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吸引》木松音

5、柴米油盐

　　黎奕菲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啊。”男人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也依然清朗，“今天大队也没啥事儿，我就提前下班了。”

　　黎奕菲笑了：“上次你来接我下班还是去年的事儿。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哎呦呦！我没听错的话，老婆大人这是怪我不够体贴？”

　　“没有……”黎奕菲无奈。

　　“行啦，你就不说实话。快下来吧！一会儿给你买好吃的赔礼道歉。”

　　黎奕菲失笑：“好吧，那你在楼下等我。”

　　挂断电话后黎奕菲便关掉台灯拿起包出了办公室。看来今天彭家文挺开心的，不仅主动来接她下班，就连说话也比平时多了些人味儿。黎奕菲对着电梯金属壁里倒影的自己苦笑了一下。别人都羡慕她，可除掉表面的光鲜亮丽，内里早就枯朽了。

　　这种好一天坏一天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反正日子过得顺不顺畅全看彭家文的心情。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受够了。

　　“怎么磨磨蹭蹭这么老半天才下来？”彭家文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黎奕菲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等电梯来着。”

　　彭家文撇撇嘴：“那上车吧！我都饿了，今晚儿你多做几个好菜。”

　　“今晚得去妈家吃饭。”黎奕菲一边开车门一边说道，“琳琳带男朋友回家吃饭，妈叫咱也回去。”

　　她把安全带系好，转过脸看向也刚刚坐稳的彭家文：“妈还说家里没牛肉了，让咱俩带回去点儿。”

　　彭家文听完黎奕菲的话眉头一皱，嘟囔道：“这不是坏我事儿吗……”

　　黎奕菲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彭家文发动车子，“走吧，咱去买点儿牛肉。”

　　“你把安全带系上！”黎奕菲“啧”了一声，“身为交警还知法犯法？”

　　彭家文牛逼哄哄地抖了抖身上的警皮：“老子就算违停了又有谁敢找我麻烦？整个B市交警大队有谁不认识我？”

　　黎奕菲特不喜欢彭家文那副无知又狂妄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话他听不进去，说多了还跟她急眼。她把脸转向车窗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

　　彭家文的爸妈住在家属楼群里，离彭家文工作的地方不远。

　　两人刚一进屋，彭家文的妈妈大呼小叫地就从厨房跑了出来：“哎呦！说曹操曹操到！”彭母赶紧把两人拽进屋里，朝厨房喊道：“老伴儿！牛肉来啦！”

　　说完便把黎奕菲手里拎着的牛肉一把拽过去，然后赶紧招呼彭家文：“儿子快进屋，去跟你妹夫聊聊天儿。”全程无视黎奕菲，把她当空气一样。

　　她扯了扯唇，反正每次都这样，她也习惯了。

　　听见声音客厅的两人也看过来。彭家琳笑眯眯地跑过来挽住彭家文的胳膊：“哥！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未来的妹夫！”

　　说着就把彭家文拉了过去，黎奕菲又一次被无视。

　　那个叫丁军的男人个头不咋高，长得也不怎么入眼，还有点儿胖。说实话，彭家琳虽然没有她哥那么厉害，吸取了父母外貌上的优势，但总体来说也是个挺清秀的小姑娘，配丁军还是有点儿可惜了了。

　　不过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丁军虽其貌不扬，但家境还算殷实，彭家琳不亏。

　　“大哥好！”丁军笑着跟彭家文握手，一对比就衬出来彭家文的高大帅气了。

　　“哎呦！这就是嫂子吧！”黎奕菲本来正准备坐下给自己倒点水喝，也不知道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了，在这个家等同与空气的自己还能被人注意到。

　　丁军一双小绿豆眼黏在黎奕菲身上不愿意挪开，笑得有点儿……猥琐：“嫂子可真漂亮！你好！我是琳琳的男朋友，丁军。”

　　看着男人伸到自己眼前的手，黎奕菲犹豫了两秒还是握了上去，不过一触即离：“你好。”

