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莲花》拿云

5、红龙的秘密

　　阿莎德隆打量着他的脸，抛开那受伤的鼻子，他是个十分漂亮的家伙。她发现蓝龙多是棕发或金发，且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他们喜欢穿丝绸或缎子长袍，长袖飘动，腰带束身，再佩上一些软金、银子和宝石的饰品，显得他们身材高挑，手足纤细。
　　“我是伊森.格瑞尔，你可以叫我伊森。”
　　阿莎德隆朝他怒目而视。“你想干嘛？”
　　“我想要腌鸡呢。”伊森对女招待说道，“再来点草莓甜饼。你喜欢草莓甜饼吗，阿莎小姐？”
　　“甜食我都喜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
　　“——维斯洛。没有，他没告诉我。我在旅馆登记处查到的。”
　　阿莎德隆露出怀疑的神色，“我以为客人的信息是保密的。”
　　“噢，那是你不知道我——我有别的事找你。那天我的魔法为什么对你没有作用？”
　　“因为你是个废物呗。”阿莎德隆毫不含糊。
　　“废物？”伊森张口结舌地道，“我可是魔法导师！”
　　“你是魔法导师，维斯洛也是魔法导师。看看你们，一个不穿衣服在野外闲逛，一个被我打断鼻子，你们不感到羞耻吗？那个什么议会不会把你们开除吗？”阿莎德隆轻蔑地说。
　　“被你打断鼻子这个事完全是个意外，今天我就是来求证的。”
　　阿莎德隆怀疑地瞅着他，“你要怎么求证？”
　　“你别动手，让我在你身上施放一次魔法。”伊森亲切地说。
　　阿莎德隆阴沉地望着对方。“你是想被我踢爆老二吗？”
　　伊森向后畏缩，仿佛被扇了一耳光。“不，不，不，你不愿意就算了。”
　　阿莎德隆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结完帐大步走出旅馆。伊森毫不放弃地跟在后面，“你要去哪儿？要是想去城里逛逛的话，我建议你租一匹马。”
　　阿莎德隆动了心，她转身向马棚走去。却被告知所有的坐骑都被伊森租下来了，“我来做你的导游，不用感激我。”
　　感激个鬼，阿莎德隆心想，我根本不想和你一起。
　　看到伊森牵来的两只大海龟，阿莎德隆的心都凉了，盘算了半天的狠命一踢、绝尘而去的念头通通落了空。
　　“我们可以顺便游湖。”

　　翡翠城实在太大了，不过除了一些出售必需品的商店，其他的全是法师塔。阿莎德隆也看到图书馆，只是在门外远远地看看。它的墙上嵌满了黄水晶，在太阳底下金光闪闪。翡翠城的东面靠山，那里有一个大瀑布，法师们将水引入城中。他们将城市的中心造成一个巨大的湖泊，其他区域也开凿了几个小湖泊，修建了可供船只行驶的水道，整个城市水陆皆通，相得益彰。
　　阿莎德隆本来想去最中心看看，可惜伊森告诉她，议会的翡翠塔就建在那里，所以普通人不能进去。即使是法师也不是个个都有资格进去的。
　　“等你取得大魔导师的资格，我亲自带你参观。”伊森道，“我听说你们要去学院了。”
　　大魔导师！阿莎德隆的嘴扭曲了一下，“看来你和维斯洛果然是好朋友，你对他干出那种事，他还对你事事知会。”
　　“那个惩罚是事先定好了，如果他不愿意可以不参加比赛嘛！他总是在别人面前装可怜，博取好感。”伊森有点忿忿不平，“我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你就把我当成是坏人看待。”
　　“难道不是你的本性如此吗？”
　　她让他火了，“你的心真跟城墙一样厚？我在道歉呐。行了行了，受够了你，咱们就不能停战么？”
　　阿莎德隆看看他受伤的鼻子。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以后别随便帮我做决定，我说的就是这个海龟！”
　　“它们挺有用的呀！”

　　阿莎德隆在伊森的陪伴下，在城里走马观花地逛了一遍，大致摸清了整座城市的建筑布局，街道结构。她拒绝了伊森的晚餐邀约，赶在饭点回到了旅馆。
　　法米娜已经在点好一大桌菜等她了。
　　“他道歉了？那他还算是有风度。”法米娜咯咯笑道，“你觉得这座城市怎么样？”
　　“很漂亮，不过没什么意思，到处都是法师塔，他们除了研究魔法就没有的消遣了吗？”
　　“也许吧，不是都说魔法需要专注吗。”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后，法米娜小心翼翼的把一件蓝色丝绸长袍递给阿莎德隆。
　　“这是什么？”阿莎德隆问法米娜。
　　“法师学院的学徒袍，所有学徒都穿这个。”法米娜告诉她，“维斯洛不是说过了吗，只有法师和学徒才能进图书馆。”
　　“可是，”阿莎德隆咬紧嘴唇，“只不过......嗯......我不识字......”她早就发现自己看不懂那些奇怪的符号，伊森说那些是文字，天啊，她根本不认识龙的文字。
　　这是个玩笑，法米娜知道，但阿莎德隆没有笑，“你真的是一只活了两千七百年的龙吗？”
　　“是二十七岁。”阿莎德隆坚持。
　　“你吃药了吗？”法米娜询问。
　　“当然啰，不过除了一夜噩梦，好像没什么用。”
　　“你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个老师。我可以教你识字，怎么样？”法米娜小心翼翼地说，“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对你生气。”阿莎德隆心想，她只是对自己生气，从今往后，她的路该怎么走......

