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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春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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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过澡,阮惜时把今天新买的衣服拿了出来,陆择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蹲在压水井那里,在洗衣盆面前搓搓洗洗的,就走过去问道:“小阮,你在洗衣服吗?”
阮惜时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是啊,我把你的新衣服过下水,晾干就能穿了。”
陆择没想到阮惜时是在给他洗衣服,这种事情应该是他自己来做才对,结果却让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子帮他洗了,他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走近一些蹲下去根阮惜时说:“还是我自己来洗吧。”
阮惜时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问他:“陆择哥你会洗衣服吗?”
陆择被阮惜时问倒了,他在家有保姆有洗衣机,除了内裤是自己洗,其他的衣服都没亲手洗过,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洗得来衣服,但总不能一直让阮惜时帮他洗衣服吧?
他亲妈都没给他洗过衣服呢,却让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孩子帮他洗,这怎么好意思。
他说道:“不会就学嘛,要是我一直不会,难道你要一直帮我洗吗?”
阮惜时不介意地说:“这也没什么啊,以前爷爷干活没空洗衣服,也是我帮他洗的,反正都是一家人,不用计较得太清楚。”
陆择笑着说:“你爷爷是你长辈,你帮他洗衣服无可厚非,但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要别人帮洗衣服?我可能是不怎么会洗衣服,你可以教我啊。”
阮惜时见他虚心好学的样子,放软了态度答应了他,跟他说:“那你蹲到我旁边来,我教你怎么洗。”
陆择把袖子挽起来,捞起一件衣服,学着阮惜时的样子,把肥皂打在衣服上,然后双手用力地搓起来。
阮惜时一边洗一边教他说:“如果衣服不脏的话,用手洗就干净了,如果衣服上有污渍,那就要放到洗衣板上拿刷子刷,那样才能把污渍搓掉。”
洗过的衣服阮惜时拧干之后就放到了压水井边上的石板上,那块石板就是用来刷衣服的,表面被磨得光滑干净。
陆择认真地听着,一边搓衣服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阮惜时的手,看他是怎么洗衣服的,走廊上开了一盏路灯,照亮着整个天井,即使是夜里也能看清东西。
阮惜时的手掌不大,甚至可以应清秀来形容,手指白/皙修长,手指头圆润,被冷水冻红,连指甲都是健康的粉红色,如果单单看手,没人会相信阮惜时是在农村长大的人。
这一双手不应该用来下地干活,而是拿笔或者敲键盘,比起做一个农民,陆择认为画家或者作家更合适阮惜时,可惜阮惜时出生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陆择想到都替他感到惋惜。
陆择想着想着就出神了,手里不停地重复洗着同一件衣服,阮惜时看到了,就笑着打趣他说:“陆择哥,你再搓下去,衣服都要搓烂啦!”
陆择这才回过神,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问他:“这样算洗好了吗?”
阮惜时就凑过去给他检查了一下,阮惜时刚洗过澡没多久,沐浴露的香味还残留在身上,明明只是劣质的沐浴露,但陆择也不知道是不是闻久闻习惯了,竟然感觉这个味道有点好闻。
他正想着分辨这好闻的气味究竟是沐浴露本身的香味,还是从阮惜时身上散发出来的,结果阮惜时看完他的劳动成果,没等他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就走开了。
阮惜时表扬他说:“洗得挺干净的,陆择哥你真聪明。”
陆择想说他好歹是美国布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学洗衣服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有了陆择的帮忙,一大盆衣服很快就洗完,阮惜时拿出衣架,他负责把衣服套进衣架,陆择就负责把衣服挂上走廊的竹竿上。
阮惜时跟陆择解释说:“晚上洗衣服的话,衣服就不能露天晾,那样会被晚上和凌晨的雾水弄脏,等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才把衣服挂到天井那根竹竿上晒太阳。”
陆择了然地点点头。
洗完衣服时间还早,陆择下午时睡了很久的午觉,这会还没睡意,阮惜时问他要不要看电视,他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就点了点头。
阮惜时开了电视,把遥控器交给陆择,让他选择他喜欢看的频道。陆择极少看电视,除了工作需要看一下财经新闻,他觉得无论是综艺娱乐节目也好,电视剧也罢,都是无趣且浪费时间的东西。
陆择把遥控器给回阮惜时,跟他说:“你来选吧,我看什么都可以。”
阮惜时就把频道调到了农业台,这会农业台还在播化肥农药的广告,他跟陆择说:“等会农经节目就要开始了,我去拿本子出来记笔记,很快就要耕种了,我得做一下功课。”
陆择觉得新奇,也提起了十二分兴趣观看节目。
今晚的农经节目也是围绕着春耕的内容来进行的,记者采访的专家在节目里给农民们讲解种植的要点和注意事项,包括耕地啦,选种啦,施肥啦等等一系列问题。
阮惜时搬了吃饭时坐的矮凳子到茶几前坐着,把本子放到茶几上,一边看节目一边快速用笔把重点记下来,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
陆择觉得他认真的样子有几分可爱,他怕吵到阮惜时记笔记,就一直没有出声。
阮惜时一个人要看不过来了,头也不回地拜托陆择说:“陆择哥你也帮我记一下,我怕我看漏了什么重点。”
陆择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笑着答应了他。
今天的农经是讲种玉米的,播完之后又插播了一段农村致富故事,一般是养鸡养鸭养鱼的,阮惜时看了之后心生羡慕:“要是我也有能力办一个养鸡场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捡好多鸡蛋拿去卖了赚钱了。”
陆择心里一动,问道:“你想养鸡吗?”
阮惜时见他问得这么认真,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只是想想而已啦,办养鸡场要好多钱的,而且还要人工,要是遇上了禽流感或者瘟疫,可能还要赔的得血本无归,风险太大了,不合适我。”
陆择就问出了从洗衣服时就在想的问题:“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阮惜时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的打算大概就是接下爷爷的担子,教村里的小孩读书认字,然后打理一下爷爷留给我的几块地,种些粮食解决温饱问题,再然后存点钱过日子吧。”
陆择深深地看着他问:“就这么简单吗,有没有再远大一点的理想?”
阮惜时当然有更远大的理想,只是他的理想离他太遥远了,可能他一辈子都做不到,所以他干脆就不再去想,而是选择脚踏实地地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吧,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养活自己,嗯……现在又加上一个,不能让你挨饿受冻。”
陆择意识到,阮惜时并非是没有自己的理想,而是他的物质条件还没得到满足,所以他的理想还停留在解决温饱这件事上。
想到这里,陆择更加心疼这个孤苦伶仃的男孩儿了,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特别是经历过一次背叛之后,他应该更不会轻易同情别人才是,而如今他却对只认识了两三天的阮惜时这么上心,只能说是缘分吧。
陆择又问:“等能养活自己之后呢?”
阮惜时对于陆择不厌其烦的发问感到疑惑,他歪着头看向陆择,突然笑了起来,开玩笑说:“陆择哥你干嘛老问我这个问题啊,难道你要帮我实现梦想吗?”
陆择也跟着笑:“难道不行吗?”
阮惜时笑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神仙?”
陆择挑了挑眉:“谁说不是呢?”
阮惜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开玩笑逗自己,所以开怀地笑过就算了,日子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脚踏实地地过的。
农业节目结束后,也到了深夜,阮惜时关了电视,把笔记本收起来,跟陆择说:“时间已经不早了,陆择哥该睡觉啦。”
陆择也站了起来,点点头说:“好的,晚安,小阮。”
阮惜时也说道:“晚安陆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