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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脂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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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先生口里的“以后”,一眨眼,竟已过去了五年。
向洲笙一直未曾有身孕,不知是慕先生的原因,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但这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两人的生活——至于感情,连向洲笙自己也说不准了。
慕先生对她很好,两人结婚五年来,也没有拌过一次嘴,发过一次脾气。自打她进门后,慕先生也再也没有去过脂园了。倒是向洲笙,去坐过几次,只知道后来白凤与楼韬的事情黄了,楼韬倒是把白凰接回去做了十四姨太太。白凤不知所踪。
再后来,含霜也嫁了人,听说对方是个商人,死过一个老婆。
向洲笙不愿再去了。
结婚时,秋圭也送了份礼物,是块金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向洲笙嫌俗气,丢在了抽屉里,一次也没戴过。
她常年戴着的,是一个翡翠的镯子,成色极好,像是深山里的一汪泉水。
那是捡到的那个木匣子里的东西。
慕先生第一次见她戴,还吃了一惊,听她说了这镯子的来历后,意味深长地说:“到底是这些物件有灵性。”
向洲笙也不开口唱戏了,整天闲着。她结了婚后,也结交了不少阔太太,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所谓的名流社会。
今天陈太太请喝茶,另一天白太太又开了牌桌……买衣物买首饰,听歌搓麻,渐渐地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但向洲笙却感到了莫名的空虚。
那是再多的珠宝也填不满的空洞。
或者是人得到的东西越多,就会变得越贪心——她开始想,如果她和慕先生,是有感情的就好了。
哪怕吵闹呢,也比现今的相敬如宾好的多。
陈太太把烟管搁在一旁,舒舒服服地呼一口气,羡慕地说:“慕太太真是命好啊,嫁了慕先生那么好的男人,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操心。哪像我……”
向洲笙从来不抽烟,慕先生也不许她抽。听了这话,她笑笑,抿一口茶,苦的。
但胃里却犯起了恶心,她皱着眉,捂嘴走了出去,呕吐不止。赶来的刘太太蹙起了眉:“哎呀,该不会是有了吧……”
还真是有了。
去医院检查回来的向洲笙,被慕先生小心翼翼地接回了家。
戏也不去看了,麻将也不打了,安安稳稳地在家养胎。
女佣说话时口无遮拦的,偶尔,向洲笙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慕先生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向洲笙听在耳朵里,也没放在心上。
他依旧是每日归家的,只是有一天,他外套上面带了一股子浓艳的劣质香水的气味。
向洲笙乍一闻,立刻冲出去吐得一塌糊涂。
十个月,向洲笙的肚子越来越大,慕先生归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临生产的那天,外面下起了暴雨,向洲笙疼的快要昏厥过去,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
是个女婴,眼睛长得像慕先生,眼白是湛清的,像是刚刚放晴的天空。
慕先生抱回来一个男孩,半个月大了,长得瘦瘦小小的,脸也皱皱巴巴的,向洲笙看不出他像谁。
慕先生解释说,这是楼韬的孩子,他在出海时死掉了,大小老婆都改嫁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他弟弟不肯认,他便抱了回来,名字想好了,叫慕恕,以后就当自己儿子养着。
向洲笙问孩子母亲是谁?
慕先生沉默半晌开了口,是白凰。
向洲笙没什么反应,让他看自己的女儿,又问有没有取好名字?
慕先生小心翼翼地接过她,像是接过一块豆腐一样,生怕捏碎了。沉吟片刻,他说:“叫慕敛真罢。”
向洲笙觉的这个名字也不错,便同意了。
两人依旧相敬如宾地过着,向洲笙依旧每日听歌搓麻将,不同的是,要开始照顾这两个好动的小崽子。
她也时常想慕先生当初所说的一些晦涩的话,左右想不明白,还惹得心烦,索性也不去想了。
静下心时,向洲笙也回顾自己这一路,走的虽不甚轰轰烈烈,却也安安稳稳,已经是难得的福气。
便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