有数据都经过周密的计算，绝对不会有误。只要它的死和你的行动之间有因果关系，不管是不是你亲手宰掉的，都算数。】
　　萧雨霖：“……”
　　幸福来得好快，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这么说，我可以走了，不用待在兰若寺了？”
　　系统：【任务已经完成，你当然随时可以走人。我们可以赶去下一个任务点。】
　　萧雨霖心情大好，任务啊，升级啊，早点回家啊，这些诱人的前景都在向他招手。
　　他挣扎了一下，从燕赤霞的怀里跳了下来，拱手道：“燕兄，多谢相救，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到小弟的地方，但说无妨。我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燕赤霞万万没想到，他的病一好，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情急之下，他一下子抓住了萧雨霖的手，沉声道：“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啊。”萧雨霖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
　　“……啊，为什么呀？”
　　“你之前不是说过，体质特殊，容易招妖怪惦记么？一路之上，没有人保护你怎么行？”
　　萧雨霖一想，反正下一个任务多半也是降妖除魔啥的，有燕大侠在，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嘛。根据系统的计算方法，不管是谁除的妖，反正最终功劳都会算到他的头上。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美滋滋的，正要答应，只听系统说道：【先说好哦，你不能把燕赤霞带到下一个任务点去。每一个任务点的NPC都是固定的，不能互相串门哦，否则通了关也不算。】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设定呢？”萧雨霖心中失望之极。
　　【就是为了防止NPC之间互相打起来啊。】
　　“……好吧。”
　　燕赤霞一见他的目光闪躲，眼珠子转来转去，就觉得他的话恐怕不尽不实。他根本不是要回家，他是要去别的地方。
　　那么，他一直缠着自己，或许也不是因为什么体质招鬼之类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哦，对了，那把剑，他祖传的那把降妖剑，难道是为了那个？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台下面，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那把剑。后来也有意无意地提了很多次，眼睛一直在上面打转。
　　所以，现在是因为夺剑无望，决定走人了？
　　萧雨霖还在迅速动脑子，想着用什么借口摆脱燕赤霞，浑然没有想到，这位仁兄已经脑补了一大篇剧情出来。他还没有想到理由，燕赤霞先开口了：“让我跟着你。”
　　萧雨霖嗫嚅道：“这个，可能不太方便。”
　　燕赤霞接着又道：“只要让我跟着你，这柄剑就是你的。”
　　他手腕一翻，取出了家传的降妖剑，道：“此剑只听我一人的号令，我让它跟着你，它便会跟着你，否则的话，纵然取去，它也会自己回来。”
　　萧雨霖羡慕地看着那柄精光湛然的小剑，流了半天口水，断然拒绝道：“多谢燕兄，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燕兄家传的宝剑，在下怎能拿走。”
　　燕赤霞拧着一双剑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素来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更不擅于猜测人的心思，萧雨霖的想法，他委实看不透。
　　算了，想不通那便不想了，燕赤霞干脆将萧雨霖扛到肩头上，疾步向前走去。
　　萧雨霖突然一下头朝下，脚朝上，吓得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道：“燕大侠，燕剑仙，你这是要干嘛。”
　　燕赤霞闷闷地答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什么？”
　　“你招惹我。你主动与我结交，一直缠着我，和我形影不离，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硬要和我睡在一起。
　　“喂，喂，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好吗？”
　　萧雨霖无语，虽然燕赤霞说的是事实吧，但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好吧，是我的错，我道歉。那么，燕大侠，你能不能说一说，现在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燕赤霞简洁明了地回答：“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