　　在学院花园的柿子树下，阿莎德隆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在法米娜的帮助下，她学会了大部分文字，基本的读写已经不成问题。
　　可惜的是，图书馆里根本没有关于“龙与精灵的起源战争”的书籍。不过关于龙自己的历史，倒是有不少书可看。他们大书特书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伟大，究其历史，他们和人类王国也一般无二。
　　龙族曾经存在过一个辉煌的帝国——诺瑞多玛。那些自称是太阳后裔的金色巨龙统治着世界上所有的巨龙——黑龙、蓝龙、红龙、绿龙。那个时候所有矮人都是龙族的奴隶，为他们建造宫殿，开矿挖宝。他们在骄傲中梦想着这个王朝可以永世长存，却不曾料到某一天它就这么轰然崩塌。金色巨龙和他们的王朝被淹没在滚滚黄沙之中。
　　“整个龙族就此四分五裂。”法米娜告诉她，“然后爆发了皇冠战争——黑龙和蓝龙，他们是最强大的两个族群，谁也不愿意臣服对方。而弱小的我们和绿龙一开始是蓝龙的同盟。可是我们的国家紧靠黑龙的领地，战争越来越惨烈，我们的盟友再也无法顾及我们，最后我们只能向黑龙投降。我虽没见到当时的景况，可是听长辈们回忆，不断有巨龙从天上陨落，硝烟弥漫，血池火海，无数的矮人在这场战争中丧命。”
　　“诺瑞多玛发生了什么事？”阿莎德隆问到。
　　“我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我知道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然后那里就被黄沙掩埋了。直到现在，帝国的遗址都还在沙尘暴的笼罩之下，黑龙和蓝龙都派出过最强大的战士想要进入那里，可惜都是有去无回。”
　　法米娜停顿了一下，又犹豫地说道，“我怀疑和精灵消失有关系。”
　　阿莎德隆不太赞同这个想法。“可是从时间上来说，诺瑞多玛是在起源战争之后才建立的，那个时候精灵已经不在了，他们和那次爆炸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才说是怀疑嘛。你好好研究，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看没用，真要有什么秘密，也肯定被他们藏在那座翡翠塔里。”阿莎德隆勉力微笑，“大法师才能进去那里。”
　　她合上书本，回到宿舍，正好伊森来看望她。
　　“你刚从花园回来吗？这个季节的景色倒是不错，柿子也好。”
　　可惜景色再美她也无心欣赏，“你有事吗？”
　　“嗯……我听说你的成绩不太好。”伊森有点迟疑，似乎在考虑怎么说才不至于伤了阿莎德隆的心，“我想也许我能帮你补一下课。”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糟糕透顶，阿莎德隆心想，“不需要，可能我没有魔法天赋吧。再说我对魔法也没兴趣。”
　　“没天赋？没兴趣？”伊森只觉得头晕目眩，“可是……据我所知，每个蓝龙都魔法天赋，每个蓝龙都喜欢魔法。”
　　“连旅馆的女招待都是吗？”
　　“当然啦！”看她毫不在意，伊森有点着急，“如果你不能成为一名大法师，以后你怎么办？”
　　阿莎德隆不禁一愣，“我会回家。”
　　“你家在哪里？”
　　“一个小村庄。”
　　“它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说了嘛，它就叫——一个小村庄。”阿莎德隆调皮地眨眨眼。
　　“那你甘心在一个小村庄平淡地过一生？”
　　“是什么让你认为平淡的生活不好。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就足够了。”她的言语坦率，伊森竟无法反驳。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妹妹法米娜就很聪明，老师都夸奖她是个天才。”
　　可惜，她既不是蓝龙，法米娜也不是她的妹妹，她们终有一天将分道扬镳，各自前行。而前路漫长而严酷，充满未知的艰险。
　　“不会魔法又怎么样呢？我们存在于世间必然有其自己的位置和意义，只是我还没找到而已。少了我一个，难道这世界就不运转了么，你又何必这么伤感。”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的魔法对你没有任何作用。龙是魔法生物，力量强大的巨龙或许可以抵御一部分魔法，但不可能完全免疫，这绝对不可能。”
　　伊森激动地抓住阿莎德隆的手臂，蓝色的闪电就像荆棘一样缠满阿莎德隆的身体，火花乱窜，空气中发出劈哩啪啦的爆裂声。
　　阿莎德隆惊恐地看着伊森，可他无动于衷，魔法的力量不断加强，当它达到顶峰时，闪电犹如天罗地网扑向阿莎德隆。
　　那一瞬间，她心底最后的念头——可惜我不是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