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之王》喂六

18、第十八章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了，没课的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曲甯远跟在许辛后面，随着人潮流动着，今天太阳不大，也不热，即使周围都是人，曲甯远也没流汗，但是他内心十分狂躁，要不是寻思各有各的人身自由，他这会儿能把柏薰关起来打一顿。

　　那猴子什么时候认识的任野？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回忆这大半个月来，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吃喝住行，他居然还有空儿去找对象？

　　他不是反对他搞对象，只是他有点儿懵，从天而降一个任野，说是他对象，他怎么能接受，而且那猴子昨晚才和他表过白，现在就另有他人，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

　　况且那个看上去又非又中二的任野，根本就不是一张靠谱的脸，柏薰和他在一起能好过？他完全站在一个家长角度去操心，并且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吃什么？”

　　许辛问他，他回过神来，说：“随便。”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还有更奇幻的是，他居然答应跟许辛来吃饭，本来两个人就没多熟，许辛怎么好意思和他吃饭？难道他是个自来熟？不像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副牛逼哄哄地样子还清晰地印在他记忆里，还要和他打架呢，怎么这会儿亲切地不像个人了？

　　他乱七八糟的瞎想，脑洞大开，他甚至想到他不是因为自己帮他捡肥皂，所以感谢他吧？想完他就笑了，真是有够无聊的。

　　“在笑什么？”

　　许辛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头在看他，他摇头说：“没什么，去哪儿吃？”

　　“你刚才不是说随便？现在不随便了？”

　　他顿了下，心说我这不是对你客气才那么说，你还当真了？

　　“吃肉吧，我饿了。”

　　有人请客吃饭就不要客气，不然辜负了他的好意，于是曲甯远就带许辛去了学校边上儿比较贵的牛排店，他和柏薰来吃过一次，味道很美味，但是价格不太美好，心里一直记惦着，等有钱了再来吃，现在就是好机会。他没想敲诈许辛，许家不缺钱，吃顿牛排对他而言还不是小事儿。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服务员过来递菜单，许辛点了个经典牛排，问他要什么，“和你一样吧。”

　　“行。两份经典牛排，再要两杯橙汁。”

　　服务员下去了，他们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瞪了会儿，都觉得特别尴尬。曲甯远摸摸口袋，发现忘了带手机，早上被柏薰弄得晕头转向的，哪能记得那么多。

　　这下好了，玩手机本来可以掩饰尴尬的，还能装装逼，现在只能和许辛干瞪眼，看的他眼睛都疼了。

　　“怎么突然请我吃饭？”

　　实在是他无话可说，曲甯远只好发动他的尬聊技能，许辛挺买账的，说：“谢谢你昨晚给我捡肥皂。”

　　操，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儿啊。

　　“你们乐队怎么样了？招到人了？”

　　他记得前天去他们社面试失败呢，本来他是愿意进的，谁让许辛嘴巴不饶人。

　　“没，不过人够了。”

　　“我听云敬说了，就四个人？”

　　“四个人不够了？”

　　许辛反问，他哑口无言，也是，人家那晚仨人儿都能演出，更何况四个人。

　　“够了，我就问问。”

　　话题有终结的意思，曲甯远无聊地扭头看窗外，假装自己在看风景，许辛这人不知道哪儿根筋搭错了，陪他一起看风景。

　　窗外其实根本没有风景，只有来来回回的行人，还有一个在捡垃圾的老奶奶，应该这会儿她捡累了，坐在树荫下纳凉。

　　曲甯远盯着老奶奶看了会儿，觉着她有点像自己过世的亲奶奶，不忍心再看，就收回视线，盯着桌子发呆。

　　许辛似乎不是话多的人，他也不是，和熟人能聊起来，半生不熟的就跟夹生饭一样，聊了也觉得聊不开，还不如不聊。

　　牛排上的慢，加上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的坐着，气氛有些儿难受。

　　“你背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许辛突然问他，他反问他：“我身上有纹身吗？我怎么不知道？”

　　“有，上面是字母，下面是玫瑰。”许辛回答。

　　曲甯远有点惊讶，他连耳洞都不敢打，居然会去纹身，他妈要是知道了，绝对认为自己在涮她。

　　“是吗？好不好看？”

　　许辛顿了下，浅浅笑了笑说：“好看，挺性感的。”

　　“操，别说性感，听上去挺gay的，你说迷人，我比较高兴。”

　　“你直男癌不轻啊，不撑女孩儿伞，又不给说性感。”许辛说。

　　“我本来就直，笔直笔直的，你看我不直？”曲甯远问他，问完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但又想许辛有女朋友了，应该是个直的，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直，腿很直。”

　　他说的是昨晚看见曲甯远弯腰给他捡肥皂的时候，又长又细的腿，给他印象很深。

　　“你耍流氓？我要报警了。”

