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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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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甯远做噩梦了,做到那晚许岚修离开,柏薰从大雨中窜出来,质问他:“曲甯远。你是不是?”
他当时极快的否定,无论柏薰怎么说,他都否定了,转眼面前又出现他和许岚修缠绵的画面,旖旎氤氲,看上去又色情又性感。
那时候他为什么不承认呢?因为什么原因呢?
他想不起来,但其实他是喜欢许岚修的,喜欢到谁也不说,一个人儿憋着,害怕被知道又期待被发现。
如果那时候许岚修知道他喜欢他喜欢到不可自拔的时候,会不会就不走了?他们还跟以前一样?
可是所以事情都没有如果,世上没有如果,没有时光机,他回不去那个时候,回不去那个下雨的夜晚,狼狈又倔强的自己。
其实柏薰说的对,他就是,就是喜欢男人。
他现在不害怕说,不害怕别人在知道,多少异样眼光他也能承受,他已经无所畏惧了,他唯一害怕的是现在许岚修离开他已经一年多了,自己对他还念念不忘。
喜欢一个人究竟可以喜欢多久呢,大话都说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只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那么久,等到自己不喜欢他了,就不喜欢了,没有任何缘由和因果,感情就是这么微妙,你拿它无可奈可,却恋上它给你的幸福和满足,明知是毒药,却仍然奋不顾身。
他还是很喜欢许岚修,可是他慢慢发现,对他的喜欢已经很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全消失。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块儿被埋藏起来,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他丢失了一块记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准时准点地收拾好起来了,就剩曲甯远、柏薰和方云敬,昨天给柏薰让位子的舍友走之前,好心地叫醒了方云敬,方云敬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急忙喊其他俩个儿起床。
“柏薰,甯远,快起床!要迟到了!”
曲甯远揉着眼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7:36,他们八点上课,七点五十五点名儿,迟到的要记名字,他利索地爬起来,不忘把柏薰弄醒。
“起床了,要迟到了。”
柏薰整个儿人都裹在被子里,嘤咛了一声,也不动。曲甯远看他有些奇怪,这天不算热,但绝对不冷,没人会裹着被子跟过冬似得。
“怎么了?不舒服?”
他伸手放在他额头上,传来的热度差点烧伤他。
“你发烧了?”他声调不自觉提高,方云敬穿着衣服走过来问:“怎么了?柏薰不舒服吗?”
“嗯。”他冷静地说,又把手放在抬头上试探了一下,的确很热,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去上课了,他对方云敬说:“你去帮我和他请个假,我带他去看医生。”
方云敬点点头,担忧地看着柏薰红透的小脸儿,说:“看样子是发烧了,你好好照顾他,不要担心班里,我先去洗漱,弄好我就走,你别问我了。”
“好。”他爬到柏薰床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喊他:“柏薰,柏薰,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柏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烧的,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本来一张白嫩嫩的脸被烧的跟熟透的柿子一样,看了让人担心。
“柏薰。”他轻柔地喊他名字,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叫他。
柏薰还是没动,干裂的嘴唇上都起了干皮,他想下床给他拿水,方云敬刚好这时候洗漱回来,“云敬,给我拿点水。”
方云敬应了声,不一会儿就用杯子装了大半温水递给他,“他醒不了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宿舍?”
“不用,缓一会儿应该就好了,你赶紧去上课吧。”
方云敬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不多说什么,跑着去上课了。
曲甯远细心地柏薰喂水,好让他好过点,一边喂他一边想,他对他弟弟可没这么好,柏薰应该高兴,他比喜欢自己弟弟还多点。
喂了一点后,柏薰有点儿反应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嚅嗫着:“甯远……你还在啊?”
