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女帝》木松音

9、明君昏君

　　又一次经历了没做安全措施的飞行，惊魂未定的程耀终于落了地。
　　踩着脚底实实在在的土地，只觉得双腿阵阵发软。
　　得知自己现在安全了，程耀便松开了抱着皇甫安歌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
　　看了眼自己空了的腰，皇甫安歌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不过这种细微的情绪转瞬即逝。
　　“呆坐着干什么？朕饿了，还不去为朕准备晚膳？”
　　程耀呆愣地抬起头看向站着的人，晃神了两三秒双眼才慢慢聚焦。他环视了一圈周围，一旁就是刚才被迫熄火的车，他的爱车。车前盖有两处明显的凹陷痕迹。
　　吞了吞口水，他站起身，看都不敢看皇甫安歌，低声道：“那我回去给你……给您做饭。”
　　皇甫安歌满意地挑了挑眉，勾着唇角率先进了别墅大门。
　　程耀看着前面器宇轩昂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世界太玄妙了，亏他还是个写小说的，自己的生活过的远比小说精彩多了。这种牛逼的情节，他都不敢写。
　　***
　　一回到别墅皇甫安歌便去拿起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整得程耀小心肝儿又抖了抖。
　　程耀现在是真的怂了。见识了皇甫安歌那出神入化的轻功，他是真的不敢再惹她了。现在再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事说的话，真心觉得自己是在找死，他命还真大。
　　“耀儿。”
　　自己还真是初生牛犊有点儿虎，以前竟然还敢瞪她，而且还在背后谋划如何给她“送”出去。他真的是……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耀儿！”
　　“啊、啊？”程耀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咋、咋了？”
　　皇甫安歌皱眉：“想什么呢？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
　　“没、没想什么。”程耀磕磕巴巴的，“有什么事吗？”
　　皇甫安歌挑了下眉：“朕今日见到了一些事，有些不解。”
　　“见到什么事儿了？”
　　“朕今日在那个叫做派出所的地方亲眼看到一对夫妻在那里吵闹，而且吵的凶了那个悍夫竟然对他的妻子大打出手！除此以外，朕还发现这个世界的男人出门在外都不戴面纱、抛头露面，并且很多店铺店面也经常能见到男子的身影。这在凤陵国可是万万不能容许的，但好像在这里，人们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程耀看着她凝眉深思的表情，几乎是在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疑惑。但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给她解释。
　　“那个，皇帝……不对，陛下……”
　　皇甫安歌抬手打断他，声音平淡：“你这样叫朕，朕听着很是不舒服。原来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
　　程耀顿了一下，“哦”了一声：“安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这里跟你曾经的世界真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什么尊卑之分，男女也是相对平等的。并且在这里，大部分人所认同的家庭观是男人赚钱养家、女人相夫教子。当然，我只是说大部分人，随着时代的进步倒也出现了新的家庭形式。”抿了抿唇，觉得口中有些干，“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古老悠久的历史，在古代社会便是男尊女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男主外女主内。到了现在，婚姻的形式变成了一夫一妻。这些都与你那个世界是完全相悖的……”
　　程耀能清晰地看到皇甫安歌的脸色一点点变化，到最后已经是沉得不敢让人直视了。眼中的不可置信与震惊是那样的明显。
　　空气静默了良久，程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她受到了震撼的心。
　　良久。
　　“你有书吗？”皇甫安歌轻声道，“关于你们这个世界的书。从古到今。”
　　“有、有。”程耀点了点头，“但是……这里的字你能看懂吗？”
　　“无妨，你们的文字相比起凤陵国的字简单了许多，但不妨碍阅读。”
　　程耀“噢”了一声，想来她的世界跟中国的古代该是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女尊的社会制度吧。
　　“我书房有很多关于历史和社会的书，囊括了很多方面，你都可以随便看。”
　　因为写小说需要了解各方面的知识，所以他的书房有各种各样各个领域的书籍。
　　皇甫安歌点了点头：“你准备晚膳吧，朕借用一下你的书房。”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多言，转身径直去了他的书房。
　　***
　　晚饭做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皇甫安歌从进书房到现在一直没出来，他也不敢去打扰她。所以只好坐在餐桌前等着她。
　　从傍晚等到深夜，桌上的菜凉了他拿去热了一次，后来又凉了。
　　就在他以为她可能不准备出来并且要把菜收起来的时候，书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他循声看过去。
　　皇甫安歌面容依然平静，眸光也不见波动，跟以往一样。
　　之前他以为她可能是个性子冷淡的姑娘，现在完全相信了她女皇帝的身份后再看这张脸反倒感慨颇多。看来不管男女，是个皇帝都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禁欲。
　　皇甫安歌自然不知道程耀脑子里想的什么，估计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亲身证明她是不是禁欲。
　　长柄宝剑先被放在餐桌上，随后宝剑的主人便坐在程耀对面，那坐姿，四平八稳的。还真是越看越有帝王范儿。
　　程耀大气不敢出，小乖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活的皇帝。
　　皇甫安歌静坐了能有快一分钟，像个雕塑一样动都不动一下，双眼微垂凝着桌面上的花纹有些出神。
　　程耀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那个……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把菜热一热？”
　　静默……
　　皇甫安歌还是没有反应。
　　程耀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用你们的话说，我穿越了是吗？”女孩沉冷平缓的声音悄然流泻，惹得程耀抬起了头。
　　因为他注意到，这一次她没有用“朕”自称，而是用了 “我”。
　　皇甫安歌抬眼：“不论是华岳大陆还是凤陵国，都没有在历史中出现过。或者说，女尊男卑这个词也从未出现过。”
　　程耀抿唇点了点头。
　　皇甫安歌将身体后靠倚在椅背上，右手手心向下放在桌沿处，四指敲打着无规律的节拍。
　　她似是扯了下唇：“看来我不仅穿越了时间，还有空间。”
　　程耀没想到她短时间内消化了这么多知识，连空间这个词都知道了。
　　皇甫安歌看向程耀：“对于你们来说，我的世界是完全架空的对吗？”
　　“呃……你还知道架空？”顿了顿忽而又觉得不对劲，“靠！你不是把角落那几本言情小说看了吧？”
　　皇甫安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书房的书朕全看完了。”摇了摇头，“小男子看的话本儿。”
　　“你说什么玩意儿？！”程耀两条眉毛挑得老高，“那一架子书你全看完了？”
　　皇甫安歌“嗯”了一声。
　　“我的天！你是神人吧你？”
　　皇甫安歌还挺享受他那种崇拜的眼神的。当然，在她看来是崇拜的眼神。
　　“朕自小便天资聪颖，学习能力超群。不到七岁便将天书阁的藏书全都读完，练就了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的本事。”
　　程耀嘴角抽搐。这还是人吗……？