　　彭家琳咬了咬唇，上前拉过丁军的胳膊：“大军儿我给你剥个橘子，你坐下来吃。”

　　丁军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黎奕菲身上挪开。见到这一场景彭家文也挺不爽地皱起眉。可怎么说丁军也是丁大国的儿子，他惹不起，也不能说什么，所以最后这一番郁闷就撒在了黎奕菲身上。

　　黎奕菲刚把水倒好，嘴唇刚贴上杯边儿还没等喝呢，彭家文忽然看向她：“我跟他们聊会儿天，你去厨房帮我爸妈做饭去。”

　　黎奕菲跟彭家文无声地对视了两秒，放下水杯站起身，只说了一个字：“好。”

　　厨房里乌烟瘴气的。黎奕菲刚走到门口一闻到这股油烟味就觉得闹心。

　　看到黎奕菲进来了，彭母冷哼了一声：“哎呦！终于舍得过来干活了？”

　　黎奕菲懒得搭理她的阴阳怪气。直接走过去洗了洗手帮彭父洗菜切菜。彭父笑笑没说啥。

　　彭母在黎奕菲背后翻了个白眼，一边往锅里放牛肉一边说风凉话：“这女人呐，就应该在厨房待着，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别总想着出去抛头露面，逞那个能。场面上的事就应该男人来，女人少掺和。”

　　黎奕菲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切菜的动作也顿住。她深吸一口气，也没抬头，语气很平淡，甚至还带着几丝笑意：“不过也得看情况。就说我跟家文吧。他一个月挣的那几个死工资还不够他在外面喝酒花的，我要是再不工作挣钱，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你！”彭母眼睛一瞪，“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彭母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好了。尤其还是被黎奕菲这个她一直瞧不上的丫头片子嫌弃挣得少。

　　黎奕菲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气得彭母牙痒痒。

　　要搁在以前她是万不敢这么顶撞彭母的。可受欺负时间久了，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所以刚才那一下就没忍住。

　　不过话说出口又有点儿后悔了。何必惹她呢？反正吃完这顿饭了就走了，也不在这住，下次还是忍一忍吧……

　　见厨房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彭父指了指锅：“牛肉要煮老了。”

　　彭母白了一眼自家老伴儿，哼了一声看牛肉去了。黎奕菲跟彭父对视了一眼，彼此笑得都很无奈。

　　饭菜上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彭家二老特别满意这个准女婿，饭桌上可谓是“和乐融融”。黎奕菲就像个外人一样，只低头吃自己的饭，也不插嘴。

　　当然，也插不上嘴。

　　只不过这顿饭黎奕菲吃得也不是很舒心。那个叫丁军的矮胖男眼睛总是往她这边瞟，然后聊着聊着还总爱拉上她。又是问她在哪工作又是问她何处毕业的，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后来好不容易吃完了，彭家文这个见到酒就拔不动腿的家伙愣是在饭桌上跟自己未来妹夫和老爹喝了个痛快。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等到终于能走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黎奕菲提前穿好衣服拿好包站在门口等着彭家文。而彭家文则摇摇晃晃地跟丁军又吹了会儿牛皮。然后彭母不放心地给他披了件外套，怕他冻着。

　　一边系扣子还一边小声跟儿子抱怨：“这个小菲啊……天生就是个狐媚子。你看刚才饭桌上，一点样子都没有，给小丁迷得五迷三道的。妈可跟你说啊，仔细看好了。别到时候给你戴绿帽子！”

　　彭家文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嗯嗯啊啊几声就晃着跟黎奕菲出门了。

　　黎奕菲累了一天了还要搀着个酒鬼下楼，那一刻恨不得给他撇大道上。好不容易给弄进车里了，这家伙又嚷嚷着他来开车。

　　黎奕菲没搭理他那茬，直接发动车子，顺便把刚才从后备箱拿出来的小毯子扔到躺在后车座的男人身上：“老实儿睡吧，别吐车里。”