“我不在我能去哪儿啊?”他见他醒了,也松了口气,摸着他的头说:“你发烧了,看样子烧的还不轻,等会儿我带你去医务室。”
柏薰虚弱地笑笑,说:“没事,我身体可棒了,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还嘴硬,你现在就跟吊着口气的人有什么区别?”他把杯子放好,对他说:“醒了就起来,早点去看医生。”
“不用了。”柏薰眨了两下眼,努力睁大眼睛说:“我精神很好,不用去看医生,用被子捂一身汗就好了。”
曲甯远捏捏他的脸颊,嘲笑到:“好个屁好,应该给你个镜子照照,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柏薰侧过头,躲避他的手,垂下眼睑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去上课吧。”
他脸僵了下,悬空的手不知道收回来还是放哪儿,他说:“别闹脾气,你必须要去看医生,你烧的很严重……”
“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柏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说完又后悔了,他咬了咬本来就干裂的嘴唇说:“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上课好不好?”
曲甯远从没有见过这样冷淡的他,心想难道他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可是不都说好了吗?还有什么生气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在意昨晚的事?”
“没有。”柏薰答,但是根本就是撒谎。
“你什么时候发烧的?”他问。
“不知道。”
柏薰说话气儿都不稳,他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看他的脸,他怕自己一看到就忍不住哭。昨晚他差不多哭了一夜,半夜因为伤心过度,就把身上的薄被掀下去了,幻想自残,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醒过来,觉得全身发冷,头昏沉沉的,摸索着被子裹上,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半睡眠,直到被叫醒。
曲甯远又沉默下来,两个人之间的安静是之前前所未有的,柏薰首先憋不住了,他头晕的很,很想睡觉,可是浑身发烫,又睡不着,很是折磨,他小声嚷嚷着:“你去上课吧,别管我……”
“你给我闭嘴。”
曲甯远冷冷地瞥他一眼,动作生硬地把他拉起来,因为是上铺,不容易下来,他就先下来,然后把柏薰弄下来,柏薰比较轻,他的力气他根本挣脱不了,别提他现在还在生病。
“你拉我去哪儿啊……我都说了你别管我。”
柏薰挣扎不了,嘴就歇不下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我让你别管我了,你是不是抖M呀?偏要我骂你?我是个文明人,要讲素质……”
“傻逼,眼睛都肿成桃子了,你是不是又想吃桃子了?”
曲甯远把他拽下来,才发现他红肿的双眼。
“……那你给我买,我要硬桃,红的,大的。”
柏薰垂着头,像一朵儿蔫了吧唧的花儿,他噗嗤一笑,说:“行,红的大的,硬桃。”
他把柏薰的衣服扔给他,说:“吃桃也要看过医生后,你先换衣服,换好我们出门。”
柏薰嗯了声,动作缓慢地换衣服,换好随着曲甯远出门了,一路上,他也不说话,跟发烧烧哑巴了似得,曲甯远问他:“饿吗?想吃什么?”
他摇头,头很沉,他活了十八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头这么重。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就慢下来了,曲甯远折回来,看他的没精神的样子,说:“我搀着你吧。”
“……你不是不愿意搀我?”
他还记得昨晚曲甯远嫌弃他呢,曲甯远哭笑不得,说:“哪能不愿意啊,你是我祖宗,不搀你行吗?”
柏薰听他这话,鼻子开始酸了,他小声说:“我不要你搀,我自己蹦。”
脚扭了,失恋了,又发烧了,柏薰觉得今天是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天,再来点暴风雨,他就要彻底被摧残了。
“蹦什么蹦,你不嫌丢脸我还嫌。”
曲甯远二话不说就把他胳膊放在肩上,小心扶他走着。
柏薰还在矫情,“你搀的我难受,放开我自己走。”
“行,你自己走,我不给你买桃了。”
说罢就要松手,柏薰手臂下意识地用力,不甘心地扯着他的衣服,恨恨地说:“你甭想,我要吃十个桃!吃垮你!”
曲甯远乐的直笑,刚想怼他,但顾及对待伤残人员不能粗暴,他改口说:“来呀,快活呀,当我怕你呀?”
柏薰被他这个语气弄笑了,抬头看着他接茬儿:“是反正有大把时光。”
两人相视一笑,早上的别扭劲儿顿时烟消云散,这都是硬桃的功劳,一会儿一定要买它个七八斤,吃个痛快。
不过之前还是先看病吧,把柏薰烧傻了,他罪过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