　　这之后程耀把饭菜又热了第二遍，饥肠辘辘的两人一语不发将碗盘打扫得干干净净。
　　后来吃完饭程耀自然地把碗筷收拾好，找出洗洁精和洗碗棉站在洗碗池前洗洗涮涮。
　　再之后没过多一会儿皇甫安歌也进了厨房。依然是抱胸在一旁看着，依然是秉持着“女子远庖厨”的歪道理在一旁看着。
　　也许是一下子接受了如此多颠覆认知的信息，比起平时，今晚的皇甫安歌话多了很多。她跟他说了很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比如她幼时丧父，自小便不得宠，卧薪尝胆十五年才登上皇位；比如她上位三年便将凤陵国发展到无人能及的高度，国泰民安；再比如，她有很多夫君，甚至有的她自己都记不清名字和长相，但她说起自己的三个孩子时向来冷硬的面部轮廓一瞬柔和。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程耀的心里很是滞闷，有些发涩。他也说不出原因。
　　他尽量忽略心里的不适，跟她耐心地讲着关于现代的事情。想到哪说到哪。比如她好奇的电视机、汽车，还有在大城市生活所要面对的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这些都是与民风淳朴的凤陵国不一样的。
　　他还跟她说，若她不放下帝王的身段，在这里是要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皇甫安歌好像确实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从她开始一点点用“我”代替“朕”他便能看出来。说实话，他从内心觉得她是一块帝王料，懂得审时度势，明确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完全没有被帝王的身份所束缚住，拿得起放得下。
　　他忽然信她是个明君了。
　　“你还记得穿越之前发生了什么吗？”程耀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红茶。
　　皇甫安歌接过抿了一口：“那天是秋猎，当时我骑着马在围场，带着我的一个宠侍准备要射猎一头鹿。在我分神之际一名刺客忽然从荫蔽的树林中窜出。好在我躲得及时，并没有伤到要害，只刺中了肩头。”
　　温热的杯子在女孩手心里依偎着，茶香四溢。
　　“围场一旁便是山崖。刚与那刺客交手不到三招我便不慎摔落。醒来便已经躺在你家门外的树丛里了。”
　　程耀挑了挑眉，听起来倒是挺符合小说里的情节的。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是怎么穿越的。
　　她要是想穿回去的话，难不成也得找个山崖跳一跳？

　　夜虽然深了，两人却都没有睡意，就着一壶凉掉的红茶聊了很久。
　　“我这次失踪，凤陵国上下肯定一片混乱。”皇甫安歌苦涩一笑，不过转而苦涩又变成轻佻，瞥了程耀一眼，“就是可怜了后宫那些年轻貌美的君侍，这辈子可能也没有给我生孩子的机会了。”
　　程耀脸一绿，刚想说“你个昏君，就知道挂念男人”，忽而神色一僵，抬起脸：“你说什么？他们给你生孩子？”
　　女孩挑眉。
　　程耀咽了咽口水：“我靠……你们那不会是男人生孩子吧？”
　　“你也说这两个世界是完全相悖的。”某女帝云淡风轻道。

作者有话说

　　完全能想象得到程耀一个直男那张绿了吧唧的脸！
唉，假期早已离我而去……悲伤啊……