　　曲甯远坐不住了，怎么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和他爸一个样儿，人模人样的，话说的不正经还不害臊。

　　“说的实话。”

　　许辛拿出手机，对他说：“手机号多少？留个联系？”

　　“干嘛，我们又不熟。”

　　“我觉得蛮熟的，你帮我捡过肥皂，我给你撑过伞，多么美好的邂逅。”

　　许辛骚话说的特溜儿，而且曲甯远听了也没用发觉哪里不对，他笑了会儿，说：“行，不过手机号还是算了吧，我老换，给你□□号。”

　　“行。”

　　于是曲甯远就把自己□□号给他了，许辛输入后，搜到他的名字，看一眼就笑了，“一曲酒歌踏远方？搞文艺的啊？”

　　曲甯远脸儿有点红，他说：“怎么了？不给啊？就许你搞音乐？”

　　“那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人不可貌相。”

　　“那是。”

　　曲甯远厚着脸皮说，其实这个名字是他在高三的时候改的，用了半年多了，至于为什么会该这个名字，那是因为有一天他们班主任给他们开班会，说什么你们还有几十天就要高考了，需要紧张起来，不要把高考当儿戏云云，足足给他们上了一个多小时的政治思想教育课。

　　上完后，他跟洗脑似得，发愤图强要好好学习几天，于是买了几大本具有深度含量的书，看完后，书把他熏陶的有些儿飘，他觉得自己能够出口成章，要是写作文儿，那绝对是得奖标准。于是那几天他把自己牛逼的不行，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信息，都改的文绉绉的，一股泡在坛子里的文人伤春悲秋的酸不拉几味儿，完了还觉得自己特别好，特别牛逼，后来那股劲头过了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扯的都是些小事，扯到一半，牛排上来了，曲甯远真饿了，什么话也不说埋头就吃，吃完许辛邀请他去他们社的活动室，说看他打鼓，曲甯远本想拒绝的，因为他音乐细胞算是为零，欣赏不来他的厉害，可毕竟刚交上的朋友，这么拂人家面不好，于是就跟着去了。

　　许辛带他去的还是上次的地方，不过这次活动室里没人，许辛进门让他随便坐，自己进里面的休息室准备去了。

　　曲甯远坐下，环顾了一圈，心想这个房间的涂鸦是谁画的，还很有艺术气息，没坐一会儿，许辛就出来了，换了一件短袖，帽子也被拿下来了，这下耳朵上的一排耳钉更显眼了，他好奇地问：“你打那么多耳洞疼不疼啊？”

　　许辛正在整理地上乱七八糟的电线，说：“不疼，你也想打？”

　　“不，我怕疼。”

　　许辛显然不相信，回头瞅他一眼，说：“纹身都不怕，还怕打耳洞？”

　　“实话和你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纹身。”

　　曲甯远拿过旁边的一个塑料人偶，看了看说：“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许辛没说话，继续理电线，理完他坐到鼓前拿鼓槌敲了下节奏镲，清脆的响声瞬起，“嗯，还行。”

　　曲甯远坐着看他自由地敲了段，他没听出好坏，但是从内行来说，许辛敲的应该很好，不然也不会去表演了。

　　“知道刚才我敲的是什么吗？”

　　许辛抬头问他，他无聊的摇头，“反正不是二泉映月。”

　　许辛乐了，把鼓槌向上抛，又稳稳接准，说：“是上次给你弹的《Don'tcry》”

　　“嗯，你喜欢这首歌？”

　　“嗯。”他又敲了段，这下曲甯远听出来了，他问：“你们表演这个？”

　　“不是，还有其他，这首压轴。”

　　“挺好的。”

　　曲甯远说，他对这个无法评价，觉得好听就是好的。一首歌打完，许辛也满脸大汗了，看来打鼓还是个体力活，他掀起衣服擦擦脸，对坐着的曲甯远说：“过来，我教你弹电子琴。”

　　曲甯远懵了懵，说：“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就会了。”

　　许辛站起来，到旁边的电子琴前试音，试完他看曲甯远没动，笑着问：“你是不是怕了？”

　　曲甯远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我最不兴别人说我怕，弹就弹。”

　　许辛过来一点，给他让位子，“你先弹一段我看看，随便弹什么。”

　　曲甯远看着一排黑白键，下不去手，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应该冷静点才是，要是丢脸就丢大了。

　　“随便弹什么都行？”

　　“都行。”

　　“那我弹小星星行吗？”曲甯远犹豫着问，许辛没笑他，颇有专业素养地点头，“行。”

　　于是他闭着眼开始弹，也不知道弹的什么玩意儿，弹了一会儿，许辛让他停，他疑惑地睁开眼看他，问：“怎么了？我弹的不好？”

　　许辛憋也憋不住了，把他的手从键盘拿下来，说：“还是弹二泉映月吧，那个好听点。”

　　得，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