　　“我来开！我开！”彭家文还叫唤。

　　黎奕菲冷哼，轻打方向盘：“你这个交警可真是……还想酒驾，你怎么不上天？”

　　夜晚街道挺宽敞的，没什么车，没多大一会儿就到家了。黎奕菲深吸一口气，去后车座把烂醉如泥的彭家文给搀出来，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小区楼里走。男人很沉，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黎奕菲咬紧牙，恨不得把脚上的小高跟甩飞。

　　“老婆……”

　　黎奕菲喘着粗气，额头亮晶晶的都是汗。

　　“老婆……”

　　“干什么？”黎奕菲没什么好气。

　　“老婆你看我对你多好？我今天……今天都去接你下班了……”彭家文打了个酒嗝。

　　彭家文嘴里咕咕囔囔的，眼睛半闭不闭，呼吸间全是浓重的酒味。黎奕菲的眉头自始至终就没展开过。听见他的话黎奕菲更是不想说话。

　　原来在他眼里，这就算对她好了。

　　“老婆……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儿上……你再给我点儿钱吧。”

　　黎奕菲顿住脚步，转过脸。彭家文的脸离得很近，脸色酡红一副醉酒的样子，可眼睛却是睁着的，里面看不到什么醉意，却是很清明。

　　她怎么忘了，眼前的人那可是这么多年在酒桌上陪领导摸爬滚打过来的，酒量自是比想象的好。今晚饭桌上那点儿猫尿，估计也就能换来个微醺。看来……这一道他都是装的。

　　黎奕菲松开他，彭家文脚下晃了两步才站稳，也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的。

　　“上次不是给你五万了吗？怎么又要？”

　　彭家文挠了挠后脑勺：“你也知道我工作的环境……总是需要各方打点啊。你放心，我这回要的不多，就三万，三万就够了。”

　　黎奕菲叹了口气：“打点什么啊需要三万？”

　　见黎奕菲不松口，彭家文烦躁地踹了下旁边的石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再说了，你一个月挣得都不止这个数，干什么这么抠？我平时给你买东西你见我掏钱的时候眨过眼吗？怎么一到你这儿了就咬得这么紧……”

　　黎奕菲这一下子被气得差点儿吐血。

　　“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买的东西哪有超过五百的？”

　　“不是，那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亏待你了呗？”彭家文也顶了回去，“黎奕菲，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文化骗子，我就一小破警察，起早贪黑的也就挣那么两个子儿。你要嫌弃我挣得比你少了你就直说，不愿给我钱也直说，别这么绕着弯子说话！我一个粗人听不懂！”

　　“彭家文！”黎奕菲气得手发抖，声音也提了起来，“你说的那叫人话吗？！你有没有良心！”

　　彭家文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穿着一身警皮摆出这么一副无赖样，让人觉得挺讽刺的。

　　黎奕菲气得肝儿疼，恨不得一拳打彭家文脸上。她深呼吸，让自己心绪平稳些：“你听着，这是最后一回。”说着黎奕菲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给彭家文，“再有下次，我理都不会理你！”

　　黎奕菲说完便转身进了楼。而彭家文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连忙把卡揣进兜里，小跑着追上黎奕菲：“老婆别生气了！是我嘴欠瞎说话，消消气……”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口，不一会儿感应灯也暗了下来。

　　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跑车里，男人的目光有些阴沉。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打火机“嗒”的一声燃起蓝黄色的火焰，火舌舔舐着烟卷，映着男人完美的五官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梁沉遇把打火机抛开，瞥了眼副驾座位上的一叠纸。最上面是黎奕菲在圣英的职员信息表。婚姻状态那一栏里，“已婚”两个字刺痛了男人的双眼。

　　他吐出一个烟圈，眸光冰冷中带着寒凉。

　　黎奕菲啊黎奕菲，我想过无数种你的境况，却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嫁给